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撤走,萧澜净手的功夫,延湄已经跑到庭院去散步,萧澜不好当着那么多的宫人直接把她拖进殿,便板着脸陪她站了两刻钟。
回了内殿,延湄歪着脑袋看他,萧澜道:“你不是有许多许多话要说?”
延湄打个呵欠,往榻上一坐,说:“困。”
萧澜瞧出来了,她是故意消遣人,便过来要抓她,延湄往榻里躲,问他:“晚上,留在这里?”
萧澜黑脸:“不然呢?”
——他这些天一直是睡在这里的,只有置气的那一晚睡在了敬思殿。
延湄蹭到榻里,眨巴眨巴眼睛,忽然说:“门坏了。”
——果然还记着他那天踹门走呢。
萧澜有点儿尴尬,抿抿唇,一时没说出话来。
延湄胳膊撑在身后,两腿交叠着,脚丫儿晃啊晃,问他:“怎么不走?”
萧澜探身抓住她的脚丫儿,盯着她说:“偏不。”
延湄另一只脚虚飘飘地蹬他,撵人:“走,走。”
萧澜一条腿跪支在床榻上,俯身压住她,往她耳朵里吹气,说:“下半晌,皇后娘娘在敬思殿里干了什么坏事儿?嗯?”
延湄眼睛乌溜溜转,捂着嘴不说话。
萧澜便低头咬她的脖子,延湄“啊”一声,桃叶在隔门外没听真切,以为是延湄叫她,便高声禀道:“娘娘,热水备好了,是要现下沐浴么?”
延湄推萧澜,喊说:“沐浴沐浴!”
萧澜一句软话没听着,稍有点儿憋气,在她脸上掐一下,“我回敬思殿了?”
延湄扭头冲他哼了一声,裹着外袍去沐浴,她今日稍有点儿累,热烫烫的水里一泡,舒坦极了,耿娘子帮她洗了头发,延湄便暗暗往外瞟,耿娘子悄悄说:“皇上在呢。”
延湄便乐了,两只手拍水花,闭上眼睛舒舒服服地泡着,不知过了多半晌,她感觉自己脑门上一热,睁眼,耿娘子不知哪会儿已经退出去,萧澜正站在她跟前,撩水往她脸上掸。
延湄晃晃脑袋,说:“你不是走了?”
萧澜看着她,挑挑眉:“我香囊掉这里了,来找找。”
他说着,开始慢条斯理地解盘扣,延湄眨眨眼:“找香囊,要脱衣服?”
萧澜已经褪去外袍,剩一身亵衣,弯腰往她脸上撩水,延湄被泼了个正着,却也不恼,水淋淋地问:“哪里?我帮你找。”
萧澜看着她,一手往水里压,说:“我自己来。”
延湄低低哼了声,去推他的手,“水里才没有!”
萧澜道:“那我仔细找找”,他手一动,延湄抱着他的胳膊服软,“我不洗了。”萧澜勾勾唇角,抱着她的腰让她起来,延湄也有一点儿害羞了,脑袋顶他肩膀,嘟哝:“光光的。”
萧澜亲她一下,“怕什么,澜哥哥又不是旁人。”
延湄便抬头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萧澜乐起来,随手抽了浴巾给她围上,延湄抱着他的脖子,脚踩在他脚上,方挨到床榻,萧澜便把浴巾抽开,延湄哈哈笑着往床榻内侧滚。
刚刚萧澜扯浴巾的时候没留意,夹了一条屏风上搭着的红纱,延湄这一滚,红纱正乱七八糟地将她身子裹起来,若隐若现。
萧澜抿抿唇,把床帏拉严,便解亵衣边上了床榻,延湄已经滚到最里边,看他站在榻上往里走,便也起身,贴着墙站着。
那淡紫色的床帏是绮罗所制,轻薄透光,衬得帐里朦朦胧胧,延湄见萧澜已经脱掉了上衣,露出泛着光泽的臂膀,好看极了,她舔了舔嘴唇,踮起脚悄声说:“你的香囊根本没掉。”
萧澜一圈圈解她身上的红纱,解开,再松松缠上——把两人都缠在里头。
延湄瞪了瞪眼睛,看见萧澜不知何时已经褪了亵裤,身子与自己紧紧贴在一起,都裹在红纱里,她觉得美极了,也不羞涩,伸手便抱住了萧澜的腰。
萧澜微微抬她下巴,与她嘴唇蹭着嘴唇,低声问:“你怎么知道?”
“你没挂香囊。”延湄蹭他鼻尖,得意地说:“我一早瞧见了。”
萧澜给了她一个缠绵的深吻,亲得延湄胸口起伏,一只手隔着红纱不老实地揉捏,延湄轻轻扭动身子,萧澜又问:“那你怎这会儿才说?”
延湄感觉自己被他托起来,脚沾不到床榻了,只好把抱在他腰间的手改为抱脖子,哼哼说:“笨,我舍不得你走啊。”
她话音才落,就轻轻叫了一声,忙将两条腿紧紧盘在萧澜腰上,说:“坏!”
萧澜腰上用力,一边勾缠她的唇舌,一边问:“往后还赶不赶我走了?”
延湄背脊抵在墙上,随着他的动作,红纱一下下磨着,怪异中又带着难耐,便撒娇似的低喃:“再也不了……”
萧澜带她转了个方向,延湄瞪大了眼睛,连声唤他:“澜哥哥澜哥哥……”
萧澜喘着粗气,有些把持不住,忙稍停一停,又问她:“下午,你撵了个人出宫?”
延湄哼一声,萧澜紧接着又问:“是不是,心里头发酸了?嗯?是不是?”
延湄还不知心里的不舒服是不是发酸,但是指一指他的鼻子、眼睛、嘴唇,大声道:“这是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她又有点儿气,咬萧澜的嘴,喊:“谁来也不行!”
她这无意识的情话让萧澜彻底绷不住,死死把她抵在墙上,堵住了她的嘴。
轻薄的罗帏映出个朦胧的剪影,外头看,柔软的罗帏像也在剧烈的晃动,伴随着它的,还有延湄哭哼哼的声音和一声接一声的低唤。
两人都出了一身汗,但红纱还缠在身上,只是那薄纱也湿透了,不知是汗还是旁的什么。
延湄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半闭着眼睛,点点自己的嘴唇,说:“疼。”
刚刚被萧澜给弄肿了。
萧澜脸上仍带着情欲上头的潮红,轻轻给她亲两下,柔声说:“咱们以后就这样,再没旁人,不纳妃,你才舍不得澜哥哥,是不是?”
延湄唔一声,喘两口气,才稍稍清醒些,睁开眼睛,说:“谁爱给你纳妃!才不是我。”
第99章 剖白
萧澜心里实已隐隐有了答案,只是有的地方还想不明白,绕着她一撮头发去搔她的脸,说:“那你知道纳妃的事怎不先告诉我?还有画像,我见那上头画的确是你的笔迹。”
延湄把他拍开,蹭蹭脸,没好气道:“就是我画的。”
“又承认了?”萧澜刚刚变着法儿地听她说了许多情话,心里也不气了,笑道:“你是觉得那几人长得美还是长得丑?”
延湄瞪他一眼:“都不好看。”
“嗯”,萧澜亲亲她,说:“莫听女官那些‘深明大义’的话,澜哥哥是皇帝,尚且没说什么,旁人更没资格。”
延湄抬头看他,伸手摸他的脸,“澜哥哥。”
萧澜被她这样看着,又要忍不住,身子刚一动,延湄却轻声说:“不是女官说的。”
萧澜微微一顿,片刻,问:“是……母后?”
延湄鼓鼓嘴,她的眼睛不会说谎,已然明明白白给出了肯定答案。
萧澜抱着她坐起来,把身上的红纱扯开,拽了被子盖上,他把之前的事情想了一遍,问:“是在祭礼的那几日么?母后与你说了什么?”
延湄眼睛里带出点儿黯然,手指在他眼前虚画个圈,气道:“说了松饼!”
萧澜没明白,“松饼?什么松饼?”
延湄看着他,裹起被子坐直了腰,萧澜摸摸她脑门道:“不知道该怎么说?记得几句就说几句。”
哪里是记得几句?
她都记得。
延湄沉默片刻,然后,将当日霍氏与她的对话,从头到尾,几乎是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她记性极好,有些地方甚至能惟妙惟肖地模仿霍氏的语气,萧澜渐渐听出了冷汗——他一向知晓霍氏的强势,就在方才也猜过霍氏可能会以太后的身份施以威压,再或者给延湄高高带上一顶“贤后”的帽子,训导她该母仪天下,该给自己的夫君纳妃。
可他万没想到,霍氏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什么叫“再怎么喜欢也不过是因为没尝过旁的”?什么又叫“延湄就与东街那家松饼一样”?
霍氏早已将他对延湄的情意瞧得分分明明,却还对延湄说这样诛心的话,可有想过他半分?平日的嘘寒问暖,慈眉善笑演得也真是累。
延湄看他面色发白,伸出手搂着拍一拍,说:“澜哥哥,别气。”
萧澜头埋在她肩膀上,闷声问:“怎不早与我说?”
延湄与他顶顶脑门,慢吞吞应道:“她是母亲。”
——她当日的确还没有想明白霍氏的话,可也并不是对霍氏的非善意全无所感,然而,她知道萧澜已然没有了父亲,没有了兄长,没有了长姐,只剩下霍氏这个母亲。她无法像对傅夫人般对霍氏亲近,可是她想着萧澜,因努力顾着这薄薄的情分。
萧澜一经想通前头,后面全懂了。
延湄尤能如此,霍氏还是长辈,怎就不肯回赠分毫?
他抱着延湄,良久,说不出话来。
延湄跟他腻了一会儿,身上黏黏的,怪难受,手指戳戳他的肩膀,“洗洗。”
萧澜却掐着她的腰,说:“不。”
延湄坐在他腿上,哈哈哈地扭,拍他胳膊,“腰上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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