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将那册子一推,脸上就有了微微的不豫,
这也叫新款么,你自己瞧瞧,可是能穿得出去的。
莲姑料不到我竟突然的变了脸,她惊愕之余,忙惶恐的跪下,
这,主子……
莲姑姑,我当年是你接进宫来的,这么些年来,我待你不薄吧?
我冷冷的问。
莲姑惶恐的连连应着,
主子对奴婢向来关照有加,奴婢一直都放在心里的。
哼哼,你也敢说放在心里么?你既放我在心里,又怎么只拿这些个东西来敷衍我,
说话间,我手一挥,将那本册子哗的甩在了她的脚边。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回去重新想过了,再画出来请主子过目,
莲姑垂着头不敢看我,我从鼻子
哼
出一声,
那还不快去么。
莲姑一听我这话,分明是如蒙大赦的,抓起脚边的册子,急急的告了退,临到门边儿时,她到底回头来看了我一眼,眼里,分明满是不解和诧异。
待得脚步声渐渐远去了,我这才收起脸上的怒意,只默然的坐着,心里,满满全是对她的歉意,莲姑,待得皇上江山稳固的那一日,我定给你赔了今天的这个礼,而此时,我只盼着你能恨我,并在最快的时间里,将今天的这件事传出去才好。
抬头时,我碰上的是裁雪不解探询的眼,她的目光向来单纯明净,我竟有些心虚,急忙转过脸去不看她。
屋子里沉静了起来,我虽是主子,可是在这两个忠心耿耿的宫女跟前,我很是有些不自在,正想着要怎么打开僵局时,就见裁雪对喜玉儿道,
你去小厨房里瞧瞧,清早给主子炖下的燕窝怎么样了?
喜玉儿老实心眼儿少,闻听这话,她答应一声,忙就去了,裁雪跟她走到门边,见她去得远了,这才将门上的帘子拉下来,回身来到我身边,正色向我道,
主子,您是故意的?
蒋秀和小青不在身边后,裁雪算得上是我最信任贴心的人,更加上去年的那一番患难,她和我早如同家里姐妹一般,是以,私下里时,她说话也并不全是奴才特有的谦卑,更加上她心思单纯,想到什么若不说出来,只怕非憋死她不可的。
我叹了口气,只得点头,
是。
岛布鸟扛。
裁雪紧皱着的眉头却慢慢的舒展开来,脸上甚至起了笑意,语气也轻松许多的道,
奴婢就知道,主子再不是那样的人的。
说到这儿,她向我垂首一礼道,
那奴婢这就去御膳房,将那管事的好好儿的给他两耳刮子去。
说完,她转身就走,倒将我闹了个蒙头转向哭笑不得,我满以为,她定要问我缘由来着,没想到她竟然并不问的。
这妮子,原来她关心的除了我的安危外,就是我的心到底有没有变的了,而我为什么这样做,她却竭力恪守着她奴才的本分,我不说,她就绝对不问!
好妹妹!
我正感慨间,喜珠儿从制珍房也回来了,她告诉我,制珍房的管事莫名的挨了一顿骂,虽然不敢说什么,然而眼里的神情已经显示出了不甘,我微笑点头,嗯,还是制珍房的管事上道,这正是我要的结果。
果然,这一番忙乱下来,不到晚上,宫里就传出我对制珍房和御膳房颐指气使的消息,只有制衣局里没有传出什么来的,裁雪告诉我时,我不禁暗叹,莲姑为人忠厚,待我也向来有几分情意,固然我如此对她,她还是不肯在背后说我坏话的。
只好命裁雪又借着看衣服样子,去制衣局里很是跋扈飞扬了一番,如此,纵然莲姑不说什么,制衣局的那些针黹宫婢们,哪一个肯忍的,借着给各宫的主子娘娘们量身子,送衣服的机会,无不将我如何过分如何嚣张添油加醋一番的。
这一番乱下来,我却只窝在浅梨殿里冷眼看着,当天晚上,英宏又翻的我的牌子,他点着我的鼻子,笑得身子打颤,
亏得你做得出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来,我听说,光那御膳房的管事就去内务府哭诉了半天。
我却不笑,只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也不知道荣寿宫那位听说没有?若听说了,会怎么想呢?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不觉有些紧张起来,问,
皇上,您说,臣妾这样一改常态的,该不会适得其反的,反让她起了疑心罢?
英宏拧了眉想一想,
不妨,你只适可而止,也就是了。
我眯着眼睛看他,极想要从他的眼内看出真假来,可是他的笑容一如往前的温柔淡定,我突然就想起那一年,他带我回家,就在我从小住大的抱水轩里,他也是这样的看着我,他说
我英宏此生决不负沈凝霜……
第296章 第二版本之 家书
我满足的叹一口氣,决定信他,而他也值得我信他的。有他这样对我,宫中的那些争斗,结果如果又怎么样呢?
思绪万千间,英宏将我又搂了一搂,他的语气里有了些歉意出来,
只是凝霜,可能接下来,我又要委屈你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
在大局还没有穩固之前,你必须将各股势力维持在互相牵制的局面,前朝如此,后宫也是一樣,我明白的。
他的唇贴在我的额头上,语气里却只是疲惫,
凝霜,我好想天天都能这样和你在一起。
紧紧抱住他的腰。我眼里一热。就有泪要下来,可是我怕他擔心,忙将脸转到一边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待恢复了正常,我才回过头来微笑着道,
不是很快就可以了么?
他也就笑了,
是的,很快就可以了。
这一夜,我没有再留到天亮了,三更时就回了浅梨殿。想是以为我今天又要在清心殿到天亮,裁雪她们并没有等着我,守门的小泰才要叫去时,我摆手命他止住。轻轻的進了屋,就见裁雪正歪在贵妃榻上睡得香,这妮子,整日裏操心着我的事,难得今儿睡得好,我自然不忍心吵醒她。
蹑手蹑脚的自己脱了衣服时,她却到底醒了,一睁眼见是我,惊了一下,
主子怎么回来了?
我抿着嘴儿笑,
这话儿好笑,宫中的规矩是怎么着的?你忘了?
她揉揉还在迷蒙着的睡眼,
奴婢这就去备水来给主子洗浴。
我忙止了,没开口时,脸儿却一红,
那个,不必了。
啊,
裁雪是知道我性子的,我向来喜欢洁净,但凡可以,我都要洗一洗才睡,此时见我不让备水,她明显有点儿意外。
我只是笑笑,就去那床上躺上,折腾这许久,也觉得极乏了,只说了声,
睡罢,
我就合了眼。
我不肯洗浴,只是不想洗去英宏留在我身上的味道,我的鼻翼间还残留着他特有的?涎香,仿佛他就在我身边般的,让我阵阵安心。
这一觉,睡得无比的香甜,醒来时,裁雪正拿着副绢子坐在我床边绣着,见我睁开眼,她忙丢下针线,笑吟吟的向我道,
主子醒了?
我看着她,
大清早的,怎么这样高兴?
就见她神秘的一笑,凑到我边上低声道,
回主子,有好消息。
哦,
我双手撑了身子坐起,也不急着起来,就靠在软垫上问她,
什么好消息,说出来我也乐一乐。
她却不答,只去那妆匣子里取出一封信来,双手交到我的手里,
主子,你看。
又是信,我不觉在心里跳了一下,没有办法,昨儿蒋秀的那封信,着实的吓到了我,只是看着裁雪欢喜的样子,我料着这信应该不会和上封一样,心里也就定了些。
拆了信,里面却还有一封信,并一张简笺,我一看里面那信封上的字,就欢喜得叫了起来,果然是好消息,这信分明是哥哥的字迹。
我先看那简笺,是李嬷嬷写来的,满纸尽是为着我给她和张贵一个养老安身的地方而感恩敬谢的话,并告诉我,我家里一切都好,只是哥哥要和我通信不便,这才由她请张贵在宫内时的老关系帮忙,将信带了进来,而我们以后若有信要给哥哥,亦可以通过传信的老太监送出去的。
看了她的信,我只深深在心里感叹着,果然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作恶的,我由皇贵妃被贬时,李嬷嬷那副凶神恶煞的面容似还在眼前,不过是一转眼,我和她,竟已能如此放心相托了!
哥哥告诉我的第一件事,就是父亲和二位母亲是同棺同穴而葬的,父亲在中间,二位母亲左右相陪,三人手指相扣,从此生生世世,再不会分离,要我放心勿念。
而家里幸亏有祖茔祭祀上的田庄房屋在,是以他带着家人回到乡下后,倒也不愁温饱。只是二哥在牢里时就得了病,回到乡下没有几日就去了;三哥经过了这场大变之后,变得心志消沉,他向大哥提出分家另过,从此甘心当个农庄小康之户,只求平安度过余生,大哥只好答应,将田庄房屋分了一半给他,让他带着三娘单独立户去了。
而二娘在亲眼看见自己的女儿被血溅金銮殿后,加上父亲也去了,她就有些癫癔起来,幸好嫂子贤惠孝顺,常带着已会走路的小侄儿开解陪伴于她,她虽有时闹一闹,大多时倒也安静,只有五娘,因着年纪尚轻,膝下又无儿女,虽然大哥和嫂子待她客气礼遇,她到底孤单无依的,嫂子在问过她的心意之后,就让大哥为她寻了一位为人忠厚,家底殷实的鳏夫,对外只说是自己寡居的姨母,嫁过去做了续弦奶奶,据说婚后丈夫对她极好,她此时已是有了身孕,眼瞧着就要当母亲了,她心中感念,虽是嫁了出去,却是将沈家当成了自己娘家的,逢年过节都会和夫婿回沈家来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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