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是。我们好生商议一番。”晋王妃携了妹妹的手,踏着夜色返回王府内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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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皇后去消夏之后,炤宁最为关注的是东宫的动静,其次便是景林提及的与桑娆相关的官员。
皇帝这次分明是撂挑子一段时间的打算,离京前最后一次朝会有言在先:凡军国大事小情,一概交由内阁、燕王等人处理,不得越级前往行宫禀明朝堂事宜。
是因此,这次消夏有点儿带着妻妾、长子避世居住一段时日的意思。
皇帝都不见官员、不带臣子,太子便更不能如此了,蒋连、蒋远等幕僚便都留在了京城。
说起来,先前佟煜栽赃污蔑炤宁的事情,摆明了是太子、蒋家兄弟授意,可到最后,他们三个却是置身事外——皇帝不能狠下心肠处置太子,闹一场之后,一切如常。
太子倒也罢了,炤宁的打算从来就是钝刀子磨着他,而蒋家兄弟也照常过太平日子,便让她有点儿怄火了。他们就差在脸上刻上想害死她的话,继续留着总归是个隐患。
他们其实从没明刀明枪地对她下手,可也正因此,才不能小看。
他们隐忍,有耐心。太子以前的帮手所欠缺的正是这一点。
万一他们成了气候,让她吃暗亏,甚至于让江府吃瘪,那可真就是笑话了。
不行,得想个法子,把这两个人打回原形。有人想害她,她还给人大把时间做准备,那可不叫自信或自大,完全就是有毛病。眼下太子不在京城,他们不过是丧家之犬,没主人护着,收拾起来要容易得多。
至于景林点出的那些官员,倒都是沉得住气的,最起码这几日都不曾找上门来,应该都是在等着皇帝到达行宫之后,再认真权衡桑娆一事的轻重。
只是,对付这些人倒也容易。都不需用到韩越霖几年来获知的林林总总的消息,她的父亲早在辞世前便知晓他们的命脉在何处,而她与韩越霖,只需出手按一按。对于那些人来说,丢人现眼的事情固然举足轻重,可是相较于身家性命,颜面不值一提。
几日来,兄妹两个主要着手的就是这件事,眼下办妥了,炤宁完全空闲下来,只觉得夏日白昼太长,难以打发。
炤宁一闲得慌,就有人要倒霉。眼下她想拿来消遣的,自然是关起来的桑娆。她写信给景林,与他在信里商议之后,有了后续安排,分别派遣得力的人手从速去办。
这一天,一如往常。师庭逸用完早膳去了兵部,与兵部首脑处理军政。
萧家的如意生龙活虎地出现在燕王别院,是来找吉祥玩儿的。
炤宁欣喜不已,那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孩子有了好朋友一样。当时就想,应该改一改紧张兮兮的做派了,日后不需再让人带着吉祥。
看看如意就知道,根本没必要那么谨慎——半人高的威风凛凛的大狗,并且是两个结伴,不要说是寻常人,便是身怀绝技的,也不敢欺负它们。并且,两个小家伙都有着好习惯,戒备心十足,不会吃别人给的东西。思来想去,都没什么好担心的。
说起来,养狗这件事,男人似乎更在行。要不是师庭逸和常洛,吉祥可不会养成那些好习惯。现在又多了一个萧错对她现身说法——人家的如意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满世界撒欢儿,根本不受限制。
吉祥要是会说话,怕是早就抱怨她把它看得太娇气了。
这次,她没让红蓠带着吉祥,看着两个小家伙结伴出门之后,对红蓠说了自己的想法。
红蓠被引得笑了一场,半是宽慰地道:“本就该紧张一些,现在放手由着它正合适。唉,我倒是有点儿失落,好端端一个闲差,被如意独自来这一趟搅没了。真是的,它们居然也喜欢相互串门。”
“说的好像在家就不得闲似的。”炤宁笑着敲了敲红蓠的额头,“跑了这几日,脸都要晒黑了,赶紧去做养颜的羹汤,多做些,别忘了你的好姐妹们。”
“好啊!”红蓠笑嘻嘻行礼,脚步轻快地去了小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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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鸿飞斟酌再三,一早去了蒋连的住处。
蒋连、蒋远兄弟两个在京城有住宅,但是平日很少回去,大多时候吃住都在东宫。这一段,太子不在,他们自然不方便再在东宫流连。
顾鸿飞是来找蒋连的。他有一段日子经常留在宫里借酒消愁,有那么三两次,曾与蒋连坐在一起喝酒。
那时候,他对燕王妃并无反感,有意无意提起的时候,自然是满口赞誉。蒋连每次听了都是不屑一笑,次数多了,他不免好奇,询问因何而起。
蒋连便将蒋家与江家这些年的过节跟他说了,末了提及一事:“我那结发妻是江家大小姐,眼下正在返回京城的路上,与我和离、给我难堪的日子怕是不远了。”
顾鸿飞就不明白了,“嫂夫人既然有这种打算,你们蒋家人为何不阻拦下来呢?再怎么样,这种事也不该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可以做主的。”
蒋连冷笑,“有什么法子,她有个好妹妹。你满口赞誉的燕王妃,手段、人脉非常人所及,手又伸的特别长,她的亲笔书信犹如开路的圣旨,压在蒋家头上的官员都偏帮江家,迫着蒋家放人。遇到这种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够我窝囊一辈子了。”
顾鸿飞第一反应是江炤宁欺人太甚,可在之后又觉得可能是蒋连夸大其词——说到底,夫妻两个的事,不足外人道,他蒋连是不是一直冷落甚至虐待发妻,谁也不知道。况且,江家、蒋家是姻亲却不睦的事情,满朝皆知,现在蒋家的人投靠东宫,说不定就是记恨江家不肯出手帮衬想要寻机报复。想到这些,他打着哈哈岔开了话题,再说话的时候,尽量不提及江炤宁或江家,免得彼此都尴尬。
然而到了如今,江炤宁分明是极为反感他休妻的事情,都不问他与柳如媚的过往便下了断言,话语真是难听至极。他休妻不休妻的,轮得到她一个外人指手画脚?再想到蒋连的事情,他想不怀疑江炤宁多管闲事都不行。
见到蒋连之后,顾鸿飞唉声叹气的把自己的事情说了,随后道:“你终究是燕王妃名义上的表哥,能不能帮我前去问问她?我自己……说实话是真不敢去,担心燕王知情后刁难我。”
蒋连似笑非笑的,“我便是问出结果,你又能怎样?”
顾鸿飞道:“若是问出结果,确定人就在燕王妃手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虽说强抢良家妇女是男子才会做的事儿,可她又不同,她做的离经叛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这难道不算是仗势欺人么?只要她亲口承认,我要么带人将人明抢回来,要么就把她告到衙门里去!”
“抢人的心思你还是歇了的好。”蒋连笑道,“不论是燕王还是燕王妃,手里的人身手都不输于锦衣卫,谁想跟他们动武,不过是自取其辱。”
顾鸿飞先是失望,随即就笑起来,“那么,蒋兄这是答应帮我了?”
蒋连笑道:“举手之劳而已,说帮忙就见外了。只是,我可能见不到燕王妃,她性子傲慢不是一日两日,看不上我这种穷亲戚。我只能允诺前去走一趟,试一试。”
顾鸿飞起身深施一礼,“肯走一趟已是难得,多谢!”
蒋连对顾鸿飞那笔烂账并不关情,他之所以应下来,是想看到顾鸿飞好好儿地与江炤宁闹一场。不论谁是谁非,燕王妃与一个四品官生了嫌隙,落在外人眼里便是嚣张跋扈仗势欺人,事情不论大小,只要能让燕王府、江府受到影响,他都乐意为之。
以前也有很多人来找他,意在走他这门路与燕王府攀上关系,他一概婉言谢绝了。这次却是不同。
至于能不能见到江炤宁,他胸有成竹——就在昨日,吏部尚书就来找过他和蒋远,意思与顾鸿飞大抵相同,是有事要见燕王妃,又怕被拒之门外,前来看看他们能不能帮忙递个话。他当即就说,递话的事情办不了,倒是能陪着吏部尚书走一趟。
他是清楚,江炤宁懒得见他们,却不会小看朝廷重臣,只要吏部尚书肯去,她就不会不见。而这一点,只有他和蒋远清楚,很多外人却是想不到的,都以为江家、蒋家虽然是面和心不合,江炤宁总还要因为姻亲之故有所顾忌,在大面上会给蒋家人几分情面。
可是这样也好,原本是他要承别人的情,别人却要反过头来感谢他,这样便宜的事情,何乐不为。
顾鸿飞离开之后,蒋连便命人去传话给吏部尚书,请对方定个前去什刹海的时间。
吏部尚书似乎很心急的样子,命人回话说今日申时前去,到时会命护卫前来接蒋连。
下午,二人如约到了什刹海,外院的人可以轻看蒋连,却不能小瞧吏部尚书,当即到内宅传话。
炤宁听得通禀,先去了书房,取出一个精致的黄杨木扁方匣子,亲自拿着去了外院花厅。
吏部尚书与蒋连见了她,照规矩行礼。
炤宁笑微微地请两人落座,又唤人上茶,之后瞧着吏部尚书一脸为难之色,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索性先一步问道:“大人可是为了一个人的下落不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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