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死了便把兵权给我。”
“可你死了怎么给我。”
轻轻的声音落在寂静的空气中,缥缈的嗓音犹如一片羽毛沉重地落下。
“你以为你用自己的命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吗?不会的!我不会的!”声线在顷刻间变得冰冷,掺杂着意味不明的痛楚。
“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痛苦对吗?我这样绝情的女人又怎么会因为你痛苦呢?你打错算盘了。”
“你以为你把命给我很伟大吗?我同意了吗?你就是自私自利,你给我的时候你问过我想要了吗?”
她狠狠地将手一挥,却无意间挥落了他怀中的画卷,几幅画卷落下,她定睛一看,熟悉的脸庞倒映在眼底,那笑靥如花的面容,一笔一划倾注了一世的感情才会有如此生动的画像,眉宇间的魅莲似是落下了什么水渍一般,墨水涣散开来。
她紧紧凝视着几幅画卷,右下角写着一句话,笔锋内敛,蕴含着与生俱来的气势,却又添了几分柔和。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她缓缓地敛起眼眸,眉宇间的红莲泛着淡淡的红光,泛着妖冶的魅惑,红莲的红光渐渐淡去,魅莲犹如焕然一新,自上而下渐渐艳红,与夜晚的全然艳红不同,又与白日的浅淡不同,俨然是两者的结合,魅惑间又带着几分出淤泥而不染的清丽脱俗。
良久,她缓缓睁开眼眸,冰冷绝情的桃花眸似是多了一分人气般,流淌着淡淡的波光,她将画卷缓缓收起,放回时亓懿的怀中,尔后红唇轻轻覆上他冰凉的唇瓣。
如画如幻,唯美悲凉。
季秦几人来到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季秦的唇瓣扬起一抹冷笑,眼眸看着她充满了愤恨,如今来见王爷有何用?
“王爷曾命令我们在他离开以后务必要将王妃带走,此时王爷的死讯绝对不能传出去,否则一旦走漏风声,我们谁也走不了。”凌页敛起了眸底复杂的情绪,缓缓地启唇,他算是几人中比较理智的一人,王爷临终前的吩咐他们必须要做到。
“我不走!”她不知何时离开了时亓懿的薄唇,清冷的嗓音落下,竟与时亓懿的语气如出一辙,她的眸光淡淡地扫过几人,“是他的东西就是他的,我会一一帮他守护,若有人来犯,杀!”
平淡的语气泄露着骇人的气势,她浑身萦绕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气魄,眉宇间流露出与时亓懿相似的霸气,一个“杀”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要的,我都给
檀香余烟袅袅,缭绕着整个厢房,宁王阖着眸子任由着身后女子伺候,听着被抓回来的太医的禀告,眸光微微掀起,“这会不会是陷阱?”
太医慌乱地摇了摇头,“不会的,毒素侵入五脏六腑,脉象虚弱,此时,恐怕已经死了。”他在被暗中叫出摄政王府替摄政王把脉,出府前更是被摄政王府中威逼利诱,绝对不能将此事说出去,奈何出府不久便被这宁王殿下抓走,他更是用自己一家老小威胁,如今只能诚然交代。
帮宁王捏着肩膀的女子微微一勾唇,眼眸间流露出了一丝诡谲的精光,“如此甚好,没有了摄政王撑腰,看那个女人如何是好?”
“时亓懿已死,那他手中的兵符与产业恐怕都尽数落在那个女人的手上,区区一个女人,对付她还不容易?”宁王已然露出了得逞的笑意,只是随即眉心微微一蹙,“不过此事多少有些蹊跷,时亓懿怎会忽然暴毙?难道真是天助我也?”
摄政王在至宥王朝内,犹如神一般的存在,对于他来说,似乎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如今却忽然暴毙,怎么都令人难以置信。
“无论如何,他死了是事实,我们正好可以将一切夺过来。”女子扬起的狡诈笑意深了深,眸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旋即她附在宁王耳畔轻声道了几句,只见宁王的神色渐渐露出了惊喜,“好计策。”
他一把将她揽过来,令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唇瓣微勾,他轻轻地抚着她的红唇,“不枉我冒险暗中把你救回来。”
······
司鸢在时亓懿的身旁坐着,她的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整整一个时辰,如同被点穴一般一动不动,染见状不禁眸光闪了闪,若不是能够感知她的气息,他差点就以为她死了。
霍然间,一个下人慌乱地闯了进来,神色满是着急,更是一个趔趄摔了一下,但彼时他已然顾不及自己身上有没有摔伤,忙不迭说道,“糟了,宁王殿下带着一大群官兵围着整个王府,他们声称要将给王爷下毒的王妃抓走。”
众人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在了司鸢身上,她的睫毛微微一颤,轻轻掀起眸,施施然站起身来,神色淡然自若,红唇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眸光迸发出骇人锐利的光芒,“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彼时周顾被一名婢女搀扶着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他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盒子,容颜似是刹那苍老了许多,神色疲惫不堪,两鬓是显而易见的白发。
“周管家!”季秦几人带着一丝敬意唤道,毕竟周管家可是从小看着他们大的,对王爷来说更是亦父亦母的存在。在他听到王爷中毒无解的消息顷刻间便伤心过度昏眩过去,想必是才醒又急忙地过来了。
周顾微微颔首,旋即步履缓慢地走到司鸢面前,他将手中的盒子交给她,嗓音沧桑沙哑,“这是王爷先前吩咐过,待他走后便给您的。”
她抿唇缓缓接过,轻柔地打开了盒子,一块木牌子映入眼帘,她的眸光微微一闪,缓缓将其舀出。
季秦几人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木牌子之际皆露出了惊愕的神情,抑制不住地唤出声来,“兵符?!”
他们都没想到,王爷早有打算将兵符留给这个女人,可是,将兵符给一个女子有何用?
司鸢缓缓地将兵符收起,桃花眸底掠过一抹痛意。
“待我死了兵权便给你。”
那低沉清冷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地在耳畔回拨,骤然间,她看到盒子上还有一张纸,目光落在纸上的墨字:你要的,我都给。
她顿时感觉双眸酸涩,心脏犹如被什么压着一般快要窒息,那个男子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将眼眸的泪水忍了回去,旋即将盒子缓缓合上,外面兵器碰撞的厮杀声音传来,她唇瓣一抿,潋滟的桃花眸泛着嗜血的冷意,“你们跟我出来,我说过,任何人来犯,杀!”
季秦几人仿若在她身上看到了时亓懿的影子,一时间竟是下意识的服从命令,跟随她走了出去。
她带着几人走出去,正逢宁王带着侍卫进府,他们将拦着他们的人一一杀掉,地上躺着一具又一具的尸首,血流满地。
恍然间,她似乎看到了前世家族满门被灭的情景,顷刻间,眸中杀意乍现,浑身缭绕着骇人的凛冽气息。
宁王触及她凌厉的桃花眸,心中微颤,方才那目光仿若是时亓懿附体一般,他微微怔住片刻,旋即眸子一凝,暗忖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他冷冷指着司鸢命令道,“将这个给摄政王下毒的女人抓起来。”
季秦与凌页两人瞬间上前护在了司鸢面前,利剑出鞘,严阵以待。虽然他们都不喜欢这个女人,但王爷弥留之际的话他们都记着,这个女人,绝不能有事。
衣袂翩跹,她的唇瓣微不可察地勾起,笑意没有一丝温度,反而勾勒起嗜血凌厉的弧度。下一刻,在电闪雷鸣之际,她的身影已然落在了宁王身旁,匕首冰冷地抵在他的脖颈上。
宁王顿时大惊,不由地瞪大眼眸,感受着脖颈传来的冰凉,片刻,更是渗出了淡淡的血迹,他的眼眸泛起了慌乱,但仍旧强制镇定道,“你,你这女人想干什么?谋杀皇室乃是大罪。”
这个女人真是诡异得很,他根本不知道她何时到了自己身旁。
“要杀的就是皇室!”凌厉的话语铿锵有力地砸下,“我夫君今日离去,我想他在黄泉路上应该很寂寞,就让你们这些有血缘关系的一起下去陪他。”
“你、你别乱来。”宁王满脸惊慌,却不敢有任何动静,他带来的侍卫更是警惕地望着司鸢,不敢有任何动作,毕竟宁王在她手上,谁敢动!
“夫君生平最爱红色,我作为妻子自然要满足他,就让今日的王府全是红色吧!”她媚眼微勾,闪烁着嗜血的寒光,一字一句砸下,如同淬冰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她的话语一落下,利刃泛着冰冷的光芒,她果断利落地将利刃刺入他的心脏,对准无误,血流喷涌,必死无疑!旋即她面色漠然地抽回匕首,匕首染血,红光微闪,血珠顺着利刃一滴滴落下。
宁王睁大着眼眸,神色难以置信,身子不受控制地滑落在地,渐渐无声无息,死不瞑目。
宁王死都没料到,他竟然死在一个女人手里,怪只怪他太轻敌,以为时亓懿已死区区一个女人不足为患,却不想,这个女子才是心腹大患。
宁王带来的侍卫皆是瞪大眼眸,他们本以为这个女人不过是想挟持宁王让自己脱身,却不想她真的胆大妄为到直接杀了宁王殿下,顿时一群人看向司鸢的眼眸皆泛起了惊惧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