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桀轻笑一声,道:“好好好,瑶妹最厉害了。既然,你这么厉害,收获又这么丰厚,来,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呀?”漆黑清亮的瞳眸中闪着好奇的微波。
唐桀一直背在身后的手转到了前面,缓缓张开,露出一颗玉质的扇坠。
雪瑶接过那玉坠,细细观摩着——那是极美的上等玉,洁白无瑕,剔透无双,触感微凉,宛若琉璃。
“好看吗?送给你。”见她看得出神,唐桀欣喜道。这本来就是要送给她的,她喜欢,自然最好不过。
“啊,太贵重了吧。这怎么好呢?我也用不上这么名贵的玉坠,不如还是当掉施粥吧。”雪瑶望着美玉,犹疑着。虽然很是喜欢,但十九哥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她,一时还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雪瑶并不是正义感很强的人,只是当年自己也曾穷困无依,靠别人施粥度日,今日稍有钱财,还是希望一报当年之恩,救济同样孤苦的人们。这样想着,雪瑶便要把玉还给唐桀。
“哎,不要这样吧。这玉玲珑剔透的,很适合你啊。玉是我偷的,我们做这些事,不也是劫富济贫吗?而且,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他望着她,眼中露出几分着急。
“当然记得了,十年前,十九哥带我抢馒头的事,永远都不会忘呢。”雪瑶表现出一副调皮可爱的模样。
十九哥的恩情,她永生不忘。
“这么特殊的日子,这美玉又这么适合你,就收下吧。这玉坠挂在你扇子上,可比挂在那公子扇子上好看多了。就当是我们认识十年的纪念物吧。”
“这——”雪瑶还是有些犹豫。
“好了,快走吧,还要去当铺换钱呢。”唐桀一边说着,一边把玉坠塞在她手里。不等她有什么回应,就拉着她向当铺飞奔而去。那样的身影,一如十年前的他们。
原来时间流逝,真的可以这么快。恍惚间,已经十年了。
十年一梦,入唐门以来,和十九哥为伴,一起读书习武,劫富济贫。这便是每日的生活了。虽然逍遥自在,可是那块玉佩,一直占据在雪瑶的心中。
走街问巷,洛阳城大大小小的玉器店,雪瑶挨家挨户地打听,只为求得一丝线索。无奈美玉如斯,却无人知晓其质地来历。
其实,为何一定如此执着于一遗留玉佩,雪瑶自己也不很清楚。最初,大概是想寻回失去的父爱。不过,师父虽然肃穆,对她多有严厉冷淡,但有十九哥的守护关爱,她是不缺爱的。
况且十年的读书阅世,阅历虽然说不上高深,雪瑶也早就猜想是爹爹薄情,与娘亲辗转风流后便抛下她们不理了。
唐门对弟子严苛,决不许弟子将劫来的钱财挥霍。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她真的很想有个威风八面的爹爹。那样,她也可以像许多坐在软轿上的小姐一样,穿金戴银,前呼后拥,不必再小心地拿人钱财,更不必为一支玉簪辛苦攒上半年的积蓄。
又或许,她只是要求一个真相,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真相。还自己,更还娘亲一个公道。
那块玉,就似天边的希冀,不论多远,痴痴仰望,缓缓飞翔,也许终有一天,一切都握在手里。
这样的痴意,可能于事无补,但若没了,也就失去了昂首之姿。
“十九哥,你说师父在做什么?”当铺回来的路上,雪瑶调皮地看向唐桀。
“我猜,在练武。”
“我和你赌,在看兵书。”
每次回来的路上,他们总是这样打赌,种种猜想,不一而足,却从来没有谁猜中过。
唐门的府邸不算大,一间正房,四间侧房。说是府邸,其实也就是个院子,比普通人家的大一些。不同于院落的松柏杨柳,唐家庭院里终年不倒的,是女贞;这本是南方常见的树种,却生生被移来了北面的洛阳。正值一年中的大好春光,一树女贞开得洁白清丽,宛若梵天圣女云下九霄。
圣洁的女贞立在院落里,雪瑶不过是觉得多了应景的陪衬,可唐桀却是格外喜欢。时常,他会在树下呆呆凝立,清风拂过,如雪的花瓣散落在身上,扫去风尘几许。雪瑶则会时常笑他一句,“心慕天女,难舍柔情了。”
推开正门,只见一老者,头发花白,眉目炯炯,透出老来的精道与慈悲。他,唐门老祖,他们的师父。
“师父,银钱已经换好了,就等着明天和您去施粥了。”唐桀恭恭敬敬道。
“嗯,不过为师有些事情要处理,要出趟远门,短期内回不来,施粥的事,你和雪瑶来负责吧。”唐门老祖看着唐桀和雪瑶,神情颇为严肃。
“啊,师父,您要出门啊。可不可以带上我和十九哥?这么久,还都没出过远门呢。”雪瑶走上前来,拉着师父,央求道。
“一些私事,师父自己会处理,你是和十九负责好施粥的事吧。还有,你啊,古灵精怪的,不要惹麻烦才是。”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弟子,唐门老祖似乎很不放心的样子。
“哦。”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看着师父一脸严肃的烦忧,雪瑶自讨没趣似的退了回去。
从进门到现在,师父从来对她不冷不热,好像厌恶,又好像疏离。对师父,有感恩,有埋怨,有畏惧,但心里,谁不希望师父喜欢自己呢。
“您就放心吧,师父。有我呢,就算瑶妹真的惹出什么麻烦来,我也能解决啊。”唐桀自信满满地对着师父保证。
“我能惹什么麻烦呀!”雪瑶瞪了唐桀一眼,小声道一句不平。
“你们两个呀。”唐门老祖叹了口气,直径出了院门。
从正房出来,雪瑶就直径回到了自己房间。坐下来,烛火盈盈,为她姣美无暇的面容添上一抹暖色。师父这次出门怎么显得格外忧愁呢?也不知师父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过嘛,师父走了,好处还是有的,什么早习晚课,礼仪规矩,大概就都可以省了。雪瑶望着烛火,独自幻想着师父走后的美好生活。
雪瑶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拿出了那个玉坠,系在了自己的小白扇上。真的好美啊,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公子,才会用这样洁美的玉坠。眼前浮现出一个身影,英俊潇洒,剑眉秀目,白衣飘飘,身材呢,比十九哥更高大一些,含情脉脉,对着她,温柔地笑。“呵呵”少女痴痴地笑了。她猛敲了自己一下,哎呀,不想了,不管这以前是谁的玉坠,从现在开始,它就是唐雪瑶,唐公子的了。
“来,大叔,您拿好,那边还有白馒头。”洛阳的街头,迎风飘展的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粥”字。旗旁架着两口锅,不时已白烟滚滚。雪瑶依旧一身公子装扮,忙前忙后地盛着粥,分给前来的穷人们。另一旁,唐桀也不停地发着馒头。
“公子,你们真是好心人啊。收成这么不好,还难为你们来施粥。”那个大叔拿了粥后,一番感谢道。
“哪里的话,就是收成不好,大家吃不上饭,才正需要我们呀。”雪瑶笑笑,如一池春水,情漾人间。
“不过,还好,再过几日,官府也会来施粥了。”
“哦?官府也会施粥吗?往年,可是没听说呀?”雪瑶一边盛粥,一边和那老者攀谈起来。
“是啊。往年收成还可以,官府自然不管。今年不是大旱嘛,咱北翎皇哪能不管呀。就算是皇上不管,咱镇北王也得管呀。而且,我还听说,为了有足够的银钱赈灾,上面还特意拿出宫里留存的上等美玉卖掉凑钱呢。”
“美玉,都有什么美玉啊?”说起玉,雪瑶不禁又想起那块留下的玉佩,又追问了一句。
“什么都有吧,北翎国力强盛,宝贝自然也多。”
“那您可知那些玉都什么样?”
“这个,应该只有皇宫的人才知道了吧。咱们寻常百姓的,见都没见过。”
“哦,那您慢慢喝。”听到这样的话,雪瑶不免有些失落,又忙着招呼其他来喝粥的人了。
过了些时候,来喝粥的人慢慢散了。
雪瑶微倚着旗杆,轻轻摇动白扇,那枚玉坠迎着阳光,闪闪发亮。
十年了,自己的那块玉佩,问过多少珠宝店的人,都只说,没见过这么好的玉。莫非,这根本就不是一块来自民间的玉。那爹,也真的不是一般人吧?可是,要怎么样,才能确定玉佩的出处呢?
雪瑶正苦恼着。忽然,——“这扇上的玉坠,可是公子的吗?”一个男声,有着北方的雄浑和南方的温柔,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邪魅和酒气,飘然入耳。
第三章 初相逢(1)
雪瑶当下一回头,正对上一男子。像所有北方人一样,他身材高大而英武,暗紫华服透白衫,面容极为精致,鬓似刀裁,眉目镌刻,还带着些南方书生的儒雅气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上唇已留着浅浅的胡子。有此为衬,眉眼间增添了许多风流邪魅之意。幽黑的眼眸中透出隐隐的湛蓝,深不见底。因为喝了半醉的缘故,他稍稍眯起眼睛,看向雪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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