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赤裸裸的威胁,令得娉婷公主霍然睁眼,眼中冷芒一闪即逝,随即便是无限的痛心与难过,“青杏,你委实太让我失望了。我何曾让你去做过伤害明月公主的事?你自己对明月公主怀恨在心,恨她不肯留下你要赶你走这件事,背地里多番说明月公主的坏话,我念着你年纪小,几番训斥于你,原以为你定然会幡然醒悟重新改过,没想到你却变本加厉……罢了,是我一再的心软才纵得你这般行事,你去请了王爷跟明月公主来,我亲自与他们赔罪!”
青杏听她这般妥协的话语,猛的松了一口气,感激不尽的朝着娉婷公主磕头道:“奴婢多谢公主活命之恩,奴婢多谢公主……”
娉婷公主冷漠的看着她的头顶,她真的以为让贺之洲知道她做的这些事情后,她还能活命?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青杏磕完头,连忙去找贺之洲与明月。
只是,她出了娉婷公主的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直到晚间青萍给她送晚饭来,娉婷公主见青萍一脸煞白与慌张,心里已经明白了,面上却佯装不解的问,“怎么是你送饭进来,青杏呢?她去了许久,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又跑去哪里躲懒去了?”
青萍哆哆嗦嗦的走到她面前来,“青杏她……她吊死在她房间里了。”
娉婷公主微微一愣,果然是被一根绳子吊死了,她说的那一句话,竟成了她的催命符。她面上现出惊惶之色来,“怎么……怎么会这样?你快去请王爷过来一趟,我有话要跟他说,你快去!”
青萍有些不敢,却又不敢不从,只得战战兢兢的出门去请贺之洲了。
娉婷公主此时也不是一点都不慌的,她很明白,青杏吊死在房间里这件事是贺之洲做的,一是惩罚泄愤,二么,则是做给她看,用来警告她的。如若贺之洲肯跟着青萍过来,她怎么也能为自己洗清,可若是贺之洲连见都不想见她的话,那定然就是认定了是她指使青杏那样做的。若真是这样,她这伤可就白受了!
都怪那口无遮拦的青杏,自作主张做下的蠢事,才连累她至此。
这样的等待,令娉婷公主也不由得生出了些许的无望来。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而令人焦急的,就在她快要沉不住气时,青萍终于回来了。
“怎么样,王爷过来了吗?”娉婷公主急忙询问她。
青萍为难的摇头道:“王爷说他不得空闲,有什么事公主只管交代奴婢去做就是,请公主好生养伤。”
娉婷公主虽也料到过这样的结果,可真的听到了,还是忍不住一阵失望与失落,但她并不肯这样轻易放弃,稳了稳心神方才说道:“你去看看安公子有没有在忙,若他得闲,请他帮我……帮我收殓一下青杏的尸体,就说是我拜托他的。”
青萍连忙应了,自下去寻安康不提。
……
娉婷公主预备借由安康来翻身,自有一番谋划不提。此时在贺之洲与明月的房间里,不速之客黄鸿飞老神在在的与他们同桌吃饭,丝毫不惧浑身冒着冷气不住拿眼刀子拼命刷刷他的贺之洲,只一个劲儿的给明月夹菜,“小周,这小鸡炖蘑菇还有这虹鳟鱼做的都不错,你要多吃点。瞧你都瘦成什么模样了,要是这些日子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定然早将你养的白白胖胖了。可怜的小周,不会是有人故意克扣你的吃食吧?”
一边说着,一边拿一对被打成了乌青眼的眼睛睨着贺之洲,对他的不满简直溢于言表。
明月自傻了之后,从来没有觉得吃饭会是一种煎熬,她多喜欢吃饭啊!可是今晚上这一顿饭,愣是吃的她胆战心惊,端着碗恨不能将脑袋埋进饭碗里去,一会看看浑身不住散发寒气的贺之洲,一会看看拼命给她夹菜哄她多吃点的黄鸿飞。黄鸿飞对她越好越殷勤,贺之洲身上的寒气就愈盛。她就像是个小可怜一样夹在两个人中间,再美味的佳肴吃到口中也味如爵蜡,全不知滋味如何。
黄鸿飞与贺之洲带来的侍卫们恶战了一场,虽被打青了一对眼,但是也没让他们得了便宜去,他的眼睛尚属轻伤,若非他手下留情,此时客栈后院就该摆上几条尸体了。这番大量运动后,他的食量自然也是大增。他也不管贺之洲欢不欢迎他,大摇大摆的跟着来蹭饭,还全不将贺之洲放在眼里,只跟明月互动着,这举动不管是他还是贺之洲,都知道是一种丝毫不加掩饰的挑衅行为。
原以为贺之洲定然要不客气的与他大动干戈,不想就算他语言攻击,贺之洲除了不断释放的冷气,居然并不打算与他动手。只是也不肯动手用饭,就那么端坐着,冷冷盯着黄鸿飞。
黄鸿飞才不会因此就败坏了胃口,问明月道:“要不要喝汤?”
明月眼巴巴的看着自在的黄鸿飞,这气氛太可怕了呜呜呜,难道他竟一点都没察觉?
黄鸿飞看一眼他特意点的汤,“还是算了吧,这汤不适合你喝。”
他顿一顿,笑眯眯的看向贺之洲,“这是我专程给王爷点的,王爷赏脸喝一点儿?”
贺之洲仍然说话,盯着他的眼神愈发的冰冷了起来。
黄鸿飞依然笑嘻嘻的,亲自给贺之洲盛汤,“这汤名叫苦瓜百合黄连汤,厨房里的厨子说了,这汤最是清热败火的,王爷眼下火气大得很,正该喝这汤降降火气才是。”
他把汤盛好后,双手递到贺之洲面前,微微偏着头,笑眯眯的看着他,“王爷请吧。”
明月被贺之洲的模样吓得一头缩头缩脑,看他一眼都要赶紧将视线收回来,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他如此盛怒却还能压抑住不发作出来的样子,她这时候倒宁愿他发作,虽然也很可怕,但远比现在这模样好多了。现在他这个样子,她根本连看他一眼都不敢呢。这样害怕着,就忍不住朝黄鸿飞的身边挪了挪。
黄鸿飞见状,自然心情大好。
贺之洲的视线自然也没有离开过明月,见状飞快的蹙了下眉,对于她这样的举动十分生气与不满,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黄鸿飞不再说话,这气氛就显得空前的凝滞又难受起来。
眼看着明月又不安的动了动,贺之洲终于有了动作,他利落的端起碗来,将那碗苦的能让人跳脚的下火良汤眼也不眨的一口气喝完了,方才优雅的放下汤碗,擦了擦嘴角,随手将锦帕丢在一边。
黄鸿飞见他这般,不由得疑惑的看了看他,又看一眼他特意去厨房强调过要苦的人忍不住跳脚骂人的下火汤,甚是奇怪的问道:“不苦?”
贺之洲冷冷道:“不苦,甜的。”
一听汤是甜的,明月就想来一碗。贺之洲眼风一扫,跃跃欲试的明月立刻蔫吧了,继续低眉顺眼的垂了脑袋,受气小媳妇一样的玩弄着衣角。
分明黄鸿飞与侍卫们打架的时候,他的脸色看着已经好转了的,怎么这么一会儿,他就又生气了?简直比她还要莫名其妙嘛。
黄鸿飞倒没留意到贺之洲那细微的动作,他的注意力此时全在那苦瓜百合黄连汤上了,犹豫了一会,决定自己亲自尝一尝。黄鸿飞埋头猛喝了一口,立刻瞪圆了眼,猛拍桌子骂道:“你味觉有问题啊?”
一边伸着舌头哈赤哈赤的找水喝。
贺之洲这才端了面前的茶水漱了漱口,将口中那几乎能逼疯人的苦味去除了一些,方才冷声问道:“你师父走到哪里了?”
黄鸿飞喝了好几杯水,才觉得口中不是那么苦了,一边苦着脸皱着眉头瞪贺之洲,一边嘲笑道:“我说你这会儿这么能忍,原是因为我师父呢。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他老人家如今到哪里了?”
不待贺之洲说话,他又自顾自的往下道:“我知道了,这还是嫌小周傻了觉得你脸上无光,所以要找到我师父治好小周对吧?我就问你一句,倘若我师父也没有法子,你又要如何安置小周?就像那个死女人说的,找个称职聪明的女人来做你的王妃,然后让小周在她手底下讨生活,这样齐人之福你都享到了?”
贺之洲微微皱眉,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在他面前表什么态,他对明月如何,以后又如何,那是他跟明月的事。他黄鸿飞算什么人,也配来质问他?如若不是因为怪医的缘故,他早叫人将他丢出去了。
既然他不愿意说,贺之洲自然不愿意再对着他那张脸,冷声下了逐客令,“吃好饭了?明月该休息了。”
黄鸿飞二话不说起身来,伸手就要拉明月起来,“既然吃饱了,我这就送你回房休息去,你房间是哪一间?”
贺之洲一把拍开了他的手,将明月拉到他身边来,淡淡道:“她跟本王住一间,你自便。”
黄鸿飞那张时常带着笑的娃娃脸立时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不看贺之洲,只看着明月,认真对她说道:“小周,这样是不对的。未成亲的男女是不可以住在同一个房间里的,会被人说三道四的,你明白吗?”
明月抬眼看向他,一脸无辜又不解的说道,“不对吗?可是我们每天都住在一个房间里的啊。”
有时候赶不上投宿客栈,在野外扎营时,也是贺之洲跟她住一个营帐,并没有人因此说过什么啊。她又去看贺之洲,“这是不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