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寒丝毫不介意经一如此失礼的举动,只又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用茶盖慢慢地划拉开浮于茶面根根挺立如石钟乳一般的白毫银针。
随着银针或沉或散,茶水越来越清晰,渐渐浮出那夜,那个看似木讷却暗藏灵动的女子。
“对,是不一样,那容貌真的是前无来者后无古人啊,哪里是一个振聋发聩四字可以概括的!”经一想起方才马车上的一幕还尤为胆战心惊,不由又猛喝了几口。
苏怀玉被经一逗得发笑,正想要损他几句,却恰巧一抬眸瞧见夏寒望着茶水入神的一幕,不由有些发怔。
他,是在笑吗?
为了传闻中的那个女人?他是,并没有打算处置她吗?任由她将来……
苏怀玉被自己的想法一惊,随即秀目一转笑问道:“夏哥哥定是也见过了?不如给怀玉说说,到底是有何不同?”
经一也被这话引了来,十分好奇,“细细想来,倒确实有些不一样,今儿这个小女子居然还说我是大妈来着,传闻中那个傻姑娘该是不会这么说的!”
“噗——”丝毫不多加掩饰的笑声传来。
经一不由有些气急败坏,“我说,你好歹也算是名门之后大家闺秀,瞧你笑的能不能矜持一点儿?”经一斜眼撇了一眼笑的花枝乱颤的苏怀玉,这个打骂不得儿的主儿,只好由她去,将视线转为夏寒处。
却见他也是一脸笑意。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经一大力一掀,桌椅瞬间裂为两半,咬牙切齿道:“你们几个意思?”
夏寒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丝毫不以为意,上下打量了一番,淡淡道:“我觉得她说的甚为有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怀玉一阵魔音,少顷,才喘匀了气,斜眼瞟了瞟那一抹鲜红地长袍道:“我亦觉着如此!”
“你们……”经一气的一时词穷,只来来回回你们你们…越发逗得苏怀玉魔音阵阵。
只瞧着经一差点一口淤血就没上来,嗝屁了!
就在经一暗下毒誓:此仇不报非君子,师轻青有你没我等等之类的之际,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听闻此声,原本还在嬉闹的经一忙收了笑脸满脸肃穆地拦在夏寒身前,警惕地瞧着门外。
连带着笑的那样开怀苏怀玉亦也是一脸庄重的站起身,于无形间立在了夏寒跟前。
在后头的夏寒望着前头那宽大的肩膀和一旁小心翼翼的站姿,不由心内一暖,轻轻拍了拍前头,道:“该是夏雪,不用紧张!”经一转头挑眉无声询问,见夏寒再次点头,方才松了一口气,又回到先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转身靠在另一边的罗汉床上,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品味。
一旁的苏怀玉见夏寒如此笃定,只好重落座于椅,眼眸却是一直紧盯着门口,誓有用眼神杀死那扇门的冲动。
“进来回话吧!”夏寒见门外之人越来越急促的叩门,想必是有急事,当下也顾不及再跟两人解释,直唤了人进来。
随着吱呀一声,身着深黑色绒毛背心的夏雪现于眼前,随即躬身请示,“爷,宫里传话说让爷赶紧进宫。”
经一举杯的手一顿,与苏怀玉对视一眼,随即纷纷看向夏寒,眸中疑虑担忧各参,暗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当年之事重演。
“可知是何事?”夏寒将手负于背后,一如往常地镇定自若。
“听说是宰父大人进了宫。”夏雪如实禀报。
夏寒眉梢一抖,哦?听说宰父敖被父皇派去处理师府命案一事,莫非是查到了什么?
夏寒薄唇一勾,垂下眼睫,抚摸着拇指的扳指,这下可有得玩了!
☆、第二十八回 坐观其成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约高二十仞的青龙门门楼之下,方才停了下来。
夏雪躬身立于一旁请命,“爷,该进宫了。”北夏开国皇帝在登基之时便颁布诏令,入宫者,需卸下武器自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门而入步行至殿。
夏寒闻言,便一跃而下,月牙白的竹叶花纹衣袍一闪便立于门前。
当值的侍卫见了,忙俯首行礼,“参见七皇子。”
夏寒望了眼城楼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略沉吟了会便径直入了这青龙门。
衣诀翻飞脚步匆匆,到快出了这青龙门..方才沉声道:“都起吧!”
夏雪跟在七皇子后头,亦步亦趋,见七皇子步伐加快,忙不动声色地随之,距七皇子只有一步之遥,方才轻声道:“爷,接到最新消息,据说师家大小姐晕倒在了宰父府。”
原本疾走的夏寒闻言脚步一顿,连俊眉亦紧皱起来,斜眼睨了一眼仍低头躬身立于后头的夏雪,手指无意间又开始抚摸拇指的扳指,不过一瞬,神色便恢复如常,向白玉阶行去。
白玉阶宽五仞,两侧皆设麒麟,每座麒麟外侧立锦衣卫一名,配长矛一柄,刃下红缨与接触日光时而一闪的白刃相得益彰,熠熠生辉,庄严横生。
白玉阶长一百零八梯,中间雕的是云龙石,每三十六梯为一阶,共三阶,乃为各官员行走顿足喘息而造。
夏寒三梯并为一步,手掌握拳暗暗提劲,运功而上,须臾便已至顶端。
宫殿金顶,朱漆门,此时只微微虚掩着,定睛瞧去,那飞檐处的两条飞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然而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却空无一人。
一名宫装宦官正双手捧与胸前躬身立于悬挂‘太和殿’金匾之下,神色焦急。
正四处张望,便瞧见四皇子夏寒已踏上最后一个玉阶,负手在背正面无表情地瞅着自个儿,忙打了个千儿,半跪着道:“奴才参见七皇子,皇上特命老奴在此等候着,说等您来了让您直接去御书房!”
夏寒闻言淡淡点头。
李公公见了,忙起身在前头领着往御书房而去。
倒不是七皇子不识路,而是因为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皇上召见不得单人行,须得传召宦官者领路,哪怕是皇子。
“李公公,皇上今日的身子可好些了?”夏寒询问道,问的却并不是今日紧急传召之事。
李公公心下一转面不改色,如实答了,“回七爷的话,御医方才来看过,说是再将养些日子便好了,只是宰父大人进宫之后与皇上在御书房聊了许久,奴才在外头听着有好几声咳嗽传来,怕是有些要紧!”
夏寒闻言却不再接话只淡淡瞟了一眼李公公的背影。
李公公顿时如芒在背,越发谦恭了起来。
御书房距离太和殿不远却也不算近,自右翼门而出穿过中右门,走过临溪亭与御花园,跨过崇楼便是御书房了。
李公公立在青石玉阶下,躬身道:“七爷还请稍候,奴才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夏寒自然颔首,李公公忙又打了个千进去。
不过片刻又从容而出,请着夏寒进去,身后的夏雪则与李公公一同立在门外。
……
“儿臣给父皇请安。”
半倚在龙椅之上的北夏皇闻言淡淡一笑,温和地吩咐夏寒起身。
“你来的正好,朕与宰父爱卿正聊到师相府命案一事,不知你有何见解?”北夏皇身子还没好全,说几句话便会咳嗽,这会儿说得许是有些急了,咳得便有些停不下来。
平常伺候北夏皇起居的李公公立在外头,北夏皇身旁也无其他婢女,夏寒见了,忙上前给北夏皇顺着气。
“父皇,怒儿臣直言,您的身子这会子才将将好一些,朝中大事亦有大哥打理,您这是何苦来?”夏寒边给北夏皇顺着气边斜眼瞧着一旁的宰父敖,言下颇有责怪之意。
宰父敖却是一副坦坦荡荡,毫不理会夏寒抛来的‘恶意’,捧了青白瓷盏在手,热气氤氲,静听北夏皇下文。
大约又咳了几声,北夏皇也缓过气来,拍了拍夏寒的手,道:“朕无碍,突然传召你来也是为着此事,好听听你的看法!”
夏寒见北夏皇瞧着舒坦多了,便又重退回到了原先站着的位置,抬眸瞧了眼仿若置身事外的宰父敖,心中一凛,看来父皇是想试探自己的态度了。
“父皇,师相府出了这等事情,虽说不过一个小小婢女,但近日来的线索却纷纷表示此女之死不是意外,像是蓄谋已久,如不将那奸恶之人绳之以法只怕有违君道。”夏寒躬身答道。
北夏皇闻言微微颔首,对七皇子所言颇为赞同,宰父敖却只是捧了瓷盏儿就着抿了一口热茶,将嘴角似有若无的淡笑不着痕迹的掩去。
好一出冠冕堂皇。
夏寒眼睫低垂,屋内明亮的光线使之投射出一圈暗黑色阴影,让人瞧不出眸中变幻,“况且,宰父大人自接手此案以来,想是掌握了些许证据,心中定有计较,父皇如此询问儿臣,倒是让儿臣僭越了。”
“那依寒儿看此事当如何处置?”北夏皇并不接茬,把话重又丢回给了七皇子夏寒。
宰父敖将茶盏儿放回了梨花木桌上,与七皇子夏寒并排而立,双手拱拳淡淡开口,“皇上,今儿您请微臣喝的茶微臣也算是喝够了,其实照微臣来说,京中命案本就由大理寺审问,而七皇子辖下的刑部则负责各地送上来的疑难杂症,当然,若你们有解决不了的,欢迎你们随时前来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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