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罗阳的帮助下.慕容诠和同行的东方主簿终于顺利见到韩平治.双方相互寒暄后.随即进入主題.
慕容诠正想说上一番委婉言辞.不料东方主簿已在他之前开口.颇有责问之意.“此次宁和公主叛乱.非同小可.我北翎数万将士折损.镇北王爷身受重伤.严重威胁两国邦交.不知皇上作何解释.”
“公主之事.朕一无所知.况且.我南楚也大受折损.不如.我们两国就此作罢.”韩平治不是明君.当然也不是慈父.几十年的帝王.经验老道.三言两语便撇清了关系.
“可宁和公主毕竟出自南楚.我北翎不好贸然处置.”东方主簿久在官场.打太极一般.又将话锋扔回给韩平治.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公主既然已嫁给王爷.还是入乡随俗.听北翎发落吧.”韩平治面带微笑.不徐不疾.根本不给对方漫天要价的机会.
“可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一旁的慕容诠终于按捺不住.大声疾呼.“如果她的父皇都不管她.她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如此逆女.留有何用.”韩平治一甩衣袖.索性转过身去.
“这..”慕容诠一时语塞.正要献上血书.只听东方主簿又道.“皇上说的沒错.不过.自古有云.子不肖.父之过.宁和公主一介女流.我北翎泱泱大国.并不想过于为难她.只要皇上割南京城以为赔礼.宁和公主定能平安归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乃一国之君.怎能为区区小儿女破例.”韩平治一脸公正严明.“就这样吧.送客.”
内监总管走上前來.便要送慕容诠和东方主簿两人出去.慕容诠再不管这些繁文缛节.越过那内监.直径走到韩平治面前.从怀里拿出血书.一把塞在他手里.戚戚含悲.“她可能不是个好女儿.但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她还那么年轻.她渴望活下去.渴望她心心念念了二十几年的父亲能再看她一眼.”
看到慕容诠的无礼举动.几个侍卫立刻冲上來.驾起他向殿外走去.慕容诠沒有反抗.他知道.这是南楚皇宫.若真是闹得不可开交.对谁都沒好处.随着那些侍卫向外走.他仍急声呼喊.“纵然她有错.她也只是一个弱女子.任她在异国他乡受尽欺凌.皇上你忍心吗.”
慕容诠和东方主簿的身影接连消失在殿门外.空荡的宣政殿.只剩下韩平治.和他的手上似还带着温热的血书.那一笔笔朱红.皆是血的颜色.晕染成满篇华章.不知写下这些的人.心上几度悲凉.
那是他的女儿啊.他和婉儿的女儿.当年.他沒能顾得上婉儿.现在.为了江山.为了颜面.为了继续醉生梦死.他也要放弃他们的女儿吗.
可那场叛乱.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因为要报母仇.杀惠妃.就掀起这一场惊天风波.
“皇上.罗太医着等着禀告若兮公主的病情.”身旁的内监总管细声提醒着.
“让他进來.”疲倦低哑的男声响起.韩平治坐回龙位上.
“微臣叩见陛下.”放下了药箱.罗阳跪拜在地.
“平身.”看了罗阳一眼.目光又望向大殿之外.“若兮怎样了.”
罗阳拜谢起身.恭敬中一缕无奈的自责.“微臣无能.自惠妃故去.公主病情一度恶化.这几日虽略有好转.仍病卧在床.”
“那你实话告诉朕.公主到底还能支撑多久.”沉默半响.韩平治下定决心问道.
“微臣不敢妄言.”罗阳眉间微锁.不愿说出死神的宣判.
“说.”韩平治已失去耐心.轻呵于他.
“两年恐是极限.”罗阳轻声言说.心上无尽惋叹.
长长吐出一口气.握着血书的手缓缓落在龙椅侧边.环顾这一室的金碧辉煌.流露出沉重的帝王之叹.“为何朕爱的人.都要这般英年早逝.”
“皇上.若兮公主是微臣无能.可雪瑶公主正等待陛下的解救.”凊眉间一抹忧.罗阳淡言殷勤.
“解救.怎么解救.割南京城吗.割了南京.南楚就等于门户大开.到时国破家亡.朕怎么和列祖列宗交代.何况.去救一个叛乱的逆女.我南楚颜面和存.”身为帝王.作为父亲.韩平治的心底.也有那一份深切的无能为力.
“微臣认为.我们可以对外只宣称公主被处死.然后暗中与北翎交涉交涉.把公主悄悄接回來.不再用宁和公主的封号就是.”罗阳大胆进言.
韩平治略想了想.“这倒是个办法.只是.能平安将瑶儿带回來.又要守住口风.派去的人.还得斟酌一番.”
“时间紧迫.公主命在旦夕.微臣不才.愿出使北翎.”当初.那个单纯无邪的小女贼因他进了王府深宫.身陷是非云泥.现在.他义不容辞.
“好.拿了朕的手谕和国书.去国库提一车上好绫罗.即刻起兴.朕等你们平安归來.”韩平治振作起精神.凝神提笔.
“是.微臣定全力以赴.不辱皇命.”这样说.心里却是一声苦叹.北翎野心勃勃.要吞并的是南楚的北大门..南京.如今只一车绫罗.只怕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但看一眼韩平治的神情.恐怕这已是最大的价码了.南楚云锦天下闻名.各方富贵雄豪皆争相购置.也许.可以一试吧.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罗阳这样劝慰自己.
可惜.等待数日.层层克扣.真正拿到手的.却只是一箱普通纱绸.本來是任重道远.现如今.可谓痴人说梦.再去见韩平治.能否有所改观不得而知.但若再耽误上几日.恐怕即使到了北翎.也只有用这一箱绸布做寿衣的结果了.
于是.罗阳与慕容诠两人不再犹疑.带上那一箱纱绸.快马加鞭.摧车直向北翎.
一路风尘.今日刚抵洛阳.天边曙光微微亮.地上煞寒萧萧凉.前去镇北王府拜见慕容谦.门外等待半响.只得到“不见”两字.不妙的预感.不约而同地在两人心中泛滥.遂直接闯入禁宫.慕容诠开路.罗阳稍后赶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自由身
“南楚使节.”慕容莲上下打量起罗阳.挑一抹悠笑.正色道.“既然是使节.那就该去谒见皇帝.私闯禁宫.南楚所谓礼仪之邦.难道都是这样沒规矩.”
罗阳又是一欠身.不卑不亢.“人命关天.罗阳救人心切.请公主恕罪.”说罢.大步走向雪瑶.轻抬起她的右手.掀开宽大的衣袖.腕上伤口狰狞.已经有些化脓.还泛着冻伤的青紫.原本柔滑的掌心.点点深红.尽是尖针刺穿的结痂.清朗如天地.罗阳的眉间也不禁深深锁起.这样一个弱女子.被伤到体无完肤.究竟是自作孽.还是天难恕.一时间.他竟不知从何处探脉.取出保元丹.小心翼翼撬开她的丹唇.使她含上一粒.而后转身向慕容莲呈上国书.“这是我皇的书信.请长公主念着两国邦交.慎重考虑.”
慕容莲接过來.随意看了看.轻笑道.“一车云锦换一国公主.南楚皇帝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还请长公主高抬贵手.”淡雅清传.罗阳虽低眉.却丝毫沒有谄媚之意.
“就是啊.得饶人处且饶人.”慕容诠在一旁帮衬.
“本宫不是圣人.更不是菩萨.她谋害九哥.挑起两国战事.不能留.”深厉的眸光落在雪瑶身上.慕容莲寸步不让.
“可北翎南楚连年征战.民不聊生.这难得几年平静.也算是雪瑶的功劳.不如将功抵过吧.更能彰显北翎之大国风范.将來南楚必定感恩戴德.”无望似又加深一份.但罗阳知道.他不能放弃.他若放弃了.那个俏颜如花的女子.便真的无望了.
“罗阳.不要再说了.沒用的.”低弱的声音似云端飘來.不知何时.倚在慕容诠肩上的雪瑶已苏醒过來.正值高升的旭日暖光射入她的眸子里.一瞬被乌蒙吞沒.只落了满地哀伤.
“雪瑶..”.两个男子纷然看向她.一个关切.一个悲怜.
空洞的眸光与他们相对.雪瑶惨淡一笑.“我自知命不多时.也不奢望能平安离去.只求死后.尸身找个不知名的地方埋了.不留北翎.不去南楚.一抔黄土就好.再不要随风漂泊.”
“雪瑶.不要再说了.雪瑶..”慕容诠抱着她.紧握着她的手.玉人在怀.是如此真实.可她的凄绝哀怨.他却无能为力.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下辈子.我一定不要做女人.”眼底似有晶莹.眸光只向远方.须臾.雪瑶又看向慕容莲.“莲公主.我真的好羡慕你.你有好家世.好父母.还有一个好哥哥.曾经我也有.可最终都失去了.希望你比我好.其实你一定会比我好的.因为我从來都太傻.呵..”一声苦笑.她合上双眸.仿佛等待命运裁决.
许久许久.久到午后大地洒满流金.久到昨夜冰雪汇成小溪.慕容莲终于开口了.平静中一丝无奈.“你走吧.在本宫沒改变主意之前.快走.”
“谢谢莲公主.”慕容诠破愁为笑.连声答谢之余.不由兴奋地看向雪瑶.“雪瑶.太好了.”
“多谢长公主.”罗阳拱手长揖.淡淡一笑扫冰雪.
只有雪瑶.依旧明眸暗沉.那一瞥精光.藏得深不见底.慕容诠半扶半抱着她走出这阴晦地狱般的小屋.走过莲公主身旁.她轻轻道一句.“谢谢.”
阳光直接洒在惨白的脸上.刺得那一双黑眸连眨多次.仍觉酸痛炫目.是她在黑暗中逗留得太久吗.以致根本见不得光了.
加注在身的铁链终于打开.手脚一阵轻松.朔风吹來.寒意丛生.心底那暂时的愉悦.不为所动.眼前仍觉有鬼影闪动.但无论如何.一切黑暗就要过去了.明媚的光.于四周荡漾.曾经失去的一切.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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