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言接纸的手顿住,指腹的力道令宣纸起了小小的褶皱。楚慈笑眯眯的看着穆言转瞬即逝的惊愕,眸中的笑意越深,“说起来,还得多谢将军当年给乔锦骞下药。不然,皇上追查到穆诚身上,让他早早死了,我如何有机会知道自已最想与谁度过余生?”
穆言心中震惊,面上却是再无波澜,“末将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
“将军当真不明白?”楚慈轻叹口气,颇为失望,“我还以为将军是聪明人。可今日看来,却是不懂捉住时机呢。”
“娘娘说笑了。”穆言打死不认。
“哎。”轻叹口气,楚慈坐到椅上,手肘落于椅把之上,手握成拳,撑着面颊,“想当年,我与宋文倾也算是相互算计。他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更谈不上对竹钟情。可那时正值邰正源和宋文倾算计于我,邰正源断不会给我配宋文倾算不得喜爱的竹香药脂。若说是为将来引得皇上注意,可皇上却对梅钟爱。反倒是王爷对我这周身散着竹香之人并不反感。”
穆言静静的听着,并不接话。楚慈接着说道:“当年我救下穆诚,正为助他脱身而愁,却有一蒙面男子挡了我二人去路。那人明知自已遇着的是谁,却并无捉拿之心,更是与穆诚过了数招,最后还为了放走穆诚,将我丢向了相反的方向,助穆诚成功逃脱。”
穆言低头看图纸的视线,晃得厉害。
“那时邰正源应当与乔锦骞是合作的关系。穆诚败露,自然要想方设法的杀了乔锦骞,所以,那时邰正源也是要杀穆诚的吧?毕竟,一个死脑筋的顶级杀手,可不是那么容易招揽的。将军在试探穆诚的功夫之后,又瞧着了那画像,是否认定了他就是将军要找的侄儿?可是怎么办呢?将军擅离职守,自个儿的主子又要杀穆诚,相认什么的都得抛在脑后,能保住穆诚的命才是关键吧?可乔锦骞那厮识得穆诚,王爷将其秘密看守,若说乔锦骞死了,王爷少不得被皇上怪罪。想要保住苦寻多年的侄儿,又不想害至交受到牵连,那乔锦骞必然不能死的。既然不能死,又不能让他指认穆诚,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变成了一个傻子。让皇上认为,乔锦骞计败,急火攻心,走火入魔成了傻子,皇上必然也不会怪罪王爷的吧?”
楚慈那唇一开一合,无声之言柔和得要命,可那话却似一根尖锐的细针扎进耳中,令穆言睫毛颤动。
穆言心思百转千回,想着应对之策,楚慈却是乘胜追击,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将军镇定边关,邰正源却易容成神医模样进入敌城。此朝想来,这其中,必然少不得将军相助。我曾听皇上说过,将军当年效忠先皇,可谓忠心耿耿。如今换了主子,想必也不会背叛。这么多次机会能取皇上性命,邰正源却把将军藏得这般深,怕是把将军做了最后的退路。可如今将军因为穆诚有了二心,邰正源若是知晓了,震怒怕是免不得的。”
穆言抬首,眸中的镇定令楚慈又是一笑。看着她这份笑意,穆言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这戏本子倒是不错。”
“是么?”楚慈面上笑意不变,“我也觉得不错呢。近来无所事事,倒觉乏味。三日前,我给故人送了信,当初他助我剿灭山匪,我还不曾好生谢过。听闻他与长姐关系不错,想来进京之时,会带着长姐来游玩一番。届时,我将这戏本子好好与那铸剑山庄的良小姐瞧瞧,只不过这戏本子太厚,可得请良小姐到宫中多瞧些日子才行的呢。”
“楚慈!”穆言终难平静,捏紧了手中图纸,冷声质问,“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楚慈认真的想了想,起身说道:“将军这般着急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顿了顿,在穆言阴冷的目光下笑着说道:“将军为将多年,本性沉稳,如何会在营地见着穆诚第一面便让皇上瞧出了端倪?皇上向来自负,加之你苦寻多年露了破绽倒是合情合理。可是,我怎么就觉得,将军这是有意卖错?将军既然以容颜认定了穆诚,自然是暗中多加了解,可为何在春狩之时,将军相认的由头却是那虎啸拳?为何在那时还诧异穆诚会虎啸拳?穆诚本就心思单纯,不然当初也不会被乔锦骞舍弃。他只会杀人,从不懂得去算计这些弯弯道道,自然不会深究,与你相认的过程是何等破绽百出,是何等可笑!”
穆言变了面色,楚慈的笑意忽而变得诡异,“将军说我这戏本不错,我也觉得不错。我在想,皇上出征过于乏味,不如将这戏本给他送去可好?”
“你……”穆言手指楚慈,话语之中已是失了沉稳。楚慈柔和一笑,“将军,穆家只得你与穆诚二人。可那良家,可是数百人口。将军的心上人一家若是受这无妄之灾,九族被诛,她是会恨你呢?还是会恨你呢?不过,恨不恨的,都无关紧要吧?毕竟那时都在黄泉路上,只等饮下一碗望川水便各自投胎。只是可惜了那良小姐苦守将军多年,最后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此时穆言才发现,楚慈尽受高顺帝真传!她安静的这些日子,看似因行宫屠杀之举而收敛,实则在暗处充分准备。
她可真是,将高顺帝对她的胁迫学了个十成十!
穆言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楚慈却是笑得越发真诚,“将军问我想做什么?我才发现,我对穆诚是真的动心了。可是怎么办呢?他那脑子,总经不住旁人的教唆,更是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倘若将来又有人挑拨我与他的感情,这可如何是好?毕竟,我想与他相守一生呢。”
我信你才有鬼!穆言拿眼冷冷的看着楚慈,此时才明白东明修曾经所说的话。
“你千万不要小瞧她,她的无坚不摧,源自于她的贯微动密。只要给了她一丝线索,她便能将细微线索推演成一个相较完整的事实。以前的她,会将这份聪慧用到战场上。可如今的她,会将这份聪明抽动骨子里的狠厉,让她的敌人无处可藏。”
东明修说她无坚不摧,穆言却是笑而不语。她若当真无坚不摧,如何会沦落到如今地步?可此时看着眼前笑意盈盈之人,穆言才知道,他错了!大错特错!
“你,到底想如何?”穆言终是放下手中图纸,传音问道,“像威胁明修那般威胁我?让我去杀皇上?”
“将军果然是聪明人。”楚慈笑得越发动人,“只是,将军是穆诚叔父,将来也是我的叔父,我总不能让将军去冒险不是?如今想要皇上死的人虽多,却也难保不会败露,令将军受了灭族之险。我想了一下,将军派出的人还是小心为上,若真被人给擒住了,一口咬定是宋文倾派去刺杀皇上的便好。”
将罪名推向宋文倾?穆言大惊,“你不是处处护他?”
“此事,便不必将军费心了。”楚慈迈着轻盈的步子款款而去,“许久不见故人,我得好生想想,如何才不会怠慢才行。”
穆言心中一慌,忙跟了上去。
穆诚在外等的着急上火,真想上前踹开房门,却又不想在楚慈跟前失了礼数,说他总不成长。好不容易瞧着楚慈出来,忙上前,却被一步迈去的男子给挡了去路。
看着那男子冷峻的面容,穆诚心中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相爱相杀:二嫁绝境恨意生 0503:只是报复
看着那冷峻之人,穆诚心道:“你要忍住!千万别再给楚慈添麻烦了!”
恰巧下人来禀饭菜已备好,穆言忙引着楚慈往饭厅而去。“粗茶淡饭,还请娘娘莫要嫌弃。”
“将军客气了。”楚慈含笑应下,一路欣赏着景致前行。
刚至饭厅,便见妇人装扮的白绮安立于门口。四目相对,楚慈眸子里是深深的笑意。
白绮安心中有恨,此时又见穆诚眼巴巴的看着楚慈,更觉心痛。
几人落座,玄华刚拿了竹筷给楚慈布菜,穆诚却是抢先一步,给楚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到碗中,“你最爱这个,尝尝可还合味?”
玄华看着碗中那金黄排骨,眼皮不由一挑。娘娘虽爱糖醋排骨,却不代表谁做的都爱。
可是,楚慈却在玄华的目光下夹了排骨。吃完排骨,又喝了口汤,这才笑着说道:“将军府果然藏着高手,这排骨味道好极。”
穆诚听罢,忙又给她夹了两块,见她尽数吃下,这才美滋滋的一笑。
白绮安分明是坐在穆诚身旁,可穆诚眼中心中只有对面那楚慈。她这妻子此时犹如摆设,更似空气。特别是楚慈与穆诚视线相对时,彼此眼中的笑意令白绮安将竹筷生生握断。
听得响动,穆言顿觉头大,一挥手潜了下人。楚慈也是笑眯眯的挥手令众人退下。
死士退到门口,却是再不多迈一步。玄华自知此时再立多余,也跟着走了出去。
厅中只剩四人,楚慈这才含笑说道:“看来白小姐平日里没落下功夫,只是时时刻刻都在练着,多有不妥。毕竟碗筷不是刀剑,用来杀了人,往后再上桌,难免觉得反胃。”
穆言看了楚慈一眼,没接话,默然饮酒。倒是楚慈难得来将军府,穆诚可不想第一顿饭就被白绮安给毁了,是以,没甚表情的看向白绮安,冷声说道:“吃着饭,你还练功?这是竹筷不是剑,经不住你这般大力折腾。你若不想吃,回屋歇着亦或去后院练剑便好。”
心上人难得看自已一眼,却是为了情敌而施舍这无情的目光。白绮安心中发恨,却又不能便宜了楚慈。丢下断筷,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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