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龙一应了,转身出去扶白逸羽。
“多谢父皇!”叶琼叩谢了白伟琪,也走出了御书房。
少顷,龙一搀扶着血人一般的白逸羽走出北宫门,叶琼红肿着眼睛跟在一旁。
大头等人慌忙跑上前,将白逸羽抱上马车,叶琼上车将白逸羽抱在怀里,一路流着泪回了府。
萧玖璃此时正在自己的屋里看书。
今儿个一早,她和往常一样准备陪白逸羽上早朝,可刚走到大门,便看到白逸羽和叶琼携手而来。随即,唐伯将她叫到一旁,说是征得了白逸羽同意,今日留她在府中帮忙,归置库房。
萧玖璃当时虽然纳闷,唐伯手下小厮众多,拾掇库房这等小事哪里需要她出手,可是,看到那两人亲密的样子,她心里难受得紧,当即爽快地应了,随唐伯一起返了回来。
几个小厮一边干活一边闲聊,不知怎么就说到皇上经过这次大病,大安后会不会立太子,会立谁为太子。
唐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不管立谁,一定不会是白逸羽,因为白逸羽至今尚无子嗣,皇上如何会选他。
几个小厮一阵唏嘘,萧玖璃则恍神了好一会儿。
这些日子,白逸羽和萧玖璃的挣扎和纠结,唐伯都知道,他明白症结是什么,也知晓这是个无解的难题,自古男子与男子相恋,就逃不开这宿命的结局。
☆、194.第194章 你给我出去
可在唐伯看来,胡妃当年以死换来白逸羽的生,白逸羽身上肩负太多,情爱可以有,却不该成为枷锁和负担。他觉得皇上插手,竟是此事最好的转机,不管怎样,白逸羽得有后,这并不妨碍两人继续相爱。
不到半个时辰,众人就将库房收拾好了。萧玖璃百无聊赖地回到屋里,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翻着书,却不怎么看得进去,白伟琪今日上朝一定会宣布对白尚儒的处置,她想,自己始终还是放心不下白尚儒,所以才会这般心神不宁。
可这会子,阿蛮突然闯了进来,“阿九,殿下回来了,你知道么?”
萧玖璃茫然地抬起头,他早该回来了啊。
“殿下被皇上杖责了,浑身是血,是被抬回来的。”阿蛮话音刚落,萧玖璃人已经不见了。
揽月轩的内室,白逸羽被放置在床榻上,叶琼小心翼翼去解他的衣衫,准备为他上药。她的手颤抖得厉害,眼泪模糊了眼睛,解了好一阵都没能将那衣衫解开。
大头在一旁急得不行,忍不住多嘴,“皇子妃,这等事情还是让属下来做吧,这要是再耽误下去,血渍凝固,这衣衫更不好解,会拉扯得殿下更疼。”
“皇子妃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嘴了?”那丫鬟也红着眼睛,却还是和平素一样护主,当即喝斥大头。
“属下没想冒犯皇子妃,可这等处理伤口的事情当真不是皇子妃该做的,还是让属下来做吧。”大头并不是瞧不起娇滴滴的叶琼,而是真心着急。
“皇子妃,就让属下几个来帮殿下处理伤口吧,你先在外面歇一歇,一会儿就好了。”银鱼和马耳心里也急,更担心叶琼压根不会处理这样的伤口,毕竟她是第一次遇到。
“我是殿下的妻子,理应由我来伺候他。虽然我从未做过这等事情,可是,早晚要学会,难不成以后的几十年里,殿下负了伤,我都只能眼睁睁在一旁看着束手无策?”叶琼的话让三人面面相觑,无法辩驳。
就在这时,萧玖璃像阵风一样卷了进来,刚好听到叶琼这番话,她的心里像被人狠狠扎了一刀。他的妻子,叶琼是他的妻子,而她,算什么?
来不及去细想,她的身子已经先过她的大脑作出反应,萧玖璃瞬间就扑到了床榻前,看着趴在那里昏迷了的白逸羽,看着他腰上腰下被血渍侵染的衣衫,她脑子里嗡嗡乱响。若不是这么多人在这里,她怕是忍不住要抱着他流泪了,可此刻,流泪是叶琼的权利,她没有这个资格。
深深吸了一口气,萧玖璃将内心翻滚的情绪强压了下去,抬眼看着叶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显得镇定,“皇子妃,让属下来弄吧,以往也都是属下……”
“出去,你给我出去!”岂料,萧玖璃的话还没说完,向来温和的叶琼突然就怒了,她指着门的方向大喝,“以往是你又如何?如今我才是他的妻子,我的丈夫岂能让旁人染指?!”
这怒气来得太快,众人一愣,马耳隐隐知道原委,想要帮萧玖璃说话,无奈叶琼的话从面上看挑不出什么毛病,他怕自己一说,反倒惹得大头和银鱼怀疑。
至于那丫鬟,那是相当的得意,她觉得自家主子早该这样,早该痛斥这阿九,让他明白谁才是这七皇子府的主子。一个护卫,还想霸着殿下,简直是可笑!
萧玖璃一滞,刚要解释,却对上叶琼的视线,那眸光竟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怨恨。
叶琼虽然顾及白逸羽的声誉,却被心疼和嫉妒烧昏了头,她用尽了全力吼到,“我让你出去,你听不见?别在这里装好心,若不是你,殿下怎么会被责罚?皇上想打的人是你,殿下不过是代你受罚!你这等不懂事的奴才,若不是殿下,皇上一定会杀了你!”
众人再次一惊,萧玖璃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脸色白得几近透明。她只觉得自己胸闷气短,呼吸困难,眼眶发涩,却掉不出一滴眼泪来。尽管叶琼的话有所保留,她还是猜到了原委。
白伟琪恨她,恨她辱没了白逸羽的声誉,辱没了皇族的声誉,而白逸羽定是求了父皇,保住了她的性命,却没能逃过白伟琪的杖责。白伟琪是要用伤害白逸羽的方式来警告她,离他儿子远点,否则,下一次伤的可能是她,死的也只能是她。
“阿九,你别误会,皇上一定是不满你和单国主动手的事,你也知道,最近出了这么多事,皇上心情不好,他总要找个人来出气……”见萧玖璃这番模样,马耳心里一疼,上前一步安慰着她。
“你们出去,别在这里碍皇子妃的眼,吵着皇子妃,谁来给殿下处理伤口?”那丫鬟见不得马耳偏帮萧玖璃,当即斥责。这些日子,白逸羽和叶琼愈发亲近,在她看来,自家主子正是受宠,她恨不得将失宠的萧玖璃打入十八层地狱,再不得翻身。
“是属下的错,属下不该给殿下惹祸,属下也不该僭越,还请皇子妃原谅。”提及白逸羽的伤,萧玖璃清醒过来,只有她走,叶琼才能平静,才能及时给白逸羽处理。
萧玖璃对着叶琼施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马耳蹙了眉,也追了出去。
大头和银鱼刚想跟着离开,却被叶琼叫住了,“你们留下,帮我。”
萧玖璃出了内室便飞身上了树,施展轻功在树端跳跃,向着听雨轩掠去。她的速度极快,仿佛想用这样的法子消解心中的郁结。呼呼的风声在她耳畔掠过,几颗晶莹的泪珠洒落在风里。
马耳抬头看着上方的身影,尽力追着她的脚步,只恨自己的轻功不如她,没法追上去将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
萧玖璃刚刚飞到湖畔,便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阿九!”她俯身一看,湖边小径上站着抬头唤她的正是白骏泽。
萧玖璃从树端飘了下来,落在白骏泽身前,“殿下。”
“小子,你在干嘛?练功么?”白骏泽蹙了下眉,明显觉得萧玖璃的情绪有些低落,他抬手揉了揉萧玖璃的头。
“殿下!”马耳也到了跟前。
“不是说七弟是被抬回来的么?怎么你们两人如此轻松地在这里练功?七弟呢?伤得重不重?”白骏泽疑惑更甚,陪在他身旁的唐伯悄悄观察着萧玖璃的表情。
“皇子妃在给殿下处理伤口,属下和阿九先出来了。”马耳瞥了一眼萧玖璃,抢先答到。
这个微小的动作没能逃过唐伯的眼睛,他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明白了原委,暗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原来是在偷懒,这可不像你小子的脾气。”联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白骏泽也猜出点东西,碍于众人在场不好直说,只是再次揉揉萧玖璃的头,“走,陪我去看看七弟。”
“属下还有事情要做,让马耳陪殿下去吧。”萧玖璃婉拒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问白骏泽,“二皇子如何了?”
“等下再说。”提到白尚儒,白骏泽当即变了脸,眼下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拍拍萧玖璃的肩膀,“你先去忙,我看了七弟就来寻你。”
“属下告退。”萧玖璃心中一沉,看着白骏泽的背影,心里对白尚儒的担心又多了些。
白骏泽到的时候,白逸羽已经醒过来了,他趴在那里,身上衣衫褪尽,虚虚地盖着锦被。叶琼坐在一旁,喂他喝药。见白骏泽进来,白逸羽挥退了左右,叶琼也带着丫鬟离开了。
“七弟,你没事吧?”白骏泽在床榻边坐下,大咧咧地拉开锦被看了一下,眉头当即皱在一起,“父皇的人下手也太重了吧!”
“不过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养几日就没事了。”白逸羽反手拉过锦被,将自己遮住,刚才醒来发现是叶琼在一旁伺候,他觉得特别尴尬,很想命她出去,可又怕传到父皇耳朵里,只能忍着,现在白骏泽这般,他简直无法忍受,从七岁被送出宫开始,他的身子除了他的玖儿,可没给其他人看过。
玖儿,一想到萧玖璃,白逸羽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睁开眼的时候,萧玖璃居然不在,他心里既失落又忐忑。自打他尝试着接受叶琼开始,她再一次和他疏远了,这一次,他没有信心解开她心中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