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出了这“虎口”再徐徐图之。
“走”。他紧攥住苏施的手悄悄往小门走。上回在庄子转悠的时候就已经晓得后头有个很是隐蔽的门,这回连东西都不敢收拾,只要,只要两人能平平安安出去。
江朗亭将苏施护在身后,手中握着扇子:既然武功不行,那么就把毒术全部使出来,毒物都放出来,别管遇见谁,管保教他们有来无回。
苏施则抽出长剑,扣着剑柄,眼神因为紧张更添寒意。此刻为了活命,谁敢来挡,自己都得先戳上几个窟窿。
这对师徒战战兢兢,外头的小厮却在张从古耳边言语几句。北盟主那脸上一派祥和,眼角溜出的寒光却几乎要将人砍死。他下了令,便见小厮匆匆走了,带了数十人将庄子几个出口都堵得严严实实。
这厢,苏施走的是后门,上头已经爬满了藤叶,将口糊得十分厚实。倘若不仔细,几乎就要瞧不出来。往常谁都极少打那儿过,家丁们记得也不甚清楚,于是,独独漏了这所在。
可是,你以为这便是老天要助他们一把么?
江朗亭他们一出去就傻了眼——怨不得这儿荒了。原来,这庄子后头直接便是一处断崖。下面云遮雾盖,根本瞧不出来有多深,叫人瘆得慌。况且,江朗亭全身无力,如同废人;而苏施功夫浅薄,就是个凡人。这般跳下去,只怕是要小命难保。
到饭时,大家伙儿都在大会上用饭。除了近百个供客人支使的奴才,其他全部都被命令一间间、一处处找这俩人的踪迹。那么些人掀了地皮似的找,此刻很快就要过来,江朗亭极为着急,苏施也不自觉地身子打颤。
张从古既然是偷偷抓人,定不许他们呼呼喝喝,然而要命的是里头夹杂了一两声狗叫。江朗亭已经听见层层叠叠的脚步越来越近,而猎犬搜寻时喘着粗气就好像在自己耳边。
他不自觉咽了口水,而苏施则是紧紧挽住他的手臂。
江朗亭此刻真是恨!
为何偏偏是在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自己不但救不成苏施,反而会成为她的累赘。因为师兄的目标,从一开始或许就是自己。
眼瞧着没了法子,他罩住苏施那双杏眼,轻轻问道:“施儿,你怕么?”
苏施瞧师父好似已经定了心神,自己也安宁下来——管师父是怎么打算,他怎么说自己跟着做便是。
“自然怕。但是,只要师傅不慌,我便无妨”,那声音也没了颤抖,说得江朗亭十分感动,一个念头便更加坚定。
仇家就要杀到,江朗亭对徒儿说:“搂紧我,咱们跳下去吧”。
苏施见自己脚下烟雾缭绕,也不知是谁的地盘。更不知这下到去是一处山谷,是无底深潭,还是清澈浅溪,再倒霉些,亦或是几块磐石。但事态紧急,她只知道搂住了师父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前,感受急促的心跳。
身后那门要撞开了,江朗亭深吸一口气,低声嘱咐:“抓紧了!”
抱着她就是闭眼一跳,待一帮奴才冲出来,便见一角衣衫轻飘飘倏然不见。接着往下打量,却穿不透那几重云雾,什么都瞧不见:庄主要的这俩人丢了。
却说这对不要命的师徒总算是走了大运——云深雾重之下其实是一条河,也不见得有多深,只是顺着山势略略有几分湍急,几处还不停地打着漩涡。
苏施被水势冲得七零八落,不得不放开师父。
江朗亭被困在漩涡里头不听使唤往下陷,便强撑着浮起来,一边还要全神贯注去找苏施,她碧绿裙角从自己脸前漂过都抓不住,真是心生悲凉。
然后,苏施便被激流撞在水中央一块礁石上死了过去,江朗亭一声哀嚎:“施儿!”她却无知无识,也不挣扎,眼瞧着就要沉去,就仿佛是一片飘零的细叶,此刻总算是找到了归宿。
江朗亭眼瞧着不好,也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气力猛地窜出水涡,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将徒儿托了起来,揽在怀里拼了命地爬上那块石头。察觉她尚有气息这才稍稍心安,再也支撑不住,把她搁在胸膛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此处也不知是什么山谷,明明是青天白日,却抬眼瞧不见一丝光,如同头顶又生出了另一块天。俩人衣衫尽湿,躺在礁石上委实发冷,江朗亭虽说昏了,但还是箍住苏施,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又丢了,还晓得用自己的身子去暖她。
此刻江朗亭着月白长袍,苏施着碧色裙子。他们,一个内敛深沉,心存爱怜;一个命途多舛,敏感多情;一个如同九霄云朵,清冷温柔;一个如同水边翠竹,婀娜动人。
俩人就这么紧紧依偎,仿佛天生纠缠在一起。直可谓:白云怜绿意,相守复相随。任谁瞧去都要赞叹这是对璧人。
也不知什么时候,江朗亭醒了,他下意识就去摸索苏施,熟料胸口却是空的——她不见了!
☆、第127章 偶遇母女
(朽月初十弱女复仇师徒爱恨毒医杀手)
他立刻醒个彻底,睁大眼睛一瞧,自己如何还在河里?身下触手所及十分柔滑,分明卧的是上等丝绸。头顶也是彩绣茜红缣丝帐,上头绣的百花争艳真是栩栩如生,精致华丽。从枕头上还传来一股子幽香,坐起来四下一瞧,窗下便是梳妆台。
天爷!此处莫不是女子闺房?
这是哪儿!
江朗亭心中一阵恐慌——苏施!苏施!莫不是师兄又将自己抓了回来?
有了这个猜测,江朗亭便更加紧张。他觉得自己只怕是要疯了。那手也止不住地抖,他软着身子下了床,悄悄挪到窗口一瞧:这是处十分雅致的精舍。外头便是娇花嘉木,千竿翠竹,间或听见一两声鸟语。小溪潺潺,叮当悦耳,如同吟唱着流水心事,听来也是怡情悦性。
他再往外走,便见这房子原来孤独又美好,自个儿安静地立在水旁。
往上头瞧,却不似自己下来时那般云雾压顶,只见此处仿佛是有崖缝间泻下来的一块日头,毫不吝啬都撒在这小屋顶上,也难怪那床上仿佛不是很潮。
他走过去只觉得光芒刺眼,激得他昏昏沉沉,那心也是七上八下——施儿去了哪儿?
江朗亭委实体力不支,便捡了根树枝杵着在这屋子周围翻找,又进了院子查看,却仍旧不见一丝人影。
她是死是活,也不曾有谁来知会一声。
正在他心神俱伤之时,听见了一声女子的说话。慌忙走过去一瞧,只见屋子后头阴面是只硕大的石盘,上头正卧着个人,一旁立着个小丫头,嘴里是念念有词。背后瞧来,这孩子穿着鹅黄襦裙,真是活泼鲜嫩,叫人只觉得赏心悦目。
他再走近一瞧:石盘上的人是碧色衣裳,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嘴唇乌青——这不是自己的施儿却是哪个?
江朗亭赶紧丢了棍子扑上去要抱住她,却谁知那石盘仿佛是被施了法,划出结界,他扑过来却被狠狠地弹回去一下子坐在地上,那个鹅黄丫头却仿佛被惊醒了,她撤了招数,转过头问:“你是谁?没瞧见我正给她疗伤么?”
江朗亭搂住人****:“这是我徒儿。你又是谁?”
正脸去瞧这丫头,年岁尚幼,也不过是十岁的模样。身量不高,但腿长,也可想见长大之后窈窕修长的模样。
只见她花瓣儿一般的嘴唇轻轻咬着,素娥眉间有一粒小痣,单眼皮细长眼,虽说并非是苏施这般的杏核眼,但难得的是明眸善睐,流光溢彩。双眼弯弯形似月牙,此时,即便她是生着气也平添了几分温柔和煦。鼻尖小巧,肤色略黄,仿佛还是个病弱之人。少许头发梳成双丫髻儿,只簪着一支桃红珠花,素色单层,十分简洁。
她身着鹅黄齐胸襦裙,那裙上开着的全是梅花,一簇簇绚丽夺目。上头是桃红的半臂褙子,月白色带子间悬着小巧的玉莲花纹葫芦香囊。她全身几无首饰,只有脖子上挂着一只金项圈,上坠着一只小巧的如意头状长命锁,錾着“长福”等吉祥字样,刻着双鱼戏水图,三条坠子敲在她胸口叮当作响。
那丫头眼底有些愠怒,瞧着这个冒冒失失闯进来的男人道:“我正在紧要关头,你这是害她还是护她?既然你没用,别来打搅也好啊?”
江朗亭不想她话里如此不客气,也无话反驳。便听她清清脆脆地说道:“当初将你们从河里捞出来就是多事的!白白湿了我一身衣裳还被娘好一顿骂。”
原来,眼前这位一脸嫌弃的便是救命恩人!
江朗亭赶紧谢着:“多谢姑娘好心相救。在下与徒儿必定此生不忘。”
谁知那丫头居然理都不理,只自说自画:“奇怪!我那宝贝石盘都给她睡了,那回魂咒儿也给她念了,如何还是不好?难道她还有别的病症?”
江朗亭这才注意到自己怀里的苏施仍旧是昏迷的。他便问:“我睡了多久?”
“左不过是半日时光”——这般长时候,她还没醒,苏施是怎么了?
江朗亭伏在她心口只觉跳得平缓,触其肌肤则是略有温度。她躺在自己怀里好像睡得熟,如何都唤不起来。
可怎么办!
那小丫头见他悲伤欲泣,一双眼睛全然无神,便生出一些心疼,她轻轻道:“我也尽力了。我什么法子都试过,估计没用了。除非……”,江朗亭闻言赶紧攥着她的纤细腕子,问道:“除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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