“马公子为人光明磊落,纵使心有不悦,也绝对不会在背后暗箭伤人。反而一些无耻之徒,说三道四,暗地伤害同窗学子。”青昭硬着头皮说完这一语双光的话,感觉真是怪异的很。虽然马文才的确很“光明磊落”,揍人的时候从不挑选场地和时间,有仇当场就报……
这一句话又把矛头指向了王蓝田。王蓝田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们摆了好几道,几乎被气的半死。青昭嘴角那冷笑,简直像足了马文才,如今更有山长在背后做靠山,祝英台阴差阳错拿出来的证据……
王世玉也看出了个所以然,听着女儿和马文才的一唱一和,竟也无语。只是他还不知道女儿受伤的事情,本着教化学子的心思总结道:“大家都是同窗,三年同处皆是缘分。彼此应当相互关爱,而不是做出伤害同窗的事情。此外,是非皆有定论,一些没有证据的事情,大家不可轻易下结论,这同样会伤害到你们身边的人。今日之事,我便不深究了,若此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定当严惩不贷!”
大家这都明白了,暗箭伤人的人不是马文才,而是王蓝田。而这几日书院的流言蜚语……哪个再废话,真的就成了什么白丁文盲,不思进取,整天无聊到八卦别人的人了。再说了,马文才自己不也说了,他是因感激而产生的一片赤忱之心,就算以后真娶了人家姑娘,也是光明正大的明媒正娶……这谣言竟是不攻自破。
众人散了以后,青昭朝马文才看了一眼,然后紧随着王世玉离开。她之所以不告诉王世玉事情的真相,一则不想他担心,其二事关尼山书院的清誉,她不愿意闹大,主要目的是还马文才一个清白。至于,王蓝田,如今看来,谣言的散播和他少不了干系。她自有手段对付。
梁祝二人知道自己是误会了马文才,梁山伯上前道歉:“马公子,昨天是我们鲁莽,误会你了。”祝英台虽然不情不愿,但也嗯了一声。
马文才收回落在青昭背影上的眼神,冷哼了一声:“误会不误会是你们的事情。与本公子何干?!”
==刚刚大义凛然的那只,真的是马文才吗?
看着马文才又把王蓝田揪住一阵好打,梁山伯此刻居然也忘了上前劝架……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祝英台喃喃自语。
那边,王蓝田哭着喊着,叫道:“马公子我错了,我再也不说青姑娘的坏话了……”
所以说,作死的节奏总是明媚而忧伤。
马文才和青昭这是你唱罢来我登场,双簧唱的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至于后来,王蓝田经常吃完饭就腹泻一阵子,他整天跟在马文才屁股后面,回想这书院有心干这事,而且有条件干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青昭。
他一开始就对青昭和马文才心生怨怼,那天看到他们抱在一起,就散播了谣言——其实这真心不算是谣言吧!
如今非但被青昭摆了一道,还被她记恨上了。三天一碗巴豆,五天一碗泻药,闹腾的王蓝田更加的面黄肌瘦,偏偏青昭此女在尼山书院的靠山是很强大的,山长是她爸,师母是她妈,医舍里另外一个大夫是她姐姐,书院地头蛇还是她姘头,这话跟谁说谁都不敢信。尤其青昭还整天摆着一张冷脸,一看就与马文才是一个尿性——不好惹。从此,他连见了青昭的那条癞皮狗,还得绕路走……
然后,他在血与泪的教训中得出一个古今通用的道理——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子。尤其是青昭那种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
第十五章 :赵昔
当日学生们去上谢先生的棋艺课,王兰上山为青昭采药,青昭因为手臂受伤,便简单地收拾了一些多余的药材,打算拿到杭州城内赵氏药材铺售卖。
说起赵氏药材铺,却是青昭这两年主要销售药材原料和购买一些成品药膏的地方。
赵氏药材铺总部在杭州,全国都有分布一些零散的铺子。听说和上虞祝家还有买卖上的来往。当时,青昭没有留心,见到祝英台后倒是恍然大悟,自己原来早成了梁祝背景中的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总店的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通常精瘦之人都会给人一种精明且贼溜溜的感觉,可是这掌柜的却一脸的憨厚。身材削瘦,而脸庞丰满,耳垂厚实。一开始招待青昭就十分的友善和气,更不曾因她当年才十三岁而小觑了她。
“青姑娘,这可是有好些日子没见到您了!你可不知道前儿个太守果真依约把咱百姓的药费和诊费都付了。街坊邻居可感激您了。”
掌柜收好药材,笑眯眯地对青昭道。看来马太守还算守信之人。
青昭沉默,掌柜的也不多话,这两年来,他大概也知道了这女娃娃的个面冷的人儿。
此刻药材铺外停了一顶青色轿子,一看到边上立着的小厮,掌柜的立马就笑脸相迎。
“少爷,您怎么有空来了?”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掀开了帘子,与此同时,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
“我路过这里,就顺道来看看。”
轿子里下来的男子面如冠玉,身姿颀长,生的一双桃花眼,左眼下有一颗泪痣,顾盼间,竟生出别样风情。青昭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有些眼熟,当下因为掌柜的招呼别人去了,也拿了自己需要的药丸离开。
男子堪堪见到青昭已经是愣住了。待青昭路过他的身边,他涨红了一张脸,仿佛鼓足了勇气,叫道:“青……青昭……”
“我们认识?”青昭挑眉。
那男子支支吾吾,憋了大半天,道:“青昭,我是赵昔,你、你不记得我了吗?”
赵昔?难道是尼山书院上一届的学子?看青昭不语,那男子更是急了,一双媚眼水光盈盈,道:“前不久,我……我曾让王媒婆给你我说媒……”
原来是他啊……青昭怎么记得那是个阳光大男孩?原来自己当时就记错人了啊。不过,这赵公子的确是杭州当地人,赵氏药材铺——原来也是他家的产业。当时的杭州当地姓赵的学子也很多啊,她记不清是哪个……咳咳,也是人之常情。
“哦。你还好吧?”青昭实在想不出什么东西可以说,但是一走了之似乎也不礼貌。
赵昔连忙道:“好、好,好,我很好。青……青昭,你还好吗?”
“嗯。”
赵昔曾在书院求学,又对青昭心生仰慕,早就了解了这女孩子的性子,看青昭要开口,连忙道:“那个,青昭,你出来这么久,有没有去附近的茶肆酒楼吃喝点东西?我可以陪你去……不是,我是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被那双桃花眼痴痴地盯上一会儿,青昭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我该回书院了。”医舍里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处理,而且,和赵昔……这个她不算熟悉的人一起喝茶会感觉怪怪的。桃花眼闪过一丝哀愁,哦了半天,青昭已经出了药材铺,掌柜的在他边上重重地咳了一声,赵昔才回神,对青昭叫道:“青昭!我……”
女娃娃的步子停下,回眸看了他一眼。
这个时候,她才依稀想起来,是有这么一个长着泪痣的家伙,刚刚开始总是嘲笑她,后来给她拳脚一顿,泻药几碗整顿老实了。最后,不知怎么就成了个多病的公子哥儿,一点小毛病就来医舍,每次吃药,都会大声嚷嚷药好苦,每次给他针灸,他的桃花眼就会流出一串子的泪珠子来。彼时,王兰还常常在私底下感慨,这若是个女子,还不定是怎么的水是眼波横。
“青昭,我还未娶妻!”
也不知道走远的女娃娃有没有听见,留下刚刚鼓起的莫大的勇气的人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整个人垮了。看着女娃娃越走越远,掌柜的颇恨铁不成钢地捶胸顿足:“少爷,我这都仔细拖着青姑娘了,难得你回乡一趟,青姑娘也来咱们铺里,你就不能好好把握吗?”明明一开始那从偶遇到惊讶的表现都很不错。
“我……我一看到她就紧张地说不出话来……”赵昔何尝不悔恨,忽然眼睛精光一闪,道:“对了,刘伯,你还记不记得文才兄?”
“少爷是说,太守家的公子?”
“是啊,听说他现在就在尼山书院里读书。虽然我们也有很多年没见面了,不过文才兄那么乐于助人,一定会帮我这个朋友小小的忙的。”
“少爷,不是我多嘴,你和马公子交朋友,那是你七岁时候的事情,马公子当时也就四五岁的年纪,你确定他现在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赵昔一愣,然后道:“我都没有改变,文才兄怎么会变化呢?何况,这一届的学子我只认识文才兄。”
少爷,你这么多年的书是读到哪里去了?你居然还能做县令,你确定县城里没有六月飞雪的冤案发生吗?掌柜的腹诽,却不敢说出来。只能听他家公子幻想自己和青姑娘如何如何美好的未来,然后,一边抽|着嘴角。
——他就知道,每次少爷的出现,都会锻炼他心脏的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