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蝶城还没来得及解释,见二人跑走,依旧若无其事地解剖尸体。
很快,巡夜的捕快将蝶城抓走。
隅中时分,县官亲自来监牢审问小李和蝶城,二人跪在地上,尹万钧站在一旁,对蝶城失望至极。
县官问:“小李,本官问你,尸体是哪里来的?”
小李回:“尸体是武府的管家交给我,说他们府里有个家丁自杀,让我把他埋了。”
县官再问:“那你为什么要把尸体卖掉?”
“当时我本要拉着尸体进山里埋葬,但谁知她,”小李指着蝶城,“她非要买我的尸体,我说不卖,但她一直跟我到山里,还说给我很多钱,我想反正一个下人的尸体埋了也没什么用,她既然非要买下,还不如就卖给她。大人,我本来就是靠着帮别人敛埋尸体挣点钱养家糊口,没做过杀人放火的事,这次是我贪心,求大人饶命!”小李连连磕着响头。
“一派胡言,这尸体根本就不是武家的,明明就是路边饿死的乞丐,你可不要诋毁武老爷的名声。”县官侧目而视。
小李刚想说不是,但看着县官可怖的眼神,立马改口:“是,大人,我想起来了,是街边的小乞丐,是街边的小乞丐,是我搞错了,大人,我脑子笨,是我记错了。”
县官说:“好,这可是你说的是街边的小乞丐,来人呀,将他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给他个教训就行啦。”
小李叩谢:“谢大人,谢大人。”
小李被拖下去,跪在一旁的蝶城眼看着小李被逼撒谎,还要施以杖刑,泱泱不服,想开口为他辩解,尹万钧急忙捂住她的嘴,狠狠瞪她一眼,捧着一沓银票双手奉给县官,毕恭毕敬地说:“大老爷,这是孝敬您的。”
县官装腔作势地推回去:“不,不,无功不受禄。”
尹万钧再次递上:“大老爷,您为了全县的百姓奔波劳累,任劳任怨,这些银票应该的,应该的。”
“嗯,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推辞,哈哈,还是尹老爷识时务。”县官眼神示意一旁的师爷接过银票,狞狞作笑。
“是,我们做生意的,多亏大老爷照顾才能有今天。小女,哦不,”尹万钧看看蝶城的男儿装,“小儿还小,不懂事,给老爷添麻烦了。”
“罢了罢了,不管是你家女儿也好,儿子也罢,以后呀,管教好了。这不管在生意场上,还是在官场上,都要懂得识大体,知进退,不该管的事情,不要多管,如若引火上身,可不是这点钱就能解决得了的。”
“是,大老爷教训的极是,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教。”尹万钧笑盈盈的双眼里没有一点尊严。
县官起身:“好了,你们回去吧。”
“大老爷您先忙,我们就不打扰了,”尹万钧推搡着蝶城,“还不谢过大老爷。”
蝶城万般厌烦道:“谢过大老爷。”语气极度敷衍。
尹万钧怕蝶城再无端端口无遮拦,急不可耐地将她拉走。
回到尹府,尹万钧忍着一肚子怒火,终于大发雷霆,径直将蝶城拖拽至祠堂,让她跪在列祖列宗面前。
他将蝶城头戴的男式圆帽重重仍在地上,已然气急败坏:“成何体统,你现在简直无法无天!
王管家自责道:“老爷,您消消气,都是我不好,昨晚没有看好家门,才让大小姐出去的。”
“王管家,不关你的事。”
尹夫人也劝慰着尹万钧:“老爷,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不要气坏了身子。”
“她有今天,都是你惯得,迟早要把我气死,”尹万钧肆意抛洒怒火,尹夫人只好低头不语,他又指向蝶城:“你就这样肆意妄为,等我死了,看到时候谁还为你拿钱擦屁股。”
蝶城直起腰板,理直气壮道:“爹,我知道花钱买尸体是我不对,可是那人根本就不是上吊自杀,他脖颈上的勒痕明显是死后人为制造的。我解剖他的尸体,发现他肺部肿胀,胃里食物残留含有剧毒,这明显就是有人下毒谋杀,那县官明显是在包庇武家。”
尹万钧气道:“你知道武家是什么背景吗?你知道他家在朝廷里有什么人吗?就连县太爷都惹不起,你爹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商人,我的目的就是给你们挣钱,求得你们平安,那些达官贵人的事情我们管不了,也管不起。”
“难道就没有人管得了他们吗?任凭罪犯逍遥法外?”
“他们的事情自然有他们上边的人管,我们惹不起他们,只能害了自己,万一得罪了他们,弄死我们比弄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蝶城意欲继续辩解:“那...”
尹万钧抢过话:“什么也不要说了,你今天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自己,任何人都不准给她送饭,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再吃饭。”尹万钧甩袖离开,尹夫人追赶而去:“老爷,你这样会把她饿坏的...”尹万钧头也不回地说:“饿坏也是她自找的。”
蝶香想安慰蝶城,但也不知如何开口。
蝶城对她说:“没事啦,你先出去吧,省得爹责罚。”
蝶香摇摇头,无奈地闭门而去。
☆、第11章 蝶城又闯祸(2)
黄昏已至,尹万钧再三检查明日商队出行的马车,他问身旁的伙计:“王管家呢?”
伙计回:“王管家有事出去了,马上就回来。”
话还未毕,王管家便匆匆赶回,满脸焦急地说:“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如此慌张?”尹万钧皱眉问道。
王管家大口喘着粗气:“是...是大小姐。”
“大小姐,她不是在祠堂吗?难道又逃跑了?”
“那倒没有,前村张家老婆流产了,他们要找大小姐算账呢?”
尹万钧不解地问:“张家老婆流产,找蝶城干什么?”
“唉!就是昨天晚上,大小姐在破庙里解剖尸体,正好张家儿子带着老婆躲雨,看到大小姐那般模样八成受了惊吓,再加上昨晚雷雨加交,回家就流产了。”王管家唉声叹气,“张家九代单传,他们非要找大小姐讨个公道。”
“哎呀,刚摆平一件,又来一件,怎么生了个这么爱惹事的女儿呀!”尹万钧忧从中来,捶胸顿足。
“老爷,现在也不是责怪的时候,还是想想办法吧,我们行程一天也耽误不得,耽搁了交货的时间不仅声誉受损,恐怕将会失去一个大主顾呀。”
尹万钧一声沉重叹息,思忖半晌,说:“要不这样吧,你留下来,去跟张家赔礼道歉,不管花多少钱也尽快摆平这件事,我带蝶城去做生意,省得我不在家,她又到处给我惹事。”
“大小姐可以吗?”王管家疑虑。
“那也没有其他办法,我走了,这个家交给你来打理我也放心。”
“好,只能这样了,我去通知大小姐。”
祠堂里,蝶香来给蝶城偷偷送饭,蝶城吃的正香,王管家突然破门而入,吓她一颤,差点噎到。蝶香赶紧递水过去,蝶城缓过气来,一看是王管家:“王管家,你要吓死我呀。”
“大小姐,别吃了,赶快回去收拾行礼,跟着老爷去和硕特做生意。”
蝶城惊得起身:“什么?爹真要带我去和硕特吗?”
“是真的,老爷的车队都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天亮就出发。”
“太好了,我正想去外边见识见识。”蝶城高兴地欢呼雀跃。
蝶香问:“爹为什么要带姐姐一起去呀,王管家,不都是你跟着爹爹去吗?”
王管家说:“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你们就不要问了,大小姐,快去准备准备吧。”
蝶城将饭碗塞还给蝶香,一溜烟的飞奔出去,蝶香却倍感失落。
月朗星稀,没了星光的点缀,再皎洁的月光也显得空洞生冷。又是一人独坐的屋檐,没有了表哥的热汤面,蝶香在凉风中瑟瑟发抖。
蝶城拿来一件斗篷给她披在肩上,关切地问:“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蝶香只是淡漠地摇摇头。
蝶城握住她的手说:“有什么事情难道还要瞒着我吗?我们是亲姐妹,我还不了解你,从小到大每次不开心,就一个人来屋顶看星星,你看这月朗星稀,哪里有一颗星星?问你从来都不跟我说,有些事情呢,要学会找人倾诉,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
“姐姐,你知道吗,有时候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蝶香难得向蝶城吐露心扉,虽略有迟疑,但还是说出了口。
“羡慕我什么?”蝶城对这突如其来的一语,感到莫名的奇怪。
蝶香轻叹一声:“羡慕爹娘可以打你,可以骂你。”
“哇,你这是在嘲讽我吧。”
“是真的,从小到大,每次你淘气、做错事,爹娘都会很严厉地教育你,而我做错了事,爹娘不但不会怪我,反而直夸我是个好孩子,说那不是我的错。”
蝶城见她语气决然,正容亢色,不像是玩笑话,安慰道:“那是因为你从小本来就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呀。”
“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有时候他们态度和蔼的让我感觉就好像不是一家人,有时候我宁愿让他们打我一下,骂我两句,才更显得亲近。”
“妹妹,你多想了,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你本来就是我的亲妹妹呀,”蝶城回忆起当年父亲收留蝶香的场景,试探性地问:“妹妹,你不是想起了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