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英微顿:“是的,表少爷。”
“当时你可看到什么情况?”
红英思索:“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当时奴婢看夫人咳得实在太厉害了,就想出去找竹青姑娘找大夫……才一个眨眼的功夫,夫人就摔下去了。”
“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留意到什么细节?”齐珝又问。
红英皱眉想了很久,轻叹道:“没有。”
齐珝见她确实想不出来,只得作罢,决定出去再找竹青问问。红英突然唤住他:“表少爷。”
齐珝回首,红英踌躇道:“这里是您的麒麟府,小姐与奴婢毕竟只是目前暂居于此的外人。有些事奴婢不好多嘴,可奴婢毕竟是小姐身边亲近的人,有些事总归更为她打抱不平一些……”
齐珝道:“无碍,你说。”
红英这才道:“夫人看来是不喜小姐这位未来儿媳的,可既然您愿意从阁老大人手中许下小姐,还请您好好待她,莫让她受了伤害。”
齐珝微愣,琢磨过这番话后,心下微沉:“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一定会好好待她。”
红英抿唇颔首,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回望屋里神色恍惚的许歆琳,忧虑重重。
齐珝事后问了好些人,尽管当时许歆琳离许氏最近,但谁也没看见许歆琳有动手的迹象。再者许歆琳事后吓得哆哆嗦嗦的模样太可怜,实在叫人看不出哪一分敢于推人下水这么狠,令人生不起半点猜疑。
就是当时身为许氏的贴身丫鬟的竹青也忍不住说:“其实当时夫人咳得太厉害了,围栏又靠得太近……您知道那边围栏太低了,很可能是不慎落水的。”
当时在场的人不算少,回答大相径庭。齐珝大抵心中有了答案,随后再找来仁心院的大夫问个究竟。关于许氏口中下毒之说,仁心院的大夫表示:“夫人并非中毒之兆。”
齐珝托腮思忖:“枇杷露呢?”
“老夫将那碗枇杷露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了,并没有毒。”老大夫摸了摸胡子:“就连盛了枇杷露的碗也检查过了,并没发现异样。”
齐珝暗暗松了口气:“我娘怎会咳得这么厉害?难道就没有办法根治?”
老大夫也是头疼:“这点老夫也是奇怪,兴许是今日水榭附近的花粉吸入肺腔引发咳嗽不止,老夫回去再想想别的法子,看能不能止咳。”
“有劳您了。”这下齐珝了彻底松了口气,看来此事果然是母亲私心所为,目的不过是想逼他取消与许歆琳订下的亲事。
思及此,齐珝满目阴霾。
没料到他娘为了逼他就犯连苦肉计也用上了。为此他私下还调查了不少事,就连当日蒲萤与歆琳发生的冲突也是母亲私下授意,这让他越发厌恶母亲的所作所为。
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却一而再地做出这等令人生厌之事?难道在她心中,儿子远不如权势来得更重要吗?
齐珝心中越渐失望,如今这般也算命运,不该是她的终究是要交出来的,往后这麒麟府便由他掌管,至于他的母亲……就让她留在中庭颐养天年。
☆、好戏还在后头
水榭事后,许歆琳因受惊而大病一场,醒来之时懵懵懂懂,入眼的是红英担忧的脸庞。
“小姐,你可醒了!”许歆琳这一病可昏迷了好些天,红英足足守了她五天,差点就要掀窝把许歆琳打包带回许家,如今见她总算醒来,红英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我这是怎么了?”许歆琳迷迷糊糊道。
“大夫说您受了风寒,那水榭真是邪门,您醒来可好,吓死奴婢了。”
提及水榭,许歆琳自然而然想到姑母:“我睡了几天?姑母可好些了?”
红英眼神微闪,笑道:“夫人哪有什么事,表少爷说她需要静养,暂时不让别人打扰她。”
事实上,水榭事后,母子大吵一架,随之而来的便是齐珝以许氏体虚病重需要静养为由禁止任何人出入中庭,许氏一直没有露面,有传闻称齐珝为了从母亲手中夺权趁机将她软禁,这一点倒是正中红英下怀。
红英端详自家小姐憔悴的脸庞,又心疼又难过。自从来了麒麟府,小姐整个人都变了。从前笑得无忧无虑的她渐渐变得沉默寡言,麒麟府母子关系僵化,牵连了她家小姐与姑母关系也日渐恶劣,更不说表少爷就不是个值得交托终生的男子,身边还有个嚣张跋扈的通房丫头!
一想到当日水榭之事,红英心酸不己。她家小姐本性是那么温柔善良,若非被逼无奈,又怎会做出……那样的事?为此,红英誓死也要保守这个秘密,绝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小姐!
许歆琳不知红英心事,只当她是在担心自己。自从这一觉过后,她感觉身子变得轻松很多,不再像从前动不动就感到恍惚头疼。或许之前真是病发的征兆,如今病愈了,人也变得精神。
许歆琳缓缓坐起身,眼角余光瞄到窗边的盆栽,愣住了:“我的花呢?”
红英反应过来,惋惜道:“小姐,您昏迷好些天了,花都枯萎了。”
“枯萎了?”许歆琳低喃,心中隐隐抽痛。
红英安慰她:“小姐别难过,下个花期一定还会开出很漂亮的花。”
许歆琳勉强一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一枯萎,牵引着她与齐麟的那根线就这样消失,再也不会有了。
这一次许氏落水,看似仅仅是麒麟府内的一桩小事故,可正因为这样一桩小事故催生了后来无穷无尽的大麻烦。
齐麟听完阿三将事情始末复述完毕,平静的面容未生任何波澜。
阿三在这一刻竟有些怀惴不安,身为轻鸿士的她是不能够对主子的行为评头论足。作为整件事的旁观者,她并非同情谁,而是在畏惧,畏惧齐麟的算计。
他做的每一件事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每一件事都怀惴着目的。早在许多年前,齐麟就在算计许氏。
齐麟擅使毒,早年阿三就已经知道。许氏盯他很紧,但凡书信必经她之手方可送出。齐麟早年就将毒药研磨入墨,书写于宣纸之中。往往并非每一封信都使用这样的墨,但凡他提及一些许氏不容放过的讯息,许氏便会扣下令他重写。
那样的信件反而封封带着不为人知的慢性毒素,一点一滴侵噬许氏的身体。时至寒冬之时,齐麟的‘反叛’尤其频繁,那些信件内容往往许氏勃然大怒,待她将信撕毁,齐麟更只能乖乖重写。
在那寒冬腊月之时,信件总免不了投入火盆烧毁来得快捷方便。当火焰焚毁信函,墨水的味道因升温而在室中挥发,加剧毒素的蔓延。
齐麟投入的毒量总是微不足道,就连仁心院的大夫也觉察不了。他所使之毒又极其稀罕,有时就连精于医道的阿三也不曾认识。这一切都是他背后的那个银面君隐所教授予他的,否则常年闭门不出的齐麟又如何懂得?
齐麟在许氏体内种下慢性毒素,在一年又一年中积累沉淀。直到近期,许歆琳的出现带来了一个全新的契机。
齐麟送给许歆琳的那盆花,催化许氏体内的毒发了,开始产生了第一步的效应。
许歆琳因为对许氏心怀芥蒂,在天女花的影响下日渐迷失心智。许氏以为许歆琳下毒害她,实则毒是由她体内爆发而出。许歆琳一瞬间恍惚失神,并不知道是自己出手将许氏推入水中。
当日齐麟命她去厨房将药弄混,导致竹青一时被引开。唯一的目击者是红英,可她一心为主不肯声张。当时水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也说不清楚。
从头到尾都在齐麟主导之中,完美无暇落下帷幕。
齐麟勾唇,尽管在此之前出了温如玉这样一个意外,但并不影响他的此番部署。事实上,帷幕落下的同时才是全新的开始,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他将手中的信折合放入信封,交托在阿三手中:“替我把这封信送出去,切勿有失。”
阿三瞥过信封上的名字,谨遵其命。
*
昊王府。
当今圣上长子碧昊抖开密函,这是一封来自麒麟府的秘密信件,出自许氏之笔。
碧昊看过便将信递给自己的心腹,面色阴郁难看。
心腹观其信:“如果许氏手中权柄被架空,麒麟府必定会彻底倾向晏王那方,届时对吾方极为不利。”
“这女人实在太不中用了,竟连个黄毛小子也摆平不了。”一想到麒麟府会落入二弟手中,碧昊拍案:“不能继续放任下去,否则麒麟府就真要落到碧晏手上了!”
那心腹将信折起,突然提及:“近日有一个关于许家的传闻。”
碧昊挑眉:“哦?”
“听闻许阁老已经将他的庶长孙许贺林找到并带回许家了。”
换作从前可能谁也不会在意许阁老那位早年犯了事从此寂寂无名的庶长孙,可自从沐水城治水之后,许贺林这个名字便成为不少人关注的焦点。
没想到最后竟还是让许忠廷夺得先机,碧昊听过之后心情更差了,如此一来形势可谓更加不利。
“晏王若得了此人,势必如虎添翼。再让许家女嫁入麒麟府,地位再难撼动。王爷要想对付晏王,势必铲除许家在前。”那心腹盯着那封信,信中提及‘许歆琳’三个字:“若非有许家从中周旋,齐珝不一定会投向晏王。许阁老有优势,在于他嫁了个女儿进麒麟府。如今许氏与他决裂,许阁老定是心急将孙女嫁给齐珝取而代之,再进一步控制齐珝、控制麒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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