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昊倚靠软垫,想到许氏几次三番提到欲除之而后快的许歆琳,微眯双眼:“一个小姑娘罢了。”
那心腹摇头:“许氏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旦许家女出了事,必定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我们不能再为许氏与齐珝闹僵,得不偿失。”
碧昊皱眉:“那先生的意思是……”
“许氏虽有价值,现如今影响不了局面,尚且可以一放。甚至利用这个机会拉拢齐珝。”
“哦?”
“许阁老过于着重对麒麟府的掌握,恐怕齐珝不会乐意被他任意支配吧?”那心腹投来的目光灼灼:“或许我们可以给他开辟新的道路,让他脱离许阁老的掌控。”
“到那时候,许家之女要杀……又有何妨?”
“这盘棋未尝没有胜算。”
☆、你抢得过我吗
许贺林重新返回许家一事瞬间在京中传开,为此还有不少人假借各种名目造访许府,一探虚实。当然,外人可以抱持观望状态,但许府内的人却早已如临大敌。
这其中要数许家次子脉系最为忌惮。早在许忠廷刻意打探许贺林去向之时,许庭生日夜不安。当年之事因他而起,结果他平安逍遥过了那么多年,许贺林却成了他的替罪羔羊饱受煎熬。其实当年他对许贺林心怀愧疚过,可人心总是自私,比起自己来承担后果、前程尽毁,他当然希望由别人来代替自己受罪。
尤其在看到许贺林日渐凄惨的处境,许庭生心中的愧疚早已被侥幸所取代,渐渐认可了这样的事实,理所当然地接受幸运的安排。这也是命啊,谁让他的命天生生得比许贺林好?谁让他的娘是户部侍郎的嫡女,而许贺林之母只是个贱婢?正是这一点差异,造成浑然不同的人生。
许庭生接受了这样的结果,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许贺林应该替他受罪,这已经成为他潜意识认可的事实。
这些年许庭生顺风顺水地成长,原本早就已经忘了当年的事。可一朝美梦就这样被打破,为什么祖父要把许贺林找回来呢?
许庭生惶恐不安,他不是没听说过沐水城治水名师,许贺林一朝成名,祖父才会急切将他找回,就连晏王也多次对他的事迹赞不绝口。万一许贺林回来取代他的位置怎么办?他又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事?是否日夜算计等代报复自己?
无数烦恼在心中纠葛,许庭生更加担忧,他几次想找许忠廷相谈,可祖父似乎有意避着自己,这让他更加不安。
他就在这种忐忑的情绪之中徘徊,终于与许贺林打了个照面。相较从前,彼此身高相貌多少都有所改变,可许庭生一眼就认出自己这位兄长。
他的神情生疏,比起以往的倨傲要收敛许多,可许庭生还是能够从那双冷淡的眼睛里面分辩出嘲讽——就像小时候一样。许庭生自小就厌恶这位兄长,他才华出众,样样都比他好,尽管庶出之身依旧能够得到祖父青睐。每次他们互相打照面,许贺林总是用一种不以为然的目光打量自己,这令他极为厌恶。
当年许贺林代替自己担下罪名,许庭生心底除了愧疚,还抱着几缕兴灾乐祸。当他看到那张总是瞧不起他的嘴脸终于也能被挤兑得抬不起来,当他看到许贺林被下人欺凌侮辱,他心里竟是说不出的欢愉。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看到这样高傲的神情,事到如今为什么许贺林还能这样肆无忌惮地站在他的对面,用这样讽刺的神情盯着自己?!
许庭生心中却来越气愤,他憎恨许贺林,这一次许贺林又想回来抢走他的什么?!
许贺林看见许庭生并不避忌,打他再次回到这座府邸就不打算避过任何人,也不会有人能够动摇得他需要避道而行。他笔直地朝许庭生走去,许庭生浑身僵硬,竟紧张得不敢动弹。
可当许贺林就这样靠近之时,竟对眼前的许庭故事熟视无睹,越过他笔直而去。
许庭生僵在原地,突然咬牙:“站住。”
许贺林脚步一顿,许庭生狠狠地抓住他的肩将他扳过来:“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吗!”
许贺林看了他一眼:“瞧不起你?”
许庭生面目狰狞:“你很得意吧?以为自己重新踏入我们许家,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有我在,你别想得到一分一毫,许家早就不是没有你的一席之地,别想从这里拿走任何属于我的东西!”
许庭生说的每个字都咬牙切齿,狰狞的面容更显愤怒激动。许贺林冷眼相对:“你的东西?”他将手覆在许庭生扳在肩上的手,用力攥住他的手腕慢慢挪开。他的手劲很大,扣住他的手腕几乎让人以为要将之捏碎。
“你的东西,有本事就自己留着。”在许庭生惊愕的眼神下,许贺林像挥开什么脏东西般把他的手推开,轻拍自己的肩,不屑冷啐:“没本事,就是我的东西。”
许贺林阴恻恻地扫过他的脸庞,笑了:“你抢得过我吗?”
许庭生脸色瞬变,像被猛兽盯上的猎物。他张口想要反驳,可是当他面对着许贺林,竟被他压迫得喘不过气。
许贺林敛起那抹笑,不紧不慢地启步离去,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许庭生也没有任何动作,僵在那里。
他们之间的针锋相对在许忠廷眼里如同孩子间的打闹,浑然没有上心。在他看来,有竞争才有进步,许庭生心性懒散,这些年一直为他诟病。若回来一个许贺林能够激发他的斗志,未尝不是好事。
而在许贺林看来,许庭生从来不是他的对手。真以为偌大的许家早已是他的盘中之物?为免太得意忘形了些。许贺林来到许忠廷的书房见他,开口便道:“我想去见见歆琳。”
许忠廷正在写字的手停顿片刻:“我以为你不会想要再踏入麒麟府一步。”
“我只是去见歆琳。”许贺林淡道:“听说她病了。”
许忠廷眉心微蹙,他知道许贺林与许歆琳自幼关系就好,许贺林回来头一件事便是惦记这个妹妹也是情有可原。可联想到他与麒麟府的关系……又让许忠廷倍感为难。不说当年凶獒之事,就说许贺林与齐珝的关系就极为恶劣,尽管过了这么多年,可他并不觉得时间能够让他们摒弃从前立刻重新和睦相处。
如今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许贺林与齐珝交恶。许贺林才刚回来不久,他还没有足够的时间与心思替两人调和,就怕他们一碰面会更加恶化他们的关系。
许贺林看出他的忧虑:“我已不是小孩子了,我有我的分寸不会乱来。更何况他是歆琳的未来夫婿,就算有任何不是我也会顾虑歆琳的感受。”
许忠廷打量他坦然的神色,稍稍定下心:“你俩小时候关系最好,她必定也十分想念你。这样吧,歆琳最近生了场大病,我也十分担心。你就代我前往麒麟府探望她,让她多多保重身体。听说她最近情绪十分不稳定,相必看见你能够让她振作精神、恢复生气。”
看似关切的话语,实则却在暗示他不要在麒麟府乱来。许歆琳近日确实身体不适、情绪不稳,若许贺林是为她着想,必然不会闹出什么事伤了她的心神,许忠廷这是拿许歆琳要挟他。
许贺林冷眸一闪:“我知道了。”
总归他本意也不是去闹事。此趟去麒麟府纯粹是想见一见许歆琳,这些年来他唯一记挂的亲人便是许歆琳,听说她现在的状况真的很不好,他除了心疼许歆琳无法为自己的人生作主,还对许忠廷这样一而再操纵他人人生而感到不满。
可许贺林心知,纵有再多的不满,许忠廷就是这样的人。亲人在他眼里就是能够物尽其用的利用工具,无论是他还是许歆琳都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许贺林永远不会将许庭生放在眼里,他真正要对付的是许忠廷。
事隔多年,许贺林重新来到麒麟府。他望着鎏金牌匾,想起当年自己冒雨跪饶的画面。末了,他勾着讽刺的弧度,踏入麒麟府的大门。
一如许家那些见到他回归的下人一般,麒麟府的下人同样避得远远的,却无不将目光投在他的身上。这些人都在好奇,好奇他怎么还能够如此坦荡地踏足这座府邸、为什么还能平安活到现在。
许贺林在下人的引领下来到许歆琳的住所。自从许氏被软囚在中庭,许歆琳便在齐珝的示意下搬到珝院隔壁闲置的院子清养。可幸的是自从许歆琳大病过后重新醒来,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再加要清养多日,气色也恢复许多。
当多年不见的大哥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许歆琳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哥!”
唯有面对这个曾经最疼爱的妹妹,许贺林才能展露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歆琳,你长大了。”
事隔多年兄妹重聚,千言万语尽在无言之中。多年时光仿佛只是一刹那的念头,他们曾是关系密切的兄妹,拥有对彼此的真挚,是无法磨灭的感情,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呢?”许歆琳欣喜过望地拉住他的手:“这些年你都去哪了?我真的好担心你。”
许贺林没有回答,只是舒展眉心,摸了摸她的脑袋:“大哥一直都记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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