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青扑上前来,将宛瑶宁身上的绳索尽数解开,怔怔地看着朗清与宛维宁,面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哭是笑,只是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朗清见了,微微一笑,低眸避开了宛瑶宁的目光,轻轻向后已退,退到了宛维宁的身后。纵使如此,他依旧可以感觉到宛瑶宁炽热而又伤感的眼神,让他一时之间只想往后退,丝毫都不敢直面。
北辽士兵已被尽数制服,宛湘宁满脸惶急的跑上前来,拉着宛瑶宁前前后后看了几次之后,微微垂眸,言语间带了一丝冷淡,问道:“瑶儿,沈君琰在哪里?”
宛瑶宁尚未缓过神来,不曾应答。
倒是郁青青一听便急了,忙问道:“沈大哥?沈大哥怎么了?”
宛湘宁侧眸看了她一眼,并未应声。
宛维宁听了,亦觉奇怪,见宛湘宁一脸着急,便只道:“姐姐怕是误会了甚么,沈公子他……”
宛维宁话音未落,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忙回身看去,却见耶律楚良亲率一队亲兵,正将他们几人团团围住了,不禁有些诧异,如今战事应正如火如荼,身为主帅的耶律楚良为何会出现在此?
耶律楚良满脸黝黑,一双眸子似要喷出火来,在这几人身上扫来扫去。
宛维宁、朗清、郁青青及宛维宁的几位亲兵亦做出迎战之姿,围成一个圆圈,将宛湘宁与宛瑶宁护在了中间。
耶律楚良并不识得宛湘宁,但见众人将她与宛瑶宁护在一起,便料定她定也是为金枝玉叶,双目微微一眯,对左右吩咐道:“将那中间的两个女子给我抓起来!”
北辽士兵们齐声应是,缓缓走上前来。
宛维宁等人向前一迎,与他们缠斗在一起,见他们皆欲上前逼近宛湘宁与宛湘宁,便知耶律楚良的吩咐,宛维宁便喊了一声:“朗清、青青,你们带公主快些走!”
朗清与郁青青对看一眼,迅速退到宛湘宁与宛瑶宁身边,一左一右地护着她们向外移动。
宛维宁率亲兵极力将北辽士兵挡在她们身后。
耶律楚良一见,纵身一跃,追了出去,亲自挡在了她们面前。
朗清宽袖一挥,一跃而出,与他斗在了一起。
而郁青青则趁此机会带着宛湘宁与宛瑶宁避开他们,从另一侧继续向前去了。
那耶律楚良天生蛮力,力大无比,一招一式间皆下杀手。朗清武功虽高,这些年却终究未曾真正与人如此交过手,再加耶律楚良武功路数与中原人士不同,让他有些防不胜防。
宛瑶宁终究放心不下朗清,边向前跑边回头看他,不想却见朗清占了下风,几乎是要招架不住的样子,一时情急,竟脱开了郁青青的手,抬步向朗清跑了过去,边对耶律楚良喊了一声:“你莫要伤他!”
朗清听见便急了,忙想上前拦住她,不想却被耶律楚良抢先了一步,一把将宛瑶宁制住了。
朗清见了,便不敢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宛瑶宁,微微抿了抿嘴唇。
宛湘宁见了,亦是心急,刚想跑上前去,却被郁青青一把拽住,耳边传来她的低语:“你现在去了,亦是无用,不但救不出三公主,反而连你自己也要搭进去。”
宛湘宁怔怔地停了步,满脸焦急地看着被耶律楚良禁锢住的宛瑶宁。
恍了半晌,朗清摆好架势,做好了再战一场的准备。
但耶律楚良则好似并不恋战,抓住宛瑶宁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众多营帐之间,只留了一句冷冷的:“若想救你们小公主出去,告诉你们太子,拿我妹妹来换。”
众人听了,皆不明所以,不知为何又与耶律清莬扯上了干系。只是在此情境之下,也容不得他们多想,眼见耶律楚良消失的无影无踪,便按着方才的路线,迅速地离开了北辽的军营。
进入启国边境之后,他们在一块空旷处等了一会,见到宛维宁带着亲兵过来会合,才一同往启国军营中去了。
战事已毕,一路之上,皆见尸横遍野,武器散乱,伴着山边的夕照,让众人的心情皆无比沉重。尸体太多,他们几个人根本无力将他们掩埋,便只好远远地望了一会,听着朗清为他们念经超度,默默地对他们行了一礼。
还未进启国军营,已得到消息的宛攸宁便急急迎了上来,先拉着宛湘宁上上下下看了几遍,确保她并未受伤后,才虎着一张脸,埋怨她不该如此任意妄为。
宛湘宁晓得他担心自己,倒也不烦,不过笑了笑,问道:“方才一战,兄长未受伤罢?”
宛攸宁应道:“我倒没受伤,只是沈将军被毒烟所害,如今仍在昏迷之中。”
卷一 魂梦归来情丝种 四十六章 他心里是有我的
宛湘宁闻言一怔,不曾想启国的常胜将军竟也有受伤的时候,再一想沈君琰到如今仍音信全无,心内亦急,问道:“他们竟如此卑鄙,还敢用毒?”
宛攸宁颔首,还未来得及应声,便见一旁的郁青青一脸惶急,匆匆往沈建勋的营帐而去,却因被俘期间受了些苦,再加方才逃生时又急又累,一时之间竟体力不支,身子一软,便往旁边倒去。
宛维宁在后面先看见了,上前一步正准备去扶她,不想却被宛攸宁大跨一步抢了先。
宛攸宁一把将郁青青兰进了怀中,随即将她打横抱起,边往他的营帐中去,边着急地吩咐左右:“快去将军医请来我的帐中。”
宛维宁见了,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过了片刻,方抬眸对太子的亲随道:“我的脚步快些,我去请军医来,你们且去太子帐中候着,看他是否还有别的吩咐。”
左右亲随不解,却知他脾气向来急躁,自然不敢多问,只应了声是便随在宛攸宁身后去了。
宛维宁立在原地,怔怔看了片刻,方转身抬步离去。
一时之间,只剩宛湘宁与朗清二人,好在宛攸宁提前已为他们备好营帐,便有人上前请他们去帐中歇息。
宛湘宁抬眸看着朗清,轻轻道:“我想先去看望沈将军,你若倦了,可先回营帐歇息。”
自宛瑶宁再次落入耶律楚良之手后,朗清一路皆郁郁不乐,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但他师父与沈建勋为旧时相交,他也曾见过沈建勋数次,对他极为敬仰,如今得知他身负重伤,亦是极为关心,便轻声道:“我随你一同去看看罢。”
宛湘宁看着他,轻轻笑了笑,未再多言,只有亲兵引着,往沈建勋的营帐而去了。
侯英正守在沈建勋帐前,见宛湘宁与朗清过来,有些诧异,忙上前参见。
宛湘宁抬手,示意他免礼,问道:“将军状况如何?”
侯英应道:“尚在昏迷之中,那蛮子的毒甚是厉害,军医都不知该如何医治,真是让人焦心。”
宛湘宁听了,轻轻叹了口气,只道:“那我们去看看他罢。”
说罢,侯英躬身让到一侧,侍立两侧的亲兵掀开帐帘,宛湘宁与朗清一同走了进去。
刚一进帐,宛湘宁抬眸,不想竟对上了一对熟悉的眸子,一时之间,她有些恍然,宛在梦中一般。那人听见声音,自榻上站起身来,身材硕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姿容既好,神情亦佳,虽身处这北疆军营之中,却仍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正是沈君琰。
宛湘宁乍一见他,心内一颤,目光竟一刻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似有满腹心事想说,话到嘴边却又一句都说不出来,嘴唇开了又闭,微微颤抖,半晌都吐不出一个字,只能怔怔立于原地。
沈君琰亦是震惊,一直忙于照顾父亲,竟不知她何时亦到了军营,见她双颊有些消瘦,心内不由得隐隐一揪,惶惶避开了她的双眸。而他的此番举动,看着宛湘宁眼中,又做了另一番解释,只道他因与宛瑶宁有情,才刻意避而不见,心里不由隐隐作痛。
朗清乍见沈君琰,亦是欢喜,但见两人相顾无言的模样,觉得有些尴尬,便轻咳了一声。
沈君琰听见,缓过神来,微微一笑,道:“瞧我,竟不晓得请你们坐下。”说罢,他伸手一指长案一侧的凳子,又道:“快请坐罢,一路风尘,想来十分辛苦罢。”
边说着,他淡淡而笑,温尔如玉,让人忍不住心动。
宛湘宁微一垂眸,不动声色,缓缓而坐。
朗清见了,亦随她坐了,待沈君琰亦落座之后,方才问道:“沈将军可是遭人暗算?”
沈君琰忖了一会,方才将当日之事,尽数说与他们二人听了。
当日耶律清莬扮作宛瑶宁,坐于马车之上,意图趁机暗害沈建勋。沈建勋救人心切,因而上当,被耶律清莬的一口白烟害的昏死过去。随后,耶律清莬下车,欲对沈建勋不利,众将士欲施救却终究隔得太远。最后,悄悄尾随大军之后的沈君琰见了,便也顾不得其他,一跃而出挡住了耶律清莬致命的一剑。耶律清莬本以为沈君琰是个体弱多病的文弱书生,却不想他竟也身负武艺,大吃一惊,心绪便乱了几分,不但原本到手的沈建勋被救走了,就连她自己都被随后而至的侯英所擒,如今正被关在军营之中。
宛湘宁听了,轻咬下唇,顿了好久,方才轻声道:“如此说来,倒是多亏了你。”
沈君琰笑笑,道:“父亲出征时,我本便有些心神不宁,放心不下才随在后面看看,没想到竟会是如此情景,却也真是让我心惊。”
朗清沉吟片刻,道:“你们将耶律清莬擒来了?难怪耶律楚良临行前,说让我们用他妹妹去换三公主,原来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