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姐姐,你怎么守在这里不进去啊?”这是娉婷公主身边服侍的另一个丫鬟青萍,她是真正的老实憨厚的性子,跟青杏比起来,她更勤快更老实,心眼子也没有青杏那么多,只兢兢业业的做好她分内的事情,除了爱听八卦这一条,旁的从不肯越雷池半步。也因此,相较于她的本分识无趣,娉婷公主更信赖倚重青杏的多。
青杏得意洋洋的瞧着从太阳地里走过来连口水都没喝到的青萍,看着她满脸汗珠的样子,压低声音小声道:“别嚷嚷,你也快过来坐一会,松快一下吧。”
顿了顿,拉着青萍在廊下坐了下来,指了指稍远处的娉婷公主的房间:“王爷正在公主屋里呢。”
她虽是有意说的很小声,但明月就在转角的这边,因而将她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顿时气得心肝都疼了,想也不想就要冲将出去。
“我跟你说,王爷对娉婷公主的态度不一般,你以前还不信我。如今是怎么说的,王爷亲口跟公主说了,他不可能娶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做王妃,顶天了给她个侧妃的名分。王爷还吩咐公主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就带公主回上京城成亲呢,以后呢,那明月公主就要在公主手底下讨生活了。不过公主人美心善,虽则那傻公主对娉婷公主多有不敬,但娉婷公主还是会看在王爷的面儿上不与她计较的。”青杏靠在墙上,说的眉飞色舞洋洋得意。
青萍露出老实憨厚的笑容来,“王爷真的这样说吗?那……那明月公主就没有跟王爷闹?”
青杏就不屑的撇了撇嘴,“这自然是王爷亲口说的,明月公主就算是个傻子也懂得看人眼色啊。王爷不嫌她是个傻子,还肯留她在身边照顾她,已是仁至义尽了,识相的啊,就该好好地讨好王爷跟娉婷公主,这样以后王府里才有她的立足之地。若是仗着如今王爷对她有几分愧疚几分疼惜就可劲儿的惹事惹祸,对娉婷公主张牙舞爪的,早晚有一天王爷会厌弃了她的。到时候,她便连个安身之地都没有了,听说啊——”
青杏将声音压得更低,四下里打量了一下方才鬼鬼祟祟的附在青萍耳边说道,“明月公主被个男人掳走后,早已经不清白了呢。她连女子的清白都没有了,还能做得成王妃吗?”
青萍显然大吃一惊,“这、这不能吧?”
听到这个重磅消息,青萍就更迈不动脚了。
“骗你干嘛?”青杏就举证说道,“有人亲眼看见的,她被一个男人掳走,不但与其同吃同住,就像如今与王爷这般,还被人弄得满身都是吻痕呢,要多香艳有多香艳。听闻王爷很是发了一顿脾气,险些就将掳走明月公主的那个男人给打死了呢。不过因为对方身份特殊的缘故,王爷也不好将人就这么杀了,说是要留着换好处呢。”
“啊!”青萍就又小小的惊呼一声,“那贼人对明月公主做下这样不可饶恕的事情,王爷竟还不杀了他,要留着来换好处?”
“可不是。从这里就能看出来,王爷对那明月公主的真心也不过那么几分罢了。”青杏笑吟吟的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明月藏身的拐角,在那里,一个缩成小小的影子清楚的印在地面上。没想到这明月公主突然这么能忍了,还以为她听到说她坏话的,定然要冲出来对她们大打出手呢。不过谁都知道那傻子是经不住撩拨的,此时不知道已经火成了什么模样。又天花乱坠的夸起娉婷公主来,只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什么娉婷公主就是那天边美丽的云霞,明月公主就是顽劣不知事的无知小儿,什么娉婷公主高贵美丽,明月公主胡搅蛮缠除了会惹事什么都不会……专挑了明月能听得懂的浅显的句子来踩低明月。
青萍害怕了,她知道贺之洲对明月的态度,就算青杏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也不该是她们这样的丫鬟能拿出来说嘴的,要是让贺之洲知道,赶走还是好的,说不得要揭她们一层皮呢。“你快别说了,这些话被人听了去,你还想不想要命了?”
“我只说给你听,又没说给旁人听。”青杏毫不在意的撇撇嘴,“你只管瞧着,王爷要不了多久就会厌烦了明月公主,说不定她到时候是什么下场呢。我猜啊,王爷不是将她随便丢下,就是赏给底下的人随意玩弄,反正就是个傻子,王爷还能一辈子对她这样耐心不成?听说今日就板着脸训斥了她,还打了她一顿呢——这可是王爷亲自对娉婷公主说的。”
青杏说着说着,眼见着那团阴影竟然消失不见了,立时蹙了蹙眉,也没有了与青萍说话的欲望,“对了,刚才娉婷公主说喝了药嘴里淡的很,想要吃些蜜饯果子,你去买些回来吧。”
青萍巴不得她这一声,扭身就往外跑去了。
“胆小鬼。”青杏一边小声骂青萍,一边快走几步,转过走廊的转角,就见明月蔫头耷脑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游魂似的往前走着。
“难不成这傻子全都听懂了?”青杏皱了皱眉,“竟然没有发作,真是太奇怪了。”
她原就是打算激怒明月,引得明月暴打她一顿,她再顺势跑到娉婷公主房里求救,引着明月进了娉婷公主的房间,不管她有没有对娉婷公主下手,这件事情报到贺之洲那里去肯定都会变成明月对伤重卧床的娉婷公主大打出手。娉婷公主如此的“委屈”,多少人将她的委屈看在眼里,贺之洲少不得要好好安抚她一遭,对待明月,自然就要惩戒一番,才好给娉婷公主以及底下其他人交代。
总之,她越是不顾一切的闹,对她们的形势越是有利,也能更好地离间他们之间的感情。可突然之间,她却不闹了!青杏简直百思不得其解,好好地怎么突然就转性儿了?
明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青杏说的那些话,竟不能理直气壮的冲出去揍人,什么掳走什么清白什么赏给人随意玩弄她统统听不懂,可就是觉得那是不好的话,为什么不好,哪里不好她也说不出来,就觉得心慌的厉害,气短的也厉害,有种提着拳头都冲不出去的心虚感觉。
那很多的话,她有很多都不是很懂。想要去找贺之洲问一问,却直觉不该去问他。而且这个时候他正在那个讨厌的女人房间里——他答应她不会去的,可他还是去了!骗子骗子大骗子!
安康远远瞧见明月失魂落魄的走过来,微皱了皱眉,方才迎上前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王爷呢?”
“他去讨厌鬼那里了。”明月气呼呼的说道。
安康自然知道她口中的讨厌鬼是谁,见明月只是气呼呼的并没有大吵大闹,不免觉得奇怪,“你知道王爷去了娉婷公主屋里,怎么没有跟过去?”
明月翘的高高的嘴唇都可以挂上油壶了,她重重的哼了一声,抬眼看了安康一眼,又看一眼,“我问你啊,什么叫做清白啊?”
安康闻言,差点打滑摔了一跤,“什、什么清白?”
“原来你也不知道。”明月就没有了继续跟他说话的欲望,挥挥手继续往楼下走。
“你要去哪里,外面不安全,安安生生呆在你的房间里不要乱跑。”安康哪里敢放任她到处乱走,要是这祸水再惹出点什么事来,只怕回上京城的路真要遥遥无期了。
他追过去要拦住明月,却有人先他一步的挡在了明月面前。
来人风尘仆仆,满面尘烟的模样,然而看着明月却笑的见牙不见眼,“嘿,小周,还记得我吗?”
明月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露出一口大白牙的笑的十分可爱又可亲的大男孩,“你、你是谁啊?”
好眼熟好眼熟,可就是记不起来他是谁,她又是怎么认识他的。“你为什么叫我小周?我又不叫做小周。”
马不停蹄赶过来的黄鸿飞神色黯了黯,却还是强打起精神笑着道:“我是小飞呀,你最好的朋友,真的全部都忘记了吗?”
“小飞?”明月偏着脑袋打量他,想了半天还是皱了眉头摇头道:“我以前认得你啊?”
不等黄鸿飞说话,她就先笑了起来,“你笑的真好看,我很喜欢你。”
黄鸿飞:“……”
这是调戏吗是调戏吧?
安康:“……”
赶紧四下里张望着,看看那醋坛子在不在。这话要是被贺之洲听到了,还不定会发生何等样惨烈的流血事件呢。
“对了,朋友是什么?”明月不懂就问。
黄鸿飞还在是不是被调戏了的怀疑中回不过神来,“朋友就是,就是知己啊,志同道合交谊深厚的人。反正就是我对你很好,你也对我很好的那种关系就是了……”
“那你知道清白是什么吗?”明月又问。
黄鸿飞也被她问的一愣,“什么清白?”
明月想了想,“女子的清白?”
见黄鸿飞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明月只当他知道却不肯告诉她,忙就捉了他的衣袖,如同与贺之洲撒娇一般的急声追问道:“你知道呀,快告诉我呀,到底什么是女子的清白啊?”
☆、119 有人撑腰
大梁。
摄政王府,秋兰院。
摇摇欲坠的掉漆红门板被红着眼圈哭丧着小脸的小檀粗鲁的撞开,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窗边躺椅里闭目晒太阳的明月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