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充华说罢,见司马曜仍怔怔,便又推攘着他的手臂,道:“陛下,陛下,您一定要为严惩陈淑媛啊,盼兮是代臣妾枉死,若不是她代替臣妾过来,恐怕要死的,便是臣妾了!陛下,您一定要为盼兮平反!陛下!”
司马曜当真是想惩治凶手的,可她并不想惩处陈淑媛,倘若凶手真的是陈淑媛,那他又当如何自处!
记得方才,他可是许诺过桃戈,必定严惩不贷,绝不姑息的!
桃戈见司马曜有些犹豫,这便走过去,和善的扶着魏充华直起身,故意道:“魏姐姐放心,陛下一定要严查此事的。”
司马曜被桃戈这样一激,自是没了奈何,当即转身看向周禄,道:“周禄,命陈淑媛过来!”
未几,陈淑媛至此,一进了这园子便望见地上的横尸,乃是虞容华,便有些惊诧。
走至司马曜跟前,望见魏充华没满脸泪痕,恶狠狠的瞪着她,便也轻蔑的剜了她一眼,而后方才与司马曜福身行礼,唤道:“陛下。”
司马曜面无表情的望着她,道:“归女,朕有一事问你。”
陈淑媛听他的口气,顿时有些不安,这怎么像是质问她,好像虞容华的死和她有关系似的,可感觉总归只是感觉,她仍柔声道:“什么事?陛下问吧。”
“昨夜可是你吩咐映秀到长亭殿带话,要冉王前来华林园与你见面?”
陈淑媛闻言微愣,映秀亦是如此。
陈淑媛回首与她相视一眼,而后回首与司马曜道:“没有啊,昨晚臣妾很早便歇下了,岂会约魏妹妹到华林园。”
她说罢,映秀亦是紧接着说道:“是啊,陛下,昨夜奴婢也不曾去过长亭殿啊,更别说是替我们淑媛传话给魏充华了。”
“你们狡辩!”魏充华当即打断,凶狠道:“昨夜就是你派映秀到我长亭殿传话,要我到华林园与你见面,盼兮疑心你不怀好意,便代我过来,没想到竟被人奸/杀,若不是她替我过来,这次被人奸/杀的可是我啊!陈归女!你好狠的心!”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陈淑媛一向是易怒的性子,这会儿狗急了跳墙,当即是一个巴掌掴去,又斥道:“什么我派映秀给你传话!魏姬!你别血口喷人!”
魏充华亦是气急败坏,索性将陈淑媛所有秘密全盘抖露出来,道:“我血口喷人?陈归女!你昨晚派映秀告诉我,太子摔伤之事你已查明真相,不再怨恨我,还要同我和好,要我与你一起商量怎么对付张贵人!这些事情,你还想抵赖不成!”
司马曜闻言蹙眉,桃戈听言亦是故作一惊,道:“果真?”
陈淑媛没有做过的,自然不承认,开口正要言语,却又被魏充华抢了先,魏充华继续道:“你定是记恨张贵人夺了你手中的权势,便要痛下杀手!陈归女!你这个恶妇!当年你与庄贵嫔一同掌管后/宫,你为夺她权势,竟威胁我父亲说庄贵嫔患了痨病!逼得陛下将她关在漪兰殿!夺了权势还不罢休,你还暗中派人加害她!如今张贵人夺了你的权,你难不成还想像对付庄贵嫔那样对付她么!”
桃戈闻言微微一愣,想不到漪兰殿竟是那样的地方,想想司马曜当初安排她住在漪兰殿,如今还真是细思极恐。
闻知当年庄贵嫔的病与死另有隐情,司马曜亦是一惊,望着陈淑媛时,目中皆是不可置信,道:“归女,她说的可是真的?”
陈淑媛的秘密被抖露出来,自然惶恐,怔怔的不敢动身,司马曜又道:“衍之果真是你害死的?”
陈淑媛连忙跪地,道:“陛下明查,衍之姐姐当年枉死,此事与臣妾毫无干系,当年臣妾也不曾威胁魏都,陛下若不信,大可传魏都前来问话,陛下,陛下,你信了臣妾,臣妾真的没有害衍之姐姐!”
魏都早已死了,此事如何对证!
魏充华亦是跪地,道:“陛下,臣妾所言句句属实,陈淑媛因此事欠父亲一个人情,故而臣妾进宫之后,陈淑媛处处相帮,怕的就是父亲将当年的事抖露出来。还有昨晚,昨晚分明就是映秀过来传话,她说了什么,长亭殿所有的人都听到了,此事长亭殿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证!”
司马曜如今为庄贵嫔的事,正在气头上,她们二人说什么,他都无心听进去。
陈淑媛紧接着反驳道:“长亭殿都是你的人,你说什么,她们自然都向着你!”
魏充华一时间无法反驳,可细细想了想昨晚虞容华坐在内殿与她聊天之时,春锦就站在虞容华身后,夏绣进屋几次,禀报了什么,春锦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春锦呢!春锦不是我的人,她昨天晚上也在长亭殿,昨晚长亭殿的事,她都知道的!”
春锦随即哽咽道:“是,昨晚映秀姑姑确实传话给魏充华,要魏充华到华林园与陈淑媛见面的。”
映秀这时也急得冲道:“你胡说!”说罢,亦是跪下,道:“陛下,此事不过是魏充华一面之词,她们诬蔑淑媛,陛下不能信以为真哪!”
“好了!”司马曜终于忍无可忍,怒道:“今日之事,朕自会命人严查,无需你们插手!”
司马曜如今这脑子里头可是乱得很,便不想再听她们多言,偏偏她们几人又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辩个不停,更叫他心烦意乱,气急之时,连虞容华的死也不想再追究。
魏充华闻言顿时怔住,司马曜言外之意,就是要对陈淑媛害人之事不闻不问了!
桃戈亦是微怔,她的计划,难道要就此打乱!可她原本就快得手了!
都怨这个魏充华,好端端的,竟将陈年旧事也牵扯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嫁祸
当晚,桃戈正抱着司马霁月踱步在司马霁月的屋子里,看样子,是在哄着她睡觉,乳母田氏站在一边。
玉浮推门入内,道:“贵人,陛下唤您过去呢。”
桃戈闻言转向田氏,道:“田嬷嬷,公主乏了,你带她睡吧。”
“是,”田氏这便将司马霁月抱过去,桃戈随后越过玉浮出了屋子,玉浮亦是转身跟着她走出去。
待出了屋子,玉浮方才道:“魏充华死了,她早已歇下,死在床上,不到明日一早,长亭殿的人,察觉不出她已死。”
桃戈一面微微颔首,一面又极是满意的笑了笑,道:“好。”
说罢便进了内殿,司马曜平躺在床上,桃戈一面朝他走去,一面又解下披在身上的斗篷,玉浮自她身后接过斗篷,挂在墙上,而后便转身退出去。
桃戈走去司马曜身边躺下,翻身面朝他,随意的将手搭在他的胸膛上,见他仍冷着脸,便柔声道:“陛下还为今日之事烦心?”
司马曜微微蹙眉,不语。
桃戈便又微微抬起身子,将头靠在他肩上,一只玉手轻抚他的胸膛,轻声细语道:“庄贵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陛下牵挂这么多年。”
司马曜仍不动身,庄衍之,是他众多嫔妃当中,唯一一个性子与王法慧极像的女人,都是那么的善解人意。
自王法慧成了无情无爱之人,他便一直将庄衍之当作王法慧一样去宠爱。
可她又不像王法慧,王法慧恃宠而骄,愈发嚣张跋扈,可庄衍之不同,他一味的娇纵她,她却始终温顺体贴,对任何人都以礼相待。
他一直都将她当作王法慧,她也知道,却无怨无悔,他很爱她,可突然有一日,她病得卧床不起,太医令魏都确诊她患了痨病。
所有人都要他将她处死,以绝后患,可他不忍心,只将她安排到漪兰殿安心养病,可没过多久,她还是死了。
那时候,除了王法慧,他最牵挂的便是庄衍之。
如今有了桃戈,日子也久了,他已将别的女人都忘了,忘了庄衍之,甚至连王法慧也淡忘了,可突然听闻当年一个心爱之人死在另一个枕边人手里,他还是难以接受。
更何况,那个枕边人,他曾经那么宠爱。
“她是朕,自皇后过世以后的第一个女人。”
桃戈软糯道:“庄贵嫔走了,可陛下还有臣妾。”
司马曜被她这一句话一说,顿时酥了全身,这便翻身面向她,抬手轻抚她的脸颊,道:“她们都已过去,如今陪在朕身边的,是你,桃戈。”
桃戈听唤心中一顿,总狐疑司马曜是不是已经察觉出她就是桃戈。
司马曜适才唤她“桃戈”,却似乎并未察觉自己口误,话音落下,便翻身将桃戈压在身下,就此与她唇齿相依,颠鸾倒凤。
翌日清早,长亭殿突然来人,禀报魏充华被人刺杀身亡。
司马曜大惊,桃戈亦是故作惊诧,连忙与司马曜赶去长亭殿。
到了长亭殿内殿,便见床上血淋淋的一片,而魏充华,正躺在床榻上,腹部插着一只匕首,死不瞑目。
桃戈故作怔怔,转向司马曜,柔声唤:“陛下……”
可司马曜却是满面怒意,已然青筋暴起,竟拂袖而去。
桃戈见势,猜到他必定是认定了此事与陈淑媛有关,此回便是要往长信殿去的,连忙跟了出去,口中还唤道:“陛下!”
果然,司马曜出了椒房殿,直奔着长信殿去了。
到了长信殿之时,一众宫娥只见司马曜来势汹汹,皆胆战心惊,司马曜沉声问:“淑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