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却发觉一个女人往这厢走来,边走边唤着:“阮阮!阮阮!”
江朗亭不觉松了手,那丫头就赶紧小跑着进了林子,不一会儿搀着一位三十上下的妇人,嘴上嚷着:“娘,你放心。我这回老老实实的,不曾淘气。是从河里救出来的那位姐姐,她只怕是要不好了。”
江朗亭听她童言无忌,真是心头一痛。那妇人却道了歉:“这位公子,小女年幼,在这谷中从未出去,也是野生野长,难免太过自在,我也不拿礼数拘着她。所以甚是莽撞,那话也不中听。得罪之处,还请体谅。”
小丫头与这妇人有四成相似,已是秀美,她的娘亲则更是耐看。只见这位妇人通体素净,不曾穿戴任何华饰,脸上白皙,光洁如瓷,但神态略显沧桑,头发也有几根花白,背影瞧着真真儿是个老妪。那双眼似乎失了灵透,直直望着前方,半晌也不见转动——原来,这丫头的娘是瞧不见的。
☆、第128章 无奈逼迫
(朽月初十弱女复仇师徒爱恨毒医杀手)
这会儿他才得知:眼前这丫头居然是叫做“阮阮”,真是个文文气气的好名字!却不知配上这么个泼辣的孩子。
阮阮仍旧是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江朗亭,她娘亲却矮下身子摸索上了苏施的脑门,思索片刻方才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是打哪儿来了咱这山谷之中?”
“被人所迫,无奈跳下悬崖就到了这儿”
“妾身深居谷中,诚然见识鄙陋。却也晓得:这上头唯有一处断崖,便是朔玦山庄的地界儿。那么,冒昧问一句,迫公子下来的人是哪个?”然后,她面上微微抖了两下:“该不会,便是庄子里的人吧?”
江朗亭只顾着探查苏施的病情,头也不抬自然不曾发觉她神色有异,实话实说:“乃是那庄主——张从古。”
闻言,妇人身子晃了两下,定下神来却是拉着女儿便要走。那丫头问道:“娘,不救她么?”
“救她?我只恨不能杀了他俩”语气竟然很是不善。
“娘,您说胡话呢么?平日里你也不是这么教我的,您说来即是客,必不怠慢,娘!”
“客?只说是两张催命符也不为过,怕这回他们是要招惹来我们的大灾星啊!”
江朗亭起身挡在她们前头,问道:“平白无故,咱们头一回交道,您为何这般说?”
那妇人也不答话,只拉着女儿走。
听那丫头话里的意思,这妇人许是在医术上颇有些手段,似乎能救徒儿一命。这般一想,为了苏施,江朗亭什么都顾不得了,低声求着:“发发慈悲吧!求您救救她!”
那人执意不肯,江朗亭原本也不是什么标榜名门正派、正人君子的善类,也从不拿那些江湖规矩、世间道德来拘束自己。此时干脆想不起来眼前只是一对孤苦无依的母女,直接将阮阮扯过来扛在肩上,吓得她鬼哭狼嚎。
妇人见女儿被掳,脸上是一抹冷笑,手上拈起兰花指,口中念念有词,辨清方向便几步滑了过来,凌空一跃便落在江朗亭跟前,张开五爪抓向他腕上命脉。动作竟是一气呵成,快如闪电——哪里像是个看不见的!
江朗亭勉强躲过,身上衣裳却被她撕下一块,腹部已然有五个血淋淋的指洞。
他刚刚站定,却见她如同被掠了孩子的母大虫气势汹汹便扑了过来,江朗亭正十分为难,恰好瞧见小丫头脖子间的长命锁上头有坠子,撞在一处叮当响。
他体力不支,很是费劲,低声道:“对不住了”,将那锁儿一把拽下,一边伸手捂上了阮阮的嘴巴。脚尖一点把那锁儿踢到几丈外的林子里。那妇人自然循声而去却扑了个空,脸上已然怒不可遏,一腔怒火四处乱窜,将脸庞都烧得通红。
江朗亭趁着机会赶紧将一包药粉爽快倒进小丫头口中,这才拍了她一把,逼得她嚎啕不止。
他喘着气儿说道:“在下冒犯。方方喂给令爱的乃是琅琊焚体毒,也是琅琊谷才有的秘制毒法。半个时辰内不服下解药,恐怕她便要五内焚尽,性命不保。在下实在是迫于形势才出此下策,只为了,只为您肯将徒儿救上一救!求求您!”话毕他捂住伤口瘫在地上。
“你!”闻言那女人浑身乱颤,怒目圆睁。脸上又是心疼又是恼恨:这青天白日的,阮阮心肠好,下河捞出俩素不相识的人还是次要,尽心尽力为那姑娘救治不说,现在居然遭此对待。她们母女这算是做了什么孽!
“好,好,好!旁人欺负你,你挣不过便一味逃命;如今为了徒儿却来逼迫我们孤儿寡母!亏得是个男人,还专挑软的欺负!你算什么好东西?也配我救?”
江朗亭被说得脸上一热,心头确实涌上来内疚,羞惭,但是,不这样又能有什么办法?
那个叫做阮阮的丫头把他的手一口咬下去,留下个血印子,挣出他的怀抱几步就躲在母亲身后。娘轻轻抚摸女儿的小脑袋,上手将她五官好好摸索,慈爱地问道“乖乖,为了你,娘救她好不好?”
阮阮却哭了:“娘!娘!”
后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不能说自己无碍,不必退让;也不能说那人手段卑劣,别去救她——因为此时亲眼瞧见江朗亭搂着苏施的神情,仿佛那姑娘便是他毕生唯一的宝贝。为了她,这个人什么都能干。除了她,这世上再也没什么能叫他转转眼珠。
这般大的男人啊,睫毛微颤,蓄了一汪泪水却忍着不往下掉。他将徒儿搂进怀里,下巴紧紧摩挲着她的额头。那姑娘脸色惨白,真是虚弱又美丽,仿佛是只易碎的白陶被他捧在心坎上,双唇微启仿佛是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他威胁自己,但是投来的目光却是哀求:求你救她!
母亲护她,宛若此人护着他的徒儿。
“娘,就救她。”
那女人长叹一口气:“我朱宜琴从来都是被人胁迫。十年前遭人暗算,险些丧了性命。如今又遭你暗算,致使女儿几乎丧命。我们母女这是做了什么罪业,招谁惹谁?老天不公!强者愈强,弱者愈弱,还要你恃强凌弱。我们作好作歹又有什么分别!”
又转头对江朗亭说到:“罢了。阮阮救下你们,如今却被一口反咬。为了她,我肯救。只是有一样,倘若尽力仍旧没了法子,也望你不要食言,万勿为难。”
“好”
☆、第129章 脑中有虫
(朽月初十弱女复仇师徒爱恨毒医杀手)百二九节脑中有虫百二九节脑中有虫
朱宜琴听他给了承诺,这才蹲在地上把苏施从脑门到腕子再到脖颈上的脉息统统摸索了一遍,这才伏在她胸口上细细听其心音,只觉得虽是平缓,诚然无力,很是微弱。
她沉吟片刻,斟酌了方才开口:“以妾身之见,这姑娘并非中毒,也不像是招了什么追魂术,但仿佛是颅中生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江朗亭也察看过,见她前头这些诊断与自己一般无二便叹了口气:“不瞒夫人,在下在医术上的底子也不算薄,但此番对她这症状也真是束手无策:夫人推断也仿似在下推断。这徒儿从断崖掉进河里,又被水推着撞在礁石上方才成了现下这副模样。我忖着也不像是脑袋中存了血块的形容,但至今也不能把握到底是什么。”
“那么,妾身有个估量。我打小生长在晋州,晓得这儿是善山善水,断然不该生出那东西”,说着又赶紧催着江朗亭:“我这眼睛是对摆设,公子快瞧瞧她眼中是否有一条红线?”
江朗亭听她仿佛是晓得门道,于是扒开苏施的眼皮一瞧:黑瞳之外,眼白之间委实是有一条红线,而且若有若无在动,微微挪动地方。一瞧之下,他心道蹊跷——这是什么东西?为何自己平生不曾见过?
听江朗亭描述,朱宜琴猛地一怔,道:“妾身本是渭南人士。家中祖上也一直是行医的,因此耳濡目染略略知道一二。记得小时候一日,医馆慌慌张张迎来了一位病人。说是往益州贩货的,在路上水塘里洗了个澡,结果就一睡不起。那症状与姑娘十分相像:无知无识,脉息不祥。只是,那人眼中红线原先只有一条,半日里头就变成了两条,再后来几乎成了红网,活脱脱一只火瞳。父亲翻遍医籍也是无从下手。后来在一个不知何人留下的秘方上得知这原本就不是病。”
江朗亭这会儿真是越听心越凉,一股子心气也慢慢要泻下去。眼前瞧什么东西都恨不能摇起来,他一口浓痰糊上喉咙,喑哑着问道:“还能是什么?”
朱宜琴答道:“是虫子。那残本上说是一种名为鬼头铡的小虫,它们个头极小,身覆黑甲,水中长大,最喜爱往人脑子里钻。钻进去便要生出子子孙孙,也不啃人脑干,只贪图暖和潮湿的地方栖息,慢慢生满整个脑子,这人也就活不得了。难得在于,生了它的人从外头瞧不出一点因由,只是眼中红线可怖。”江朗亭听着,出了一身冷汗。
“听你方才的描述,这位姑娘也不过是方方沾上,还未生出那么些”,朱宜琴断定。江朗亭却更加心急:“虽说才沾上,但也是要命的东西。不知是否有法可解?”
朱宜琴原本面上算是松了口气,听他一问又有了忧虑:“有。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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