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没到接班的时辰吧——”几个侍卫犹豫不决道。
“一点心意,你们不要,让太后怎么想?”慕容诠翘起兰花指,装出细声细气的声音。
“不不不,太后体恤我等,我们感谢还来不及,怎敢不要。”领头的那个侍卫赶紧开口解释着,把食盒接了过去。
见他们接了食盒,慕容诠示意雪瑶先避一避,等他们喝下了再过来进去。哪知雪瑶心急如火,最容不得一个‘等’子,就此打开食盒,又拿出酒壶酒杯,倒出香醇美酒,一杯一杯,挨个递了过去,最后,也给自己倒上一杯,明如秋水,迷离如画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那几个侍卫,“奴婢替太后敬各位。”说着,酒杯已挨到唇边。
美酒盈香,美人如画,几个铁骨铮铮的男儿,大概也没有不饮下的理由。况且,替太后而敬,莫大的荣耀。
“谢太后恩赏,也谢谢姑娘的美意。”说话间,那几个侍卫一饮而尽,手里的酒杯空空见底。
而雪瑶,当然是趁人不备,玉指一倾,整杯佳酿,全倒在地上。
敬完了酒,雪瑶和慕容诠假意离开。每走出几步,雪瑶都微微回首,遇上那几个侍卫的目光,便嫣然一笑,继续盈盈向前。
终于,雪瑶第三次回头的时候,那几个侍卫,有的倚门扶额,有的已经干脆倒在地上,不醒人事。这一次,雪瑶是真的笑了。虽然很想立刻就冲过去,不过雪瑶还是忍住了,直等到最后一个侍卫也倒下,才健步如飞,冲到面前。
月的光华洒在大地上,宛如片片银屑,飘落人间。月光下,两个轻盈的身影,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朱红渲染的宫门。
此刻,雪瑶和慕容诠已经来到御昭台之内。
就是这样不大的一间宫室,其间,不知暗藏多少惊心秘闻。
起初进来,他们不敢点灯,生怕火光惊动了宫里的来往侍从。单单凭着月色,他们走在御昭台里。这里,一切都是那样的昏暗不明。可以确定的是,这里有很多书架,书架上面,一叠一叠的案卷公文。倒是有点像王府的藏书阁,只不过,少了古韵幽香,多了密谋暗战。
想来也的确,北翎成为一个王朝,不过短短三十年的时间,哪有什么流传千载的皇宫秘史可以记载。要说历史悠久,千载传承,自然还是南楚了,悠久的古都,辉煌的建筑,可惜,如今却已然衰落了。不知怎的,雪瑶突然想起了南楚。
来到几重书架后,雪瑶和慕容诠各自点燃了一支蜡烛。烛光幽暗婉转,重重的书架遮挡,从外面看来,却是不像有人。
“不如我们分头找吧。”慕容诠提议道。
“嗯。”雪瑶轻轻应着。
于是,不同的书架前,两人拿起架上的文案,翻看起来。
雪瑶的擅长是偷东西,可不是找东西,重重叠叠的公文前,雪瑶只能胡乱翻看,期望着碰个运气了。
雪瑶随意拿起一本文卷,翻开来看。
第五十九章 飞针落,玉人伤
只见首卷上写着:
太祖皇帝仙逝,太子慕容谨奉召即皇帝位。正妃赫连氏为后,侧妃柳氏为贵妃。庶子慕容琰为太子。
接着翻下去,有一段是这样写的:
上有疾,贵妃每侍奉,躬亲奉药,立旁侧。奈上疾俞重,贵妃常诏镇北王入宫,以请上安。
虽然没有找到有关玉佩的内容,不过雪瑶却看得爱不释手。
这卷文书上记录的全是天赐(太宗皇帝的年号)年间的一些皇室动向。
从这记录上看来,先皇似乎身体孱弱,久病不愈,而他又是慕容谦和慕容莲的亲哥哥,所以外联内政,很多都交由慕容谦去处理,慕容莲被加封为长公主,在幕后涉及一些政事。
同时,外戚柳氏在朝堂的力量也与日俱增。这两股力量联合起来,自然就打压了原先的草原旧部。这些草原旧部的将领,或被排挤出朝廷,或死于非命,势力大为削弱。
今天的局面,也就是那时起形成的。
这是朝堂,再说内宫里。几乎每一页,那位柳贵妃都会被提到,却很少见皇后,看来先皇应该是很宠爱柳贵妃了。可是就算再宠爱,那柳贵妃好像也只在作侧妃的时候,诞下一子,就是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帝。而其他妃嫔,一无所出,所以如今的慕容氏虽然仍旧虎踞龙盘,威震八方,但比起太祖皇帝时,已然皇嗣凋零。
再看慕容谦只要不出征,几乎隔三差五就要被召见,原因大都是上有疾,速见之。可是同为骨肉血亲,慕容莲却似乎很少进宫。按记载来看,那时慕容莲初寡,正是需要关心的时候,但当时的皇帝,她一母同胞的皇兄慕容谨,竟然也没表示过什么关怀之意。
这样看来,先皇,柳贵妃,慕容谦,他们的感情,应该是很好的,几乎可以说牢不可破。不然,怎会如此频繁相聚?
可是,看着那并不很厚的一卷文书,雪瑶还是不禁疑云重重。雪瑶继续翻看,希望找到更多的蛛丝马迹,揭开他们,或者说他更多的风云过往。
念着一个人的时候,总想知道更多,可真实的,未必就是想要的。
悠悠的烛火,寂静的四周,“喂——”正看得入神的时候,雪瑶突然觉得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
雪瑶没有任何准备,心里一惊,把手上的文卷顺势藏进了衣袖。缓缓转身,正看见身后,同样举着烛火的慕容诠,淡淡的火光下,几分神秘,还有欣悦,纷然映在他脸上,“我查到香菱玉的来历了。你猜那玉,是谁进献的?”他悄声说道。
“谁呀?”雪瑶扬眉一问,又低声笑言道,“难不成是你?”
“当然不是我了,十七年前,我也就刚出生吧。”慕容诠连连摇头,“不过那人你认识,还很熟悉。”他说得很慢,故意卖关子一般。
她认识?雪瑶有些愣住了,北翎的人,她认识的并不多。
肖士将?莲公主?无数的人影在脑海中划过,又一一否定。
“慕容谦?”最后,很随意的样子,雪瑶这样问了。
“你还真说对了,就是九哥。”少年的真诚,融在摇曳的烛光里,摇摇洒洒。
“他那时候,最多不过十几岁,怎么会得了这样的美玉?”黑眸中,一许华光闪过,雪瑶脆声调笑,“我看啊,说不定是他抢的呢。”
“要说抢,那算不上,不过大概原主,也不会是真心愿意给他的。”慕容诠淡淡道,“那应该是九哥第一次出征了,跟着尉迟将军一起,追击南楚大军,那一仗,南楚节节败退,北翎军队直捣洛阳,南楚皇帝南逃,连都城都不要了。咱们占了南楚皇城,掠劫了不少珍宝玉器。后来,南楚招募了许多雇佣兵,算是勉强稳住了战局。不过北翎大军所向披靡,他们自知不敌,只能割地赔款以求和睦。割地是肯定的,奇珍贡品自然也少不了。估计这香菱玉,就是这样来的。”
“强国欺负弱国,算什么本事?这样得来的美玉,他也好意思献入宫里。”雪瑶抿着嘴,好像是对弱肉强食的不平,好像是对慕容谦个人的不满,又好像,什么都不是。
“唐门不是一向在北翎活动吗?难道你是南楚人?”看雪瑶微微愠怒的模样,慕容诠忽然道。
听他这一说,雪瑶心里愣了一下,对呀,她是从小在北翎长大的女子,南楚,那个只在绑劫公主时去过一次的地方,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不过是北翎市井街头的一个小女贼罢了,又不是真正南楚公主。可是刚才,那一瞬间,她却是从心底为南楚不平。在她心里,那个曾听母亲提起过的悠久国度,似乎不该是这般任人欺凌的。
“我不知道啊,不过也有可能。”雪瑶凝神分析道,“香菱玉出自南楚,那我爹就很有可能是南楚的一位达官显贵。你说,这么多年他都没来找我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我一直在北翎,所以他打听不到。”一时间,童年时天真的幻想,又融现在雪瑶的脑海,可她毕竟也不是几岁大的孩子了,不出半刻,便否定了自己,“不可能的,北翎和南楚,这些年早就相安无事了,他能把这样名贵的玉佩送给娘,肯定也有办法打听消息。”
“你也不要一味往坏处想。”慕容诠轻声劝她道,“不如我们先回去,然后从长计议。”
“嗯。”雪瑶微微点头。
两人正要向门口走去,还未走到门前,就听外面有人说道,“这几个人怎么回事?竟公然醉倒在门口!真是太不像话了。来人,把他们拉去司刑房,狠狠教训,不必再回来守御昭台了。”
慕容诠和雪瑶听到这声音,连忙吹灭手中的烛火,紧紧贴着书架站立,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偌大一个御昭台,寂静无声,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沉闷如钟鼓。
过了一会儿,外面似乎没有什么说话声了,雪瑶本是欣喜非常,以为他们已经走了,可以就此出去。等两人踱到门口处时,才大惊失色。透过门栏空隙处,雪瑶看到之前那些被迷晕的守卫已经被抬了出去。接替他们的,却是十几个清醒大汉,比之前的守卫多了一倍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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