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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云低垂,寒风簌簌。
碧云和宁妃娘娘都在四处追查玉兰,玉兰只能东躲西藏,无奈之下,她决定去找情郎侍卫帮忙。玉兰来到他们之前常常见面的废弃小屋,屋中烛光闪闪,本想推门而进,仔细想想,还是谨慎地捅破窗纸,侍卫身影模糊闪现,她这才放心,推门而入。
“你...”话未出口,只见一张苍白面庞上血流涓涓,如鬼魅般瘆人,寒风破门,侍卫便随风倒地。玉兰心头惊颤,这才意识到危险逼近,她迅疾转身欲逃,才见宁妃娘娘已带兵包围这里,士兵迅速将她擒住,她自然懂得宁妃娘娘的手段,无心挣扎,瘫软在地。
“你果真来了这里!”宁妃绕她转上三圈,心中愤恨难舒,“玉兰,我不多说,你也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吧,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扬手一记重重耳光,宁妃都感手心疼胀。
玉兰半面红肿似巨人状,嘴角鲜血渗渗而出,注视着侍卫的尸体,表情却异常平淡:“娘娘饶命,奴婢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给你一次机会?你差点害我一尸两命,如若再让你活命,还不知道你会做何等恣意妄为之事!”
“娘娘,我也是被逼的,她们抓了我的家人,我不帮助她们做事,她们会要了我家人的命,娘娘,你也知道我明年年满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了,没了家人我出宫还有何用!”
宁妃疑惑地问:“她们?她们指的是谁?”
玉兰刚要开口,只见一枚毒针破窗而入,正中玉兰额中,玉兰遂即倒地而亡。几名士兵保护宁妃安全,其他人迅速冲出去追讨行刺之人,片刻后无功而返,士兵说:“娘娘,今日天气不好,这里戾气太重,还是先送您回宫吧。”
“将他们的尸体处理干净,回宫。”
待宁妃和士兵走后,蝶香和弘时才追查到这里,可惜玉兰和侍卫早已倒地身亡,弘时道:“看来我们来晚了。”蝶香走到玉兰身边,忽然,玉兰挣开双眼,骇了蝶香一跳,玉兰恶狠狠地瞪着她,用尽最后力气抬起手臂直指蝶香:“是你,是你害了我!”一口黑血喷涌而出。蝶香连退三尺,栗栗危惧:“不是我害的,与我无关。”
弘时重重一脚,玉兰已然气绝,她紧紧怀抱着蝶香,安慰道:“她们死有应得,不关你的事,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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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深夜,齐妃仍在佛龛前诵经,碧云回殿复命,还未开口,齐妃好像早已洞穿一切:“是不是失败了?玉兰死了?”
碧云回:“是,娘娘,要不是一个叫蝶城的宫女,我们的计划也不会失败。”
齐妃放下佛珠手串,不禁抚抚当年坠崖留在右侧脸颊的大片伤疤,起身道:“一个宫女而已,有那么难对付吗?”
“娘娘,这个宫女不仅讨得皇后娘娘的欢心,而且...”
“但说无妨。”
“而且三阿哥也经常和她在一起,宫中早有他们两人的传言,皇上为此还对三阿哥禁足,但是三阿哥仍然一门心思。”
齐妃一声沉重叹息:“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碧云,多多留心这个宫女,有机会就要...”
“奴婢明白。”
“阿弥陀佛!”齐妃便回寝歇息。
☆、第53章 害人终害己(6)
这是蝶香在辛者库的最后一晚,来到皇宫的这些日子,经历重重艰辛,多亏素盏在身旁陪伴,她才能度过无数个安稳的夜晚,素盏已然成为她在宫中最亲最敬之人。但就在这个夜晚,尽管素盏侍侧左右,蝶香却思绪混乱,寤寐难安,马上就要侍奉皇后身边,不知是好是坏,是喜是悲,前途未卜,世事难测,不由心头乱如麻。
只见淡淡曙光斜窗而入,蝶香这才朦朦胧胧闭上眼睛。睡梦之中,恍恍惚惚,她来到一个炮火纷飞的战场,清朝军队正与明朝军队激烈厮杀,场面血腥不堪,尖叫声、哭喊声四处弥漫。只见一小女孩儿瘫坐在地上痛声叫喊“娘,娘...”,一旁浑身沾满鲜血、挥刀厮杀的男人为其扫平周围的敌军。眼前的一幕蝶香触目惊心,她想逃离却犹如身陷幻境,只能眼巴巴看着一切发生。此时,小女孩儿的娘亲冲开士兵,男人大喊:“快带公主离开”,女人哭喊着:“不,皇上,我们要和你在一起”,男人焦灼地喊着:“快走,这是命令,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女人抱起孩子慌忙出逃,男人为她们杀出一条血路,自己却丧生在清军的乱刃之中。
忽然,蝶香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蝶香惊惧四顾,玉兰死前那恐惧的眼神直直撞击她的头皮,她惊得大喊:“你是玉兰吗?玉兰...”瞬间回到玉兰死亡的废屋之中,屋中漆黑一片,霎时,只见玉兰白衣袭袭,头发散乱,口中噙满鲜血,飘荡而出。蝶香惊叫道:“你是人是鬼?”玉兰说:“我当然是鬼了,是你害死了我,是你害死了我。”玉兰向蝶香步步逼近,蝶香怯怯后退:“不,不是我,是你自己。”玉兰说:“我本来明年就可以出宫,都是你揭发我,害得我不能与家人团聚,不能和相爱之人在一起,就是你害死了我。”蝶香浑身惊惶颤栗,不慎跌倒,连滚带爬地慌慌而退:“不,是你害人,是你罪有应得。”玉兰一声惨笑,瘆人心魂:“我害人?你以为我真的想害他们吗?一边是碧云逼我,一边是宁妃娘娘逼我,我能怎么办?本来一切都很顺利,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不成为今天这个样子,我要你下来陪我。”玉兰张开尖细露骨的双手,挥着如刀刃般锋利的指甲,迅然扑向蝶香。蝶香高举双臂,挡在面前惊声尖叫:“不要,不要...”猛然惊醒,心中颤颤不定,已然冷汗湿衣。
素盏见蝶香醒来,慌忙收起手里的信封。素盏问:“蝶城,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蝶香一口长气而舒,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问:“素盏,刚才那是什么?”
“没什么啦,家里寄来的信。”素盏淡淡一笑,难掩紧张神色。
蝶香穿衣起床,望望窗外:“素盏,你今天起来的好早呀。”
“是呀,你今天就要走了嘛,我就帮你把行礼收拾了一下。”
蝶香忍不住紧紧拥抱住她:“素盏,你对我太好了,我都舍不得离开你,等我去了皇后娘娘那里,有机会,我一定求皇后娘娘让你也过去。”
“我在这里挺好的,姑姑对我如家人,你还是关心下你自己吧,你应该知道玉兰死后,绿蓉去了宁妃娘娘那里,本来绿蓉就和你不对眼,宁妃娘娘又和皇后娘娘作对,你一定要小心她们。”
蝶香点点头:“放心吧,我在皇后娘娘那里一定会谨言慎行,不会让她们抓住任何把柄。”
“时间不早了,趁着皇后娘娘起床前,你赶快过去吧。”素盏递给蝶香小包袱。
蝶香接过包袱,紧紧拉住素盏的双手,对视之间,一股股热泪夺眶而出,两人再次相拥,依依不舍。
“保重!”素盏目送蝶香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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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习惯月末空闲来长春宫坐坐,宁妃娘娘早已备好茶点恭候多时,只见宫女急慌慌跑来禀报,宁妃还以为皇上驾临,端端发饰,整整衣服,站在门前笑靥相迎。
“是...是皇后娘娘来了。”宫女话音刚落,只见蝶香端着两盒糕点,跟随皇后娘娘而来。
宁妃面色瞬间黯淡,只是敷衍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淡淡一笑:“本宫听说妹妹一直都在等皇上,是不是看到本宫,妹妹倍感失望呢?”
“妹妹不敢,姐姐能够来长春宫,自是我长春宫的福分,妹妹别提有多开心了。”
皇后眼神示意蝶香拿出糕点:“这两盒糕点,是皇上专门托本宫带给你的,皇上说你现在有孕在身,让你好好休息,就不来打扰了。”
“那就有劳姐姐了,替臣妾谢过皇上。”
“其实,皇上虽然贵为天子,但是男人的本性还在。男人各个都是喜新厌旧,有些人经常见面,自然没了新鲜感。女人青春短暂,不要以为凭借美貌,可以一时得意,就忘乎所以,等到被新人替代,落得面目凄凉,那可算是悲哀!”皇后语中火药味十足,呛得宁妃直翻白眼,恨得牙根痒痒。
皇后吩咐蝶香道:“蝶城,端出那碟山楂糕让宁妃娘娘品尝。”皇后娘娘亲手递给宁妃。皇后继续说:“皇上听闻妹妹怀孕之后喜食酸食,特地命人采摘上好的山楂,为妹妹制作山楂糕,妹妹可不能辜负皇上的一片心意,所谓‘酸儿辣女’,皇上和本宫都期待着妹妹可以为皇上诞下龙子,为我大清朝开枝散叶。”
宁妃笑脸接过山楂糕,强装镇定中难掩紧张神色,咂上一口,腹中疼涩翻涌,但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
皇后对她早有察觉,只是不想点破而已,便起身道:“好了,妹妹好好休息吧,本宫就不打扰了。蝶城,我们回宫。”
见皇后离开,宁妃紧捂胀痛的小腹,不断干呕,绿蓉递上茶水,宁妃喝茶之后感觉平淡些许,起身间,却头脑昏沉,差点晕倒,幸有绿蓉及时扶住。她将宁妃扶到床榻,宁妃半倚床柱,眼神空洞无光。
徐太医从里屋出来,绿蓉问:“徐太医,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皇后娘娘的糕点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