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伊儿带人在玲珑水榭守株待兔便有了结果。小鹿不仅鬼鬼崇崇地返回事发之地,从她的态度看来显然是知道齐珝落水之事。
尽管齐珝仍因高烧晕迷不醒,但她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小鹿没有辩解也没有反抗,这让许氏确信将齐珝推入水中的事定是她所为。
早在数年前她就想将小鹿从儿子身边弄走,若非儿子态度异常强硬,早就该将她赶出府去。当年若是能够借蒲萤之事将她彻底铲除该有多好,那么此时此刻珝儿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当她得知齐珝晕迷不醒之时,整颗心都被恐惧与惊慌占据。她满脑子都在想万一珝儿出事了,她该怎么办。万一珝儿有个三长两短、万一他真的死了,这样一来整个麒麟府就便宜了君玫儿那个贱人所生之子,她怎么能忍受到手的地位就这么拱手相让?!
越是不容有失,许氏心头的怒火越加猛烈。伊儿眼里闪过兴灾乐祸,立刻向小鹿发起攻击:“枉我们少爷对你这么好,你竟加害于他!这么冷的天气,池水那样冰凉,你怎么忍心,你怎么能如此丧心病狂!”
“奴婢知罪。”小鹿沉声道。
“知罪知罪,你又是知的什么罪!”许氏连杯带茶砸了出去:“你害得我儿至今躺在床上晕迷不醒,你以为乖乖认罪我就会放过你吗?!”
茶水从小鹿头上泼了下去,头发和脸都湿了。茶水并不是很烫,但杯子却将她的额头砸出一个淤青。小鹿可以躲开,但她没有躲,嘴里喃喃只有一句:“奴婢知罪。”
许氏不解气,只恨不得手边还有什么更重更硬的东西将她的脑袋砸烂一解怒火。她冷哼一声,目露精光:“嘴巴倒是挺硬,竟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干的?是什么人收买了你?”
小鹿不着痕迹地蹙动眉心,怕只怕她借故安的什么名头找齐麟麻烦。在这麒麟府里最是令人百口莫辩的不正是她这等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作派么?就算她从未与齐麟有所接触,只要许氏想,就能够捏造出伪证来诬陷齐麟。
就怕许氏借刀杀人。
小鹿一咬牙,故意强作傲然之姿,昂首道:“你不能诬赖奴婢,奴婢要等少爷醒来!让少爷替奴婢作主!”
眼见小鹿态度和语气突如其来的转变,许氏等人皆是一愣。伊儿深察觉不对,厉声喝道:“你有什么资格在夫人面前……”
许氏抬手一拦,伊儿噤声。许氏眯起双眼:“等他醒来?你以为我还会让你接近我儿吗?”
小鹿忿然:“当时我们只不过是闹着玩的,谁也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少爷平日最宠奴婢了,只要等他醒来,他一定不会怪责奴婢的!”
齐珝对小鹿的宠溺整个麒麟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许氏自然知道小鹿所言非虚。一旦齐珝醒过来,说不定真的会脑子一昏轻饶了这贱蹄子。
在小鹿冲她叫板的这一刻起,许氏清楚意识到这个丫头绝不能再留。眼下什么名份都没有,就已经敢于仗着恩宠对她叫嚣,假以时日是不是就能爬到她头上造反了?
许氏并非不知道齐珝喜欢这个丫头,她还知道当她说让儿子从自己的院里选出一名通房的大丫头,齐珝立刻就打算将这个名额给了眼前这个丫头。
现在不过才十几岁,年纪小小就有此等狐媚手段将她的儿子迷惑得事事随她。再长大些,恐怕不会安份于当个小小妾室吧?届时是不是就要争个正室之位?再过几年,是不是就要来跟她争这麒麟府当家主母之位?
这样危险的人怎可留在眼皮底下任其作大?许氏眼底已经暗藏杀机:“我不会让你等到珝儿醒来的。”
小鹿身子微颤,她察觉许氏的杀意。方才那一番话是故意挑衅许氏的权威,她知道许氏最看重的便是她如今在麒麟府的这个位置,谁也不能逾越雷池一步,一旦产生危机感,许氏立刻就会做出反击将之扼杀。
小鹿不怕,她正是要挑起许氏的惮忌之心,绝不能让她轻易将矛头引向齐麟!小鹿不服气道:“你想做什么?你最好别碰我一根寒毛,否则等少爷醒来知道以后,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越是这么说,许氏怒意越盛,她冷冷一笑:“纵使是我儿也不敢对我如此不敬,你不过是个无名无份的侍婢,竟敢在麒麟府的当家主母面前口出狂言?”许氏笑意一敛:“伊儿,给我掌嘴!”
伊儿听令,上前按住小鹿就要掌嘴。小鹿作势反抗,反而将柔弱的伊儿推倒在地。
许氏脸色一变:“来人!”门口立刻进来几名下仆,许氏怒喝:“按住她,给我狠狠地掌嘴!”
有了几个帮手,伊儿露出得逞之色,张手就给小鹿一个耳光。小鹿生生受了这一巴,终于露出怯意:“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少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许氏阴鸷的目光一扫:“你以为现在我就会放过你吗?”
伊儿下手又毒又狠,几次故意用尖锐的指甲刮过小鹿的脸颊,几道血痕在小鹿脸上形成,许氏这才露出快意的笑颜。小鹿尤不死心,大哭着叫嚣:“等少爷醒来,我要你们好看!”
闻声,许氏的笑意一崩,目光阴翳:“再敢说一句,我就将你的舌头拔掉!”
小鹿瑟缩了下,再不敢多话。
许氏并没有因此而松懈,她死死盯着小鹿,厌恶到了极点。小鹿敢这么对她叫嚣,说明平日里珝儿就是这么惯着她无法无天。如果今日放过小鹿,等珝儿醒来告上一状,岂非让她得逞?
果然早就应该收拾她。许氏漠然冷视挨罚的小鹿,反正不管她现在做什么,事后儿子肯定要跟她闹上一阵,不如就趁现在……将她处理。
不过是个小小的丫鬟罢了。再得宠,也就是个丫鬟。
“你加害我儿,如今还在此大放厥词,罪加一等,死不足惜。”许氏将伊儿招回身边,睥睨虚弱无力的小鹿:“将她拖出去,杖打五十。”
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要是没死,便割去舌头、废其手脚,送到法度寺削发为尼,往后潜心礼佛,去赎你的罪过吧。”
☆、我只问你一句
小鹿是被冻醒的,醒来之后发现浑身痛得喘不过气来,奄奄一息。她闷咳一声,口中还残留几缕血丝的味道,勉强撑坐起身。
没想到当年躲过了小枝诬陷的那五十杖,今日这五十杖终究是躲不过。五十下小鹿勉强抗了下来,可她没忘许氏说过不死的话将会怎么对付自己。
挨过这五十杖不死也仅剩半条命,更何况许氏是命人往死里打。她能活着下来已属侥幸,她甚至不知自己在挨第几下的时候痛晕过去,醒来之时就已经在这样一个十分狭小密闭的空间。
随着不规律的晃动和隐约的车轱辘转动声音,小鹿可以猜测自己正被关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上。可是她的手脚健全、舌头也未断,她既然撑过了五十杖,按许氏的脾性绝不可能放过自己才对。
那现在这又是哪一出?难道当她晕迷之时发生了什么事?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小鹿按兵不动,悄悄留意驾车位的两个男人。
这两个人看似普通的乡野莽夫,小鹿不认识他们,也与他们毫无交集过节,实在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是敌是友,想要将她带去哪里。
午夜的马夫驶向郊外,听他们交谈的内容,似乎打算在天亮之时出城。出城去哪没说,但小鹿隐隐觉得这两个不怀好意,可不像是在救自己。
“咱们真的能骗过他们吗?不会被发现吧?”
“我都不知干了多少年了从没出事过,你怕啥?跟我混你放心,等钱银一到手,保你还想干下一笔。”
“那丫头被打得这么狠,不会半路死了吧?”
“这可是财主啊,我早给她喂了些药汁吊着命,死不了的。”
随后听过他们絮絮叨叨交谈的内容,小鹿大抵摸清来龙去脉。这两个人原是专门替府里人‘收尸’的,像她们这样犯了错挨过罚的下人,若是被打死了,尸体则由他们负责收拾运走。
像说话里的那个老头,显然早些年就摸出门道钻空子,捡了一些被打得奄奄一息没死成的下人收走,再运往城外卖给别人,从中捞过一笔,跟人牙子没什么区别。
小鹿被打晕之后,这老头过来检查时谎称她已经死了,所以府里的下人没机会割她的舌头废她的手脚,便将她的‘尸体’让给这老头收拾运走。
老头带着小年轻连夜驱车为的是天亮之时离京,趁她吊着一口气,决定将她重新倒卖赚一笔。
小鹿不知该说自己是倒霉还是幸运,若非这老头为了捞钱撒了谎,说不定她就真的会被弄成残废。可她又极度不耻这老头的行径,这些犯事的下人已经够惨了,勉强活了下来的居然还要遭人倒卖。听那老头的口吻,这是完全不把人当人,而是将她们当作畜口来买卖,利用她们来赚钱。
小鹿靠在车壁喘息,所幸那两个人只将她当作身受重伤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没作任何捆绑将她扔在车厢内毫无防范。她身上但凡有点价值的东西都被搜刮干净,仅剩能够蔽体的衣物和保暖的薄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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