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人提了桶来,满满的一桶水,金镯儿得意地斜着她:“请吧,涟漪姑娘。”
窦涟漪咬了咬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弯下腰,听得嚣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许洒一滴水出来,否则加一个时辰。”
她一咬牙,一用力,将桶提了起来,艰难地举过头顶,双腿一软,几欲跌倒。
☆、第085章 第一次都是他的
“感觉怎么样?”
金镯儿在一边得意洋洋地问。
“还好。”窦涟漪咬牙坚持。
“那你就慢慢地享受吧,本姑娘不奉陪了。”金镯儿被她淡定的神色气得脸色一变,怒哼了一声,又一指近旁的小宫女:“你,给我看好了。”
对于挨罚的人来说,时间慢得好像停滞了一般,不到半个时辰,人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双腿似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这时,秀珠闻讯赶来,上前便要将桶下来,被窦涟漪制止了,“秀珠,别闹。”她一个人受罚就够了,若闹起来,只怕两个人都得挨罚。
“那我找皇上去,秀珠不相信他会舍得您受苦。”
呵呵,她笑了起来:“秀珠,你忘了,当初是谁下旨要将我五马分尸的,他都要取我的命了,还有什么不舍得;何况,新人,新后一个又一个,你认为他还能记得我吗?”
秀珠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只得在一旁守着,抹着眼泪干着急。
这一个时辰仿佛一个世纪那样长,当时辰终于到了,咚地一声,桶跌落在地,人跟着倒了下去,后来的事她一概不知了,醒来的时候又是新的一天。
太阳照常升起,不管人间多少悲欢离合,几许喜怒哀乐。
窦涟漪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那位皇帝跟前的红人镯儿姑娘了,时不时地会来找找茬,以至后来,在路上远远地看见她,不得不立马避开,心想惹不得还躲不起吗?
偏偏有句老话就叫冤家路窄,这天,她给各宫送完洗好的衣裳,回去的路上要拐过一个弯,就在这视线不及的拐弯处,两人狭路相缝了。
“站住。”
窦涟漪自顾低着头疾走,一声厉喝自身后传来,她没有停,反而越走越急。
“喂,你聋了吗?没听见镯儿姑娘叫你站住?”金镯儿旁边的小宫女赶上来一把拦住她。
她已经打定主意,在这宫中清静清静地了此一生,不争,不斗,亦不怨,为何就这么难呢,窦涟漪暗自叹息一声,转过身来,点头示礼打了一声招呼:“原来是镯儿姑娘,方才走得急,有眼未识泰山,还请见谅。”
金镯儿面现得意,对她的谦恭尚算满意,紧接着脸色一变,似乎琢磨出她话里的嘲讽之意来。
“窦涟漪,你拽什么词,以为本姑娘听不出来吗?”叉着玲珑小腰身,头上的玫瑰珠玉簪子随着她说话晃来晃去。
宫女按例只能配戴珠花,即便高等级的掌事宫女也只是在花饰上繁复一点,从没有宫女佩珠戴玉的,金镯儿可是头一个,足见她如今的地位,以及受宠的程度了。
“我比不得镯儿姑娘受皇上器重,若是晚回,上头会责罚的,恕不奉陪了。”实在不想纠缠下去,为了息事宁人,她还致了一个平礼,这才转身。
眼前明媚粉色一闪,赫然是金镯儿挡住了去路,“想要放你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素日都是本姑娘唱小曲给人听,今儿个也想别人唱一曲给我听听,你若是唱得本姑娘高兴了,自会放你走。”
这也太猖狂了,秀眉轻轻一拧道:“就我这破嗓子,哪敢在镯儿姑娘面前现眼。”说着便转身,眸光一挑,有耀眼的明黄色跳入眼帘,她哗然转身,原以为自己早已漫看云卷云舒,心不会再为他异动一丝一毫,这一刻才知,都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算你识相,唱吧。”金镯儿以为她怕了,唇边笑容得意。
唇微启,歌声菀转出喉:“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她的歌喉或许并不出众,可一叹三回,却是情真意切。
“朕的故皇后还会唱歌呢。”
金镯儿刚一撇嘴,待要贬损几句,蓦然的一声,令她原本下撇的唇角顿然上挑,立刻勾出一道妩媚至极的笑容来,抢上一步,深福一礼。
“奴婢给皇上请安,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玄寂离的目光却越过她,看向后面的人,窦涟漪唯恐失了礼数,赶紧行礼问安,只是站在原地未挪一下,面色淡淡,带着一丝淡漠与疏离。
从小失宠于父母,她早已练就了宠辱不惊的本事,殊不知,她的淡定深深地伤了一个人的心,玄寂离在想,是有多不在乎他,她才能如此的镇定自若。
偏偏,他又始终放不下。
这样的反差,每每令他愤怒。
“皇上,您说是奴婢唱得好,还是她唱得好?”金镯儿吊梢着一双杏仁眼,满含期待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玄寂离浅笑若无,“自然是你唱得好。”此话一出,女人荣光焕发,便是旁边的安景凉也讥讽地看了一眼被比了下去的人儿。
“只是,她所有的第一次朕已经定了,谁夺走了都不行。”下一刻,男人却淡淡地来了一句。
金镯儿不懂,漂亮的杏眼茫然地张着,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安景凉先时也未明白过来,不过一瞬,便猜到了几分,脸色蓦然变了一变。
窦涟漪却是第一时间听出来了,不免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着粉红宫衣的小女人,正思忖着他会如何处置她时,便听到皇上开了金口:“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金镯儿听到这一声,面色一喜,正要张口谢他维护,不想身后那个讨厌的女人趋上一步,冲着男人恳切道:“不过是一首歌而已,求皇上收回成命。”
”你凭什么让皇上收回成命。“杏仁眼一挑,狠狠地斜睨过去。
玄寂离缓缓上前,忽然俯下身凑近窦涟漪的耳际,吹息如兰:“朕说过,要你所有的第一次,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窦涟漪尚自回味着他的气息,男人已重新坐上冠盖置顶的华丽銮轿,浩浩荡荡地去了。
“你们站着做什么,还不动手。”金镯儿冲着几名小太监颐指气使。
安景凉摇摇头,上了肩舆,便看见李莲成一努嘴,然后叫着小徒弟的名字:“小三子,还等什么哪。”
小三子与小太监们平素受了不少这位镯儿姑娘的气,这下一拥而上,将金镯儿抓住了,推推搡搡地往行刑房去。
可怜女人尚不明白,大声斥责道:“你们干嘛,抓错了,皇上要责罚的是她,放开我,不然等会告诉皇上去,看不治你们的罪。”
李莲成啐了一口,给安景凉打了一个千儿,又给窦涟漪点头示过意,追着皇上的队伍而去。
安景凉坐上轿子前行,想着金镯儿进宫不久,近段日子又娇生惯养的,二十板下去,只怕不死也会半残了,这蠢材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自己的一番用心。
☆、第086章 踏月邀约
农历二月二是龙抬头的日子,表示春季来临,万物复苏,蛰龙开始活动,预示一年的农事活动即将开始。
民间这一天很热闹,人们赶庙会,逛街市,去郊区踏青,宫里可没这么好玩,皇帝一早带着人去保成殿祈了一天福,以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仪式结束后,便在保成殿用了斋饭,出来的时候夜色四起,淡淡的月牙儿挂在天边上,周围点缀着疏疏淡淡的星辰,天气也一天天地暖和起来了,颇为怡人的夜晚。
玄寂离便弃了轿撵,遣了一众随从,只带着李莲成信步前行,不知不觉走到了积玉门前。
“皇上,出了这道门,再往前走一点便是浣衣局了,要不要去看看?”李莲成在一旁提醒道。
堂堂九五至尊去浣衣局?
“你说呢?”
男人不答反问,转身便往回走,李莲成头上冒出了汗,得,主子的心思没摸准,活该受呛。
主仆俩依旧一前一后信步穿行在皇宫大院里,行了一段,玄寂离突然停下脚步,“朕记得前面便是司乐宫吧。”
“是,明雪鸢明司舞便住在里面。”
李莲成话音未落,男人已迈开修长的腿往那个方向走去。
不消一刻,便来到一处高墙下,朱红大门,上方高悬赤金大匾:司乐宫,只是朱漆大门紧闭,虽没写闲人免进四个字,却也有点那重含义。
“上去敲门。”
玄寂离站在月色下,清冷的气息与月同辉。
李莲成领命上前,敲了好一会,方有小太监来开门,待看清来人,慌得倒地便拜:“不知皇上驾临,请恕罪。”
“起来,带朕去见明司舞。”说着,玄寂离已率先前行。
小太监哪敢有一丝儿怠慢,一路恭行,将来客引到最深处的一间独门独院处,“皇上,您等等,奴才给您叫门。”转而上前一边拍门一边叫:“明司舞,快开门。”
门很快吱呀一声开了,明雪鸢见到来者,也吃了一惊,只是她素来恬淡,很快便安然若素地上前见礼:“奴婢见过皇上,不知皇上深夜来此,有何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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