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唇边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是吗?若是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红英端开热茶与糕点,许歆琳对这个话题并不热衷,反倒是许氏滔滔不绝,不知道的还当她与许贺林的姑侄关系有多密切。
“说起来,你们这几个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庭生尤其聪明懂事,贺林啊……也是个好孩子,就是脾气不太好,性子太犟,容易惹祸。若非如此又怎会落到后来的下场……哎哟瞧我这,又不禁想到当年的……”
许歆琳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窗边的那盆花,心底涌生一股怨怼,眼神渐渐黯淡,脱口而出:“本来就不是他的错,明明是你们一个个将罪名扣在他头上——”
等许歆琳反应过来自己语气太冲,抬眼发现姑母因她这番话神情变得古怪。
☆、水榭风波再起
“我……”许歆琳张了张嘴。
许氏轻笑一声,慢条斯理道:“歆琳说的这是什么话?若不是他的错,那又是谁人的错?”
许歆琳哑然。
“还是说你觉得他做错了事就该怪别人?”许氏面上的云淡风轻逐渐变味,双眼微眯:“小孩就是那么任性,总是将过错推到大人身上。你说罪名是扣在他的头上,那真是犯错的人是谁?歆琳呀……你都这么大的姑娘了,可要注意分寸。这话若是传出去,可是欺君的罪名,难道你要让许家扣上欺君之罪,来替你的大哥掩饰?”
“不是的……”许歆琳脸色一变,惶恐地摇头。
“唉,说到底都是父亲不好,为什么总是把事情弄得一团糟糕?虽然我是嫁出去的女儿,可看见许家如今一团乱也是担忧,更何况他怕是老糊涂了,这时候把贺林找回来了,这不是自打嘴脸么……”许氏慢条斯理地抿茶,“也不知贺林回去以后,二哥二嫂心里怎么想,庭生这孩子又是怎么想?当年既然都把事做绝了,如今何必……”
“听说当年你娘可真狠心呢,贺林他娘才刚死没多久,竟就将她屋里的东西全搜刮干净,也不留点给那孩子……至今贺林他娘也不知葬在哪个山头让野草丛生,我看贺林是个敬孝之人,怕是要记恨啊……”
“你说怎么同一个爹生的,差别就这么大呢?明明你众星捧月高高在上,他贺林却落魄墙头无人问津,幸亏你要嫁来我们麒麟府了,否则日后可不知得多艰难……”
许氏一句又一句的话语如针刺入许歆琳的脑袋,只觉昏昏沉沉,疲乏又头痛。不知不觉间她冷汗涔涔,心绪浮躁厌恶,看向眼前的姑母,面目竟让人如此憎恶。她呼吸急促,双手狂颤,大喊道:“不要说了!”
歇斯底里的一吼,让许氏停下话语。
那张笑容古怪的脸庞令许歆琳厌恶之极,只觉胸口一阵恶心,急呼:“红英!”
屋外的红英闻声匆匆进屋,只见许歆琳一张小脸惨淡如纸,双眉紧蹙,显得极为难受。她连忙上去搀扶,皱眉瞥向许氏。
许氏冷淡地收回视线:“方才歆琳尽说胡话,怕是累了。红英你定要好生照顾你家小姐,莫要让她在我麒麟府这病了,否则我那宠溺孙女的父亲可得恼我不可。”
说罢,许氏悠然起身,忽地感到喉间阵阵发痒,忍不住掩唇轻咳。当她转身之时,注意到歆琳满脸彷徨难过,心中不免得意,咽下那声咳嗽,缓缓离去。
许氏走后,红英连忙问:“小姐,方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歆琳经由红英搀扶走向床榻,勉强轻阖双眼:“我没事。”
“可是你的脸色好难看……”
许歆琳回忆起许氏的面容,心中阵阵恶心,她摇头:“可能是没休息好,我先睡一会,晚饭时候再来叫我。”
红英原想替她找大夫,可见许歆琳执意拒绝,便没再坚持,服侍她睡下之后便离开寝屋。许歆琳独自躺在床上努力想要睡去,脑袋的胀痛却令她无论如何也睡不下。她忍了许久,勉强起身倒茶饮下一口,坐着发呆。
她不该怀疑自己的兄长,可是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不停告诉她大哥的归来是件祸事。她抱头低吟一声,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逝,她茫然地看向窗边的那盆花,缓慢地走过去。
尽管花的香味并不浓郁,却足够令她感受到芳香缭绕。一时间,她感到头疼减轻许多,神情因沉醉而变得迷离,她低喃:“不对……”
“都是她……都怪她……”
*
许氏最近感染了风寒,病得不重,但总是咳嗽不止。身旁的丫鬟环伺,紧张得不得了,她却觉得聊了咳嗽,似乎身子好转许多,于是在中庭不远的杨亭水榭走动,散心乖凉。
她边听冬盈的报告,脑筋一边不停转动。似乎因为那天的事情令许歆琳一度陷入萎靡不振,总是闭门不出,情绪也变得很低落。前几天齐珝还因这事跑来对她兴师问罪,只可惜奈何不了她,最终也是无功而返。
许氏心中得意,真是个单纯无知的小姑娘,轻易便被她给唬住,竟还真当回事,为了那半路冒出来的许贺林心力憔悴。
尽管许氏对许贺林的回归有所警惕,但心中尚存着侥幸心理,认为许贺林就算要报复,难道第一个不应该是许家二房那一拨人吗?她自己顶多算是间接的加害者,又远在麒麟府内,谅他许贺林有通天的本事只怕也动摇不了麒麟府之根本。
对此许氏还算宽心,眼下她只想着下一步该如何乘胜追击,打她许歆琳一个措手不及难以翻身。这个所谓未来儿媳她是越看越不顺眼,合该尽早解决才是。若能将她拉下来,再换个合乎心意的姑娘嫁给自己的儿子,以后对她在麒麟府的处境绝对有利。
许氏心喜过望,倚在栏杆赏景。这时身边的丫鬟通传一声,说是许歆琳来向她问安了。
许氏有些诧异,很快恢复平常,示意让她进来。
最近因为各自因身体状况不佳,许歆琳好些天不曾来向许氏问安,许氏知她是被那天的自己吓着,她本不待见许歆琳,不见她更好,也没多想。
可今天自己才刚出门,许歆琳后脚就跟过来了,不免叫人有些想法。
许氏暗暗留了心眼,许歆琳神情自若,倒不像有什么不妥,一如往常般乖巧问安。许氏笑道:“听说你这几天身子不好,可曾唤过大夫瞧瞧?”
许歆琳摇头回答:“不是什么大病,休养几天好些了。”
“那就好。”许氏打量着她,若说许歆琳有什么变化,似乎没有。可若说什么也没有,又觉得许歆琳好像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究竟是哪里不一般,又说不上……
“姑母这几日风寒入体,怎可出来吹风呢?”许歆琳慰问道。
“我已经好多了,除了还有几声咳……”说着许氏便觉得喉咙发痒,忍不住咳了几声。
许歆琳有些担忧:“听闻你这咳嗽一直不见止,我很担心。”
许氏本想说无碍,可不知怎的这一咳竟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十分厉害。身边的大丫鬟连忙扶住她,许歆琳赶紧上前替她顺背:“怎么还咳得这么厉害,大夫怎么说?”
身边的丫鬟咐声道:“大夫说是寒咳,开了方子煎过药,喝好些天了。”
许氏勉强顺了气:“最近不那么咳了,可能今天出来走动又……”
“我让红英端了枇杷露,要不您先喝点吧?”
许氏想了想:“也好。”
见她点头,许歆琳便让红英将枇杷露端上来。恰好这时一个小丫鬟随之进来,附耳在许氏的贴身丫鬟说了什么,大丫鬟面色不豫,随后跟她走了出去。
许氏不以为意,顺了气不咳了,便端过来舀了几口:“嗯,还是你这孩子贴心。”
明明不久前两人还因口角而不欢而散,就算许氏心中依旧对许歆琳有所嫌隙,但此时此刻的画面却显得这般美好和睦。
“歆琳视姑母为至亲,自然事事以您为尊。”许歆琳低头敛目:“可姑母似乎并不将歆琳当作自家人。”
许氏听了这话,拿着勺子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下。许歆琳幽幽开口:“歆琳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令您如此不喜。”
许氏没料到她这样问自己,勉强笑说:“说什么傻话?姑母自幼最疼的便是你,你怎会这么想?”
许歆琳抬眸与她对视,那双眼黯淡无光,许氏不自在地故作低头喝起枇杷露,不知怎的原本停住的咳嗽又开始犯了,这下咳得很重,就连一旁的红英看得都有些心惊:“夫人,可要唤大夫?”
许氏心道今天真是不宜出门,她用手帕捂住双唇,正想点头示意,双眼定在了手帕内的血迹上,愣了——
红英见她脸色不对,转身要去把外面把许氏的贴身丫鬟唤进来。
“这是……”许氏懵得说不出话来,许歆琳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走:“姑母,你没事吧?”
许氏倏而打了个寒战,盯着近在眼前的许歆琳,清清楚楚地看见许歆琳唇边擒着若隐若现的微笑。她毛骨悚然地向后退,就在一刹那的功夫,身体好像被人推了一把,脚踝一扭整个人倒向水中。
在她落水的那一刹那,许歆琳如梦初醒,茫然地看向一切:“……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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