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医摇摇头说:“是宁妃娘娘的身体有问题,娘娘气血虚弱,肾气不足,但是急于求子,导致娘娘腹中胎儿发育不良,很可能胎儿不保呀。”
绿蓉立刻重重跪在地上:“徐太医医术高明,一定要想办法帮帮娘娘。”
徐太医无奈叹道:“自从娘娘怀孕以来,我一直在竭尽全力为娘娘调理身体,但从目前来看,一切都已于事无补。”
忽然,宁妃的一声大笑,令徐太医和绿蓉愕然一颤。宁妃赤足下地,苍黄的面上已然表情扭曲,似哭似笑犹如千面魍魉。
“娘娘?”
“既然上天让我皇儿死,那我也要拉个垫背的去陪他,不让我痛快,谁都休想痛快!上次要不是那个尹斋蝶城,八阿哥也不会活到今天,绿蓉,你表忠心的时候到了。”
“娘娘放心,绿蓉知道该怎么做。”
——
已入深夜,蝶香伺候皇后娘娘歇息下才回到自己的住所。本以为上等宫女日子悠然安闲,谁知伺候主子比干体力活还累,蝶香已然疲惫不堪,倒在床上,欲昏昏而睡。
蓦地,只感觉凉风阵阵,似有吱吱声响,她起身借着月光看去,原来窗子没关,便拖起沉重的双腿,眼神模糊朦胧中,随手推上窗子。转身没走几步,谁知窗子又开了,“怎么回事?”蝶香不禁自语,听着屋外呼啸的狂风,以为风大吹开了,再关上窗子,确认关紧之后,伸个懒腰,本想回床睡下,刚迈出几步,“吱!”一声惊响,蝶香心头一颤,困倦一扫而光。她驻足屏息,惊惶不定中还是决心回头一探究竟,猛然转身间,只见一白影从窗外飘过,“啊!”蝶香一声惊叫,埋头紧紧捂住双眼,沉寂的空气仿佛能听到她惊颤的心跳声。片刻之后,她提起胆子拨开双手,透过指缝探探窗外,空空如也,本以为刚才出现幻象,蝶香长舒一口气,抬手重重关紧窗子,拨上木栓。无意转身,“啊!”蝶香惊得魂飞魄散,紧紧抵住墙,揉揉眼睛,只见一袭白衣飘荡而来,长发盖脸只露渗血五官。
“你...你是谁?”蝶香吓得瘫软无力,退无可退,“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不要过来。”
“无冤无仇?是你害死的我!”那涩涩女声,颤人心魄。
“玉兰,你是玉兰。”
“我就是玉兰。”女鬼忽然失声痛哭,哭声凄厉,令人不寒而栗。
蝶香怯怯而问:“你哭什么?”
“你不仅害死了我,还害死了我的家人,我的相公。”
“不是我,不关我的事。”
“就是你,我们在下边过得好惨呀,没人给我们烧纸钱,我们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蝶香醒觉道:“只要你不再纠缠我,我...我可以给你们烧纸钱,烧很多纸钱。”
“说到做到,你要是敢食言,我会带着我的家人一起来找你。”
蝶香连忙点着头:“好,好,我明天晚上就给你们烧。”
顿然,一阵浓浓白烟弥漫开来,再睁眼,女鬼已然消失。蝶香惊吓地瘫坐在地上,心中阵阵难平。
第二天大清早,蝶香偷偷找到太监常贵,在他那买来很多纸钱。虽然她知道在皇宫中烧纸有违宫规,但是她更害怕被玉兰纠缠,这些天她天天晚上被噩梦惊醒,即便白天,想起玉兰临死前看她的可怖眼神,她也神思恍惚,惶惶不安。
“绿蓉姐姐。”常贵将纸钱卖予蝶香之后,便来报告绿蓉。
绿蓉早就躲在不远处窥探他们,见蝶香惊慌的样子,心中窃喜,她给了常贵一大锭银子,常贵开心而走。绿蓉忻忻得意,等待好戏上演。
☆、第54章 害人终害己(7)
深夜大雨降至,蝶香提着整篮子纸钱冒雨来到玉兰死去的废屋,见四下无人,便进门紧闭门窗。她边烧纸嘴里念念有词:“玉兰,我不是有意害你的,我给你和你的家人烧了很多纸钱,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与此同时,长春宫已经乱成一团——宁妃娘娘小产。皇后娘娘闻讯赶至,在外殿等候。徐太医从寝殿出来:“启禀皇后娘娘,宁妃娘娘小产,虽然已经脱离危险,但身体极度虚弱。”
皇后娘娘问:“之前并未听闻宁妃身体不适,为何会出现小产的症状?”
徐太医摇摇头说:“下官伺候娘娘许久,娘娘一直身体健康,今日晚膳依然精神胃口俱佳,为何突然出现小产症状,下官不得而知。”
纸钱受潮,不易燃烧,蝶香心急如焚,愈发惶恐不安。突然,绿蓉带领侍卫破门而入,蝶香猝不及防,来不及躲避,就被侍卫紧紧束住,动弹不得,她心中慌乱不已,感觉这次大劫难逃。绿蓉在篮中翻找,不料竟翻出一张纸条,她对蝶香横眉立目而视:“这张纸上是宁妃娘娘生辰八字,蝶香,你好大胆子,居然在这里烧纸钱诅咒娘娘,将她带到长春宫。”
蝶香震惊万分,对纸条之事茫然无知。反应过来之时,侍卫已将她押解出屋,她知道一旦被带到长春宫便再无生还之机,她拼死反抗,但在强壮的侍卫面前明显缚鸡无力。电光火石之间,一名黑衣人从夜雨中冲出,和侍卫死死纠缠,却全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无奈之下,只能拉起蝶香逃跑,绿蓉带领侍卫紧追不放。危急之时,黑衣人为蝶香指明一条道路,自己随手拉起一名过路宫女向另一方向逃离,等到绿蓉和侍卫追上之时,只见一位瘫倒在雨水中的宫女默默抽泣,蝶香和黑衣人已不见踪影。
绿蓉心中愤恨,却只能带着纸钱跟随侍卫回到长春宫。
皇后娘娘见到绿蓉手里的纸钱,问:“绿蓉,这是怎么回事?”
绿蓉说:“回皇后娘娘,我们在废屋发现尹斋蝶城在那里烧纸钱,在纸钱里,奴婢发现了写有宁妃娘娘生辰的字条。宁妃娘娘一向身体健康,不知何种缘故突然小产,肯定是受到了她的诅咒,还请皇后娘娘明察此事,还宁妃娘娘一个公道。”
皇后娘娘惊问:“蝶城呢?”
一名侍卫回:“启禀皇后娘娘,蝶城被一名黑衣人救走,不知去向。”
“黑衣人?”皇后娘娘更感惊讶。
绿蓉愤慨道:“皇后娘娘,恕奴婢冒犯,蝶城毕竟是娘娘宫中之人,娘娘应该亲自派人捉拿,否则,这件事情闹到皇上那里可不好。”
“好啦,这件事情本宫自会处理好。”皇后匆匆离开长春宫。
——
蝶香四处躲蹿,茫然不知去向,只见刚才的黑衣人突然窜出,蝶香刚想大叫,便被他捂住嘴巴。
黑衣人摘下面罩:“是我。”
“三阿哥!”
“跟我走。”弘时来不及解释便拉走她。
弘时带蝶香来到一座宫殿里,“这是哪里?”蝶香惊奇地问。
“这是奉先殿,”弘时拿出早已藏在供案下的小包袱,将包袱里的太监服递给蝶城,“蝶城,换上这套衣服,你先在这里躲躲。这里是供奉祖先的地方,没人敢来这里找人,应该会很安全,外边都在找你,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蝶香惊吓过度,浑身颤抖不已,只是木讷地点点头。
弘时带上面纱,冲进雨里。
——
碧云听闻殿外嘈杂,出去探探,正疑惑为何已至深夜,暴雨滂沱,却人声鼎沸?忽然,一道黑影窜出,碧云眼疾手快,接连两招,立刻将其擒住。“是我。”弘时摘下面罩,碧云立刻收手:“参见三阿哥。”
“我要见额娘。”
碧云阻拦:“娘娘已经休息,三阿哥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吧。”
弘时并没理会她,硬生生闯进去。看到额娘还在佛龛前诵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碧云,碧云低头不语。
齐妃淡淡开口:“这么晚了,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弘时跪在齐妃面前:“额娘,求你救救蝶城吧。”
“又是蝶城?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让你跪在我面前替她求情,唉!真是一个不成材的东西。”
“额娘,我不管你这些年如何看我,我从来没有求你帮我做过任何事情,这次算我真的求您了,帮帮蝶城吧,她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这皇宫之中本来就是你谋害我,我陷害你,适者生存,适应不了皇宫的生存法则,那就甘愿受人欺凌。区区一个宫女,生死既看自己的造化,又看自己的能力,别人帮得了一时,帮不了永远。”
“额娘!”弘时不服气。
“好了,你回去吧。”
碧云扶起齐妃娘娘,齐妃连正眼都没瞧三阿哥一眼,走向里屋:“自古尊卑有别,不要为了一个宫女迷失心智。”
弘时愤然起身,气冲冲地跑出去。
——
奉先殿内,蝶香蜷缩在纱幔后,好似三魂出鞘,心中阵阵惊颤,昏黄的眸子淌着涓涓的泪水,如决堤的大坝冲散开心中道道防御,惝恍迷离,心无定所。“咯吱!”一声推门声,蝶香猛然一惊,本以为是弘时来找她,便急忙起身,掀开纱幔间,只见两人走了进来,蝶香立刻躲回幔里,紧紧贴着墙角,不敢喘息。借着月光,透过纱幔缝隙,蝶香看到一太监穿着的人跟在一男人身后,男人衣冠楚楚,气宇不凡,成熟稳重中透着一股凌然而上的尊贵霸气,令人望而生畏。公公点燃蜡烛,殿里光亮渐渐清晰,“皇上”,蝶香这才大醒,激动地差点叫出声,毕竟她和皇上之前已有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