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口的位置上,除了现在还向外溢出鲜血的那个伤口,可以看出是刚刚添上的,可除此之外,在这个伤口往外一寸左右上下的肌肤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数不清的疤痕,每一道都清晰可见,由此可以想到,这人在当初下手的时候,是有多么的不留余力。
白墨冉的手在颤抖,她看着这些伤口,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然后将视线移到了白易之的脸上,与他的目光相对,不躲避也不说话,就这样直直的看着他。
最后是白易之当先移开了视线,也就在那一刻,白墨冉突然怒了,她猛地站起身来,一挥手,一股强而有力的风就从她的周身散发而出,然后潜入白易之的袖中,等到一切停息时,她的手中多了一把刀,一把还带着血迹鲜红刺眼的刀!
“这么多年,你就是躲在暗处,一直这么对待自己的?”白墨冉手握着那把刀,面无表情的看着白易之,声音很冷的质问道。
白易之抬起头,神情有些疲惫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不过白墨冉也没准备要他回答,她停了一瞬,又继续道:“你可真对得起母亲!她的在天之灵,要知道你这么做,怕是连死都不安生!”
“我就是要她不安生!”白易之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也爆发了,他有些吃力的从地上站起身来,没有看白墨冉,而是越过她走到竹云轻面前,一字一句的道:“我,就是要她良心不安,让她放不下我!至少这样,她会舍不得走得太远,到时候,我也不会追的太过辛苦。”
前半句话,白易之说的时候还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可是到得后来,他的语气自然而然的就软了下去,是那般的温柔缱绻,就仿佛竹云轻并没有死一般,在对她诉说着柔情蜜意。
白墨冉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眼泪顿时又涌上了眼眶,她转过身来,看着跪倒在寒石旁的白易之,颤着嗓子道:“你若是真的这么放不下她,那你当初就该陪她走啊!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到今天?”
“你以为我不想吗?”白易之转过头看着她,眼神倏地有些癫狂,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神色无比的痛苦,“可是,你母亲她好狠!竟是连我随她而去的权力都剥夺了!”
他永远忘不了那日的宫宴,宴席过半,皇后娘娘的身子偶感不适,皇帝便陪同其先行离了席,没过多久,就有婢女前来传唤云轻,说是皇后娘娘召见。
临走之前,云轻从袖中拿出一张信笺交予他,并对他嫣然一笑道:“你要遵守约定,一个时辰后,才能打开看这封信。”
因为之前,两人在家时也玩过这种猜心的游戏,所以白易之不疑有他,很是干脆的答应了,也因此,他漏看了云轻走的时候,眼神中透露出与以往不同的悲伤与不舍。
在一个时辰后,他打开信笺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信笺上的字不多,甚至简短的有些残忍,上面的蝇头小楷一如往常的娟秀,可是看在白易之的眼中,却是字字刺心!
“易之,我知你心,你的才能原本不止于此,却因为我而被埋没,待我去了后,好好的对待你的妻子,我此生认识你,已是我最大幸运,唯一的希望,就是让我们的女儿,一世安好。”
若是白易之看到这般近乎遗言的信笺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那他这个尚书就可以不用当了!
几乎是立刻,他从席间起身就要往皇后的寝宫寻去,皇帝却在这个时候回到了席中,并带回了三道圣旨。
那三道圣旨,每一道的份量都足以让东临国的朝臣妒忌红了眼,每一道无不宣誓着自此以后,他白易之便是他皇帝最为信任的人,地位无人可动摇。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他失去了云轻,他此生最爱的女人!
“阿冉你可知道,我有多爱你母亲,我就有多恨她!我恨她明明知道前路凶险,还能那样决绝的离我而去;我恨她明明知道我的痛苦,却仍旧逼迫我生不如死的活着;我恨她明明知道她死后你的处境会有多么艰难,却还是抛弃了你!”
白易之像一头被激怒的受伤的狮子,在这个狭小的暗室里痛苦的悲鸣着,他双手抱着头,手指深陷在了发丝中,喃喃道:“所以我不能死,就算不是为了你,我也要为云轻报仇!对,报仇!”
听到报仇两个字,白墨冉强迫自己先从白易之的痛苦中回神,理智而又激动的问,“父亲,你说报仇,那你知道母亲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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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两三天忙着搬家,所以更新字数可能会少些,16号搬家结束,届时会尽量多更的~
☆、第一百三十章 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当年,我也是那样问素歌的。”白易之像是陷入了回忆中,目光变得悠长起来,“那日皇帝对外宣称云轻是猝死,可云轻身体一向很好,再加上她在走之前,还给我留下那样一张信笺,就说明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有去无回,若说这其中没有预谋,叫人如何相信?”
“可是素歌却告诉我,她完全不知情,她和云轻一向要好,若是早先知道她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肯定会拼了命的阻止她!”
“事后,我又问了许多人,可是每个人听到我问这个问题,都好像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似的,避之不及,所以在那一刻,我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能让朝中上下每个人都缄口不言的,除了澹台宏,还能有谁?”
白墨冉在听到母亲直言澹台宏名字的那刻,不但没有惊讶,心里反而流淌过一丝欣喜,果然,那个在皇帝面前一直表现的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父亲,只是他伪装出来的而已。
对于澹台宏,她以前只是怀疑,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她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的仇恨,而拉着整个国家的百姓陪葬!
“在此之前,他娶了素歌,素歌因为我的仕途,最终还是妥协了,可那时的我却并不知道,素歌在那时候有着相爱之人!后来,他让我娶了长宁,我也认了,毕竟我也能理解,澹台宏既然重用了我,那他手中就一定得握着一些筹码,来使得自己安心;但是最后,他竟然杀害了云轻!他或许是为了长宁,或许是为了消灭我的软肋,好让我以后全心全意的替他卖命,但是他错了,对我来说,别人或许能成为我的软肋,可云轻,却是我的命!”
“所以这些年来,父亲,你到底做了些什么?”白墨冉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丝不详的预感。
十年,这十年的仇恨,足够摧折一个人的意志,做出让人无法预料的事情来。
白易之却没有说话,只是神秘的对她笑了笑,那笑容让白墨冉看得从心底里泛出一股寒意。
“快了,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了……”
他的声音有些缥缈,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令白墨冉感到很不踏实。
也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问题,立即对白易之问道:“父亲,二姨娘三姨娘都曾经对我说过,我是您唯一的,唯一的女儿?”
直到现在,即便白墨冉心里已经有了七八成把握,在说出“唯一”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有些犹疑。
无论如何,她都被白易之冷落了太多年,记忆中的温暖,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地冰冷,所以当记忆中的父亲又再次出现在眼前时,她依然觉得那是她午夜梦回所做的一个梦,梦境太真实,也太脆弱,经不起触碰。
“阿冉。”白易之看向她,就像许多年前那样,目光是那样宠溺疼爱,“你是云轻唯一的女儿,自然也是我唯一的女儿,只是……”
白易之话说到一半,眼里骤然出现一抹愧疚的情绪,白墨冉的心顿时凉了,咬着唇静等他的下文。
“只是,你却不是我唯一的孩子,前些日子,我听说你把小雨……不对,现在该叫他破云了,你把他送到了老夫人的身边?如果说,我这辈子做过唯一一件对不起你母亲的事情,就是破云了,而他,是你唯一的,亲生弟弟。”
白墨冉在听到白易之的这番话时,虽然心中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至少,她最深恶痛绝的人,不是她的姐妹,她不想自己的手上,沾上自己亲人的鲜血。
“想必你也应该听说了,他的母亲,是我一次听戏时遇上的,那天我喝多了酒,想要四处走走散散酒气,却正巧碰上了卸了妆的她,就仿佛看见了云轻在像我款款走来……”
“然后,我就做了我此生最荒唐的一件事情,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会怀上我的孩子!等我发现时,时间已经太晚了,如果强制让她打胎,很有可能会伤及她的性命,她本无辜,所以我情愿背负一辈子的自责愧疚,也还是让她把孩子生了下来。”
“但是这件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长宁?尤其是他还是个男孩!所以我没有办法,只能将他丢弃在下人房中不闻不问,以借此来消除长宁的防备,而她的母亲为了护他平安,悄悄的在房内上吊自杀了。”
白易之说到最后一句,也有些不忍,毕竟从头到尾,那女子都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情,所谓的罪臣之女,从始至终不过是他为掩盖事情的真相,而扩大的由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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