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明修没有接话。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朝白绮琴而去,便是狠狠的闭了眼。
一个是自小便疼着的表妹,一个是令他放不下的故人。他从未想过,理智如他,却也有今日。做不到两全其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放不下的人,无情的伤害着他在乎的人。
“白小姐,好久不见了。”楚慈坐到白绮琴对面,看着形销骨立之人,嘴角弧度越发的大,“近来总在忙着,却是没有时间来瞧瞧白小姐。今日瞧来,白小姐倒是过得不错。前些日子遇着了黎睿,瞧他走得匆忙,莫不是给白小姐寻什么好东西去了?”
“啊?你看到他了?”神识恍惚之人,面上忽而放了光彩。目光炯炯看向楚慈,面上尽是急色,“他分明说了过些日子便带我一起走的。可为何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这样啊?”楚慈目光转向一旁习以为常的老管家,“黎少爷可说过何时回来?”
老管家回道,“回娘娘,少爷总说要给白小姐寻一把好琴,这不出去了好些日子还不见归来。”
“原来如此。”楚慈笑得甚是柔和,“说起来,黎少爷对白小姐可真是一往情深呢。做什么都想着白小姐,每日都陪着白小姐,就怕白小姐受了委屈。”
“可不是嘛。”老管家接口道,“少爷常说白小姐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唯有最好的琴方才配得上白小姐。这一次便是去寻那绝世好琴为聘礼,只望与白小姐生同寝死同穴。”
老管家的话,令白绮琴红了面庞;低头那一抹娇羞,当真是让人瞧着都动容。
楚慈端坐的身子微微一侧,见白绮琴抬手将额前细碎的流海轻轻一拨时,开口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黎睿本是莽撞骄横之人,对白小姐如此深情,倒真是让人诧异,也是难得的缘分。”
东明修那拳头松了又紧,见楚慈起身之时,退后两步让开小道。不料楚慈却并不似他所想的那般离开,而是走到白绮琴身后,微倾了身子,低声说道:“听闻黎睿此去万分凶险,若是回不来了,白小姐可是害死他的人呐!若他死了,白小姐就不怕他黄泉路上孤单?”
不待白绮琴反应,楚慈便大步离去,直到她出了院子,才闻白绮琴惶恐的声音传开,“不会的!黎睿不会有事的,是不是,他不会有事的!”
老管家忙安慰道,“不会的,少爷说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带着绝世好琴回来的。”
二人再有什么交谈,却因行的远了听不真切。待得离那院子远了,再听不见对话,东明修这才沉沉一个吐气问道:“给她配药,令她浑浑噩噩,又让那老管家扭曲事实,让她整日精神恍惚。你可知她整夜整夜的睡不好,整夜整夜的坐在院中等着黎睿有多痛苦?你恨她,何不一刀杀了她?如此折磨她,你真那般痛快?”
“当然!”楚慈回身,看着东明修难看的面色,“我自然是痛快的!我将所恨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我为何不痛快?”
“可她到底对你,对薛彦彤都有恩情!至少在东曲时,你靠着她姐妹二人帮了薛彦彤。至少你们曾经相处融洽!”
“我就是恩将仇报之人,你难道不知道吗?”楚慈的笑,灼痛了他的眼。他张口欲言,她却是抢先说道:“就像王爷,我如今,都快忘了当年王爷给过我怎样的机会!我都快忘了,我曾经与王爷也是合作过的。”
“你……”
“王爷,你现在只是一个异姓王爷!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兵权?还是你认为,你随随便便说两句,我就会听你的?你凭什么以为,你还有资格管束于我?你以为,御驾亲征的皇上是摆设?”
楚慈的咄咄逼人,堵得东明修哑口无言。看着她一声冷笑大步离去,东明修只觉得心里头堵的厉害。
马车出了郡王府的巷子,刚拐向大道,坐在窗前的玄华便是声音不高不低说道:“娘娘,您又何苦如此激怒王爷?若王爷有怒,对娘娘动手,便是白诚也是救不了娘娘的。哪怕皇上许了娘娘将来出宫与白诚重修旧好,可若有王爷从中作梗,只怕对娘娘不利。”
“不然呢?”楚慈的声音中透着一股难掩的恨意,“这些人不除,还等着他们欺上头来?皇上给的时间不多了,若我不能把这些人都给处理了,还得在宫中呆多少日子?白诚已经和白绮安成婚,若我再不快些,是不是等到孩子出世了才能与他离开这个地方?到时他若放不下白绮安,那我还剩下什么?我什么都没了,只有他不嫌弃我,还爱着我,我不能错过他!”
马车渐行渐远,二人之谈逐渐远去。贴着院墙跟着的人,面上的震惊逐渐化作了狂喜。
“她要与我离开?她真的要与我离开!”穆诚简直不敢相信自已所听到的!他万万想不到,楚慈竟与高顺帝说起了将来的打算,更想不到,高顺帝居然也同意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将穆诚给砸的头晕眼花。等到他重拾理智之时,人已是回了将军府。
“叔父!”冲进书房,穆诚的欢喜溢于言表。“叔父,你要帮我,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
“帮你什么?”擦着长剑,穆言没甚表情问道:“你又惹了谁?”
“我要帮楚慈!我要帮楚慈尽快离宫!待她离宫,我便带着她快意江湖,再不理这朝堂纠纷,再无那些是非恩怨。”
穆言觉得,他许是听错了。这些傻话,穆诚已是好些日子不曾再提。可此时,穆诚满面红光为将来做打算,如此荒唐之事,他居然这般自信能办到。
虽是不愿打击穆诚,可事实就是事实,必须让他知道。“阿诚,她是楚妃!是如今宠冠六宫,令皇上有心潜了六宫的楚妃!”
以往说这话,穆诚面上尽是痛苦之色。然而此时,穆诚面上只有欢喜,只有压不下的笑意,“叔父,你信我,你要信我!她是爱我的,皇上将来一定会让她和我离开的!”
穆诚太欢喜,以至于都不愿再听穆言之劝,转身便去琢磨着后续的安排。穆言直觉不对劲,唤来下人,一问方知穆诚得知楚慈去了郡王府,便尾随而去之事。
心中担忧,穆言想了许多,还是去了郡王府。这一去,却见东明修立于白绮琴院外;院中,白绮琴又哭又笑。
那瘦弱之人时而抚琴一笑,时而掩面而泣。老管家早是习以为常,偶尔安抚上两句,却令白绮琴越发难以平静。
“若他当真死了可如何是好?若我害死了他,可如何是好?”
院中之人神精质的问着老管家,穆言着实不忍再看,与满眼痛苦的东明修说道:“走吧,去你书房坐坐。”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刚关上书房的门,穆言便急声问道:“你可知阿诚见了她之后,都说了些什么?”
“穆诚见过她?”东明修面色微变,“几时?”
“便是她到你府上之时。”穆言见东明修一副不明模样,心中越发不安。“阿诚回府便与我说,将来皇上必定要让楚慈与他双宿双飞。”
“双宿双飞?”东明修忽而一笑,这个笑意却是夹杂着一股道不明的挣扎,“若我说,她今日来,是要我去杀皇上,我可信?”
楚慈表面是来刺激白绮琴,可是,与他说的那些话,哪一句不是在戳着他的心?他曾与她说,若高顺帝真要夺他麾下名将入宫,便是逼他造反。可事实呢?事实却是,他窝囊的看着她妥协,窝囊的看着她一步步变了模样却无能为力。
他曾经说过的话,对她许过的诺言,在她今日到来无情嘲讽他的无用之时,似一记记重重的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是啊,他凭什么以为如今的他还能管束楚慈?如今的楚慈,哪里是他能管束的?
东明修挣扎,苦笑。穆言却是瞪大了眼,好半响才抽气问道:“她,不与皇上合作了?”
“这事,便要你好生去查查。”东明修走到案后,打开暗阁,拿出一封密信,“前线传来的消停,岑子悠已经披甲上阵,地方官员贿赂他的金银,他均是暗投军饷。你觉得,此举,是楚慈授意?还是他自已的意思?”
“这……”接信阅毕,穆言面上忧愁更甚,“你说她要你杀皇上,从何说起?”
“我与你说过,她从不屑利用感情。”东明修一个苦笑,笑自已也因她而变的没了自我,“可今日,她以检阅成果之名到了我府上。她身边站着皇上留下监视她的死士,带着一队皇上留下那名为保护,实为监禁的禁军。她冷笑着问我,我有什么资格再管束于她?我有什么资格?我哪里还有资格?她头上悬着那把刀,比我们谁都离的近。她不敢走错,不敢冒险,可她却又不甘心,不想失去最好的机会。”
相爱相杀:二嫁绝境恨意生 0501:另一种保护
穆言若有所悟,接下东明修未道之言,“这世上,最想让皇上死的人,是楚慈!”
是啊,她才是最想让高顺帝死的那个人呐!
“她今日来,是要我去杀皇上。她手中捏着绮琴还不够,必然还会从绮安下手。穆诚的到来,就是最好的证明。”将密信收入暗阁,东明修又道,“你我兵权,如今都在皇上手中。可彼此都清楚,你我为将多年,如何没有自已的势力?她今日所言,是给我提个醒,或许,过不了多久,你也会受他胁迫。”
“我?”穆言摇头不信,“阿诚如何,都是他自已的事。就算她要对我下手,也不可能将还有利用价值的阿诚拿来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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