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温婉,声音清婉,最平常不过的奉承话被她这么一说,竟如带来满室春风。琉璃瞧着自己的这位“女儿”,佩服之情再次油然而生。
赵幺娘原是六年前由裴行俭做主,嫁给了从咸阳尉转为京官的苏味道,两位大龄青年倒也恩爱非常。前几年周王妃惨死,圣人李治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一贯精神,把常乐大长公生和驸马都远远打发到了外地,赵家自然一落千丈,赵幺娘身为“叛徒”,却没受半点牵连,这几年又添了一儿一女,日子过得愈发顺心。此时一身淡粉衫子雪青裙子泥金帔子,当真是温柔妩媚,观之可亲。
刘氏原也见过幺娘,此时心情大好,很给面子地挥手一笑:“好说好说。”待看清她拉的是小光庭,更是站了起来:“哎哟,这不是六郎么!我还正想跟夫人说,这都两三个月没瞧见六郎了,想得很。快让我看看,果然是越发俊了!”
她眼里放光,上前几步紧紧拉住了光庭,又把身上的玉佩香囊解了三四个下来,一股脑都塞到他的怀里。
光庭忙抬头去看琉璃。琉璃知道刘氏膝下只有个三岁的女儿,盼儿子都快盼疯了,难免格外喜欢小男孩些,又见她解下的物件只是花哨,并不值钱,就是那块玉佩看着也寻常,便点了点头。
小光庭这才规规矩矩道了谢。刘氏越发高兴,口中称赞惊叹连绵不绝。光庭的小脸上又是吃惊又是茫然,却也牢记着大人的教诲,忍耐着听了下去。
琉璃难免心疼,急中生智,忙扬声道:“你们快去把那个银匣子拿来!”又上前对刘氏笑道:“夫人时常出入禁中,见多识广。我有个相熟的金银铺子,刚给我送了些海外的物件过来,好些我都不曾见过,也不知如今的小娘子们喜欢些什么?不如夫人您来帮我瞧一瞧?”
刘氏自然听出了琉璃要还礼的意思,眼里几乎没冒出光来:“夫人的自然都是好东西,只是我哪里有这眼光?”手上自然而然便松开了。
赵幺娘何等机灵,忙上前将光庭交到了奶娘手里,示意带他出去,嘴里笑道:“夫人过谦了,夫人何等眼界,您若是看不出,这京城里就没人能评点了!”
说话间小婢女已抱了个鎏金银盒子过来,盒子形状与寻常中原样式不同,盒身四面上还有全身赤裸的女神浮雕图案。刘氏“啊”的一声看直了眼:“这是哪来的盒子?这般羞人模样!”
琉璃笑道:“这不就是波斯那边的么! ”随手打开了盒盖,里头满满当当都是些波斯的翼狮形手镯、天青石耳环,埃及的黄金项链、甲虫胸饰,希腊的爱神浮雕小铜镜……正是前些日子何家铺子新送的一批首饰——自打回了长安,琉璃便不肯再收麹崇裕那边的分红,何家铺子却依旧会时不时地送些海外的新鲜物件过来,她知道麹崇裕不肯占人便宜的性子,也就照单全收了。
她眼里放光,上前几步紧紧拉住了光庭,又把身上的玉佩香囊解了三四个下来,一股脑都塞到他的怀里。
光庭忙抬头去看琉璃。琉璃知道刘氏膝下只有个三岁的女儿,盼儿子都快盼疯了,难免格外喜欢小男孩些,又见她解下的物件只是花哨,并不值钱,就是那块玉佩看着也寻常,便点了点头。
小光庭这才规规矩矩道了谢。刘氏越发高兴,口中称赞惊叹连绵不绝。光庭的小脸上又是吃惊又是茫然,却也牢记着大人的教诲,忍耐着听了下去。
琉璃难免心疼,急中生智,忙扬声道:“你们快去把那个银匣子拿来!”又上前对刘氏笑道:“夫人时常出入禁中,见多识广。我有个相熟的金银铺子,刚给我送了些海外的物件过来,好些我都不曾见过,也不知如今的小娘子们喜欢些什么?不如夫人您来帮我瞧一瞧?”
刘氏自然听出了琉璃要还礼的意思,眼里几乎没冒出光来:“夫人的自然都是好东西,只是我哪里有这眼光?”手上自然而然便松开了。
赵幺娘何等机灵,忙上前将光庭交到了奶娘手里,示意带他出去,嘴里笑道:“夫人过谦了,夫人何等眼界,您若是看不出,这京城里就没人能评点了!”
说话间小婢女已抱了个鎏金银盒子过来,盒子形状与寻常中原样式不同,盒身四面上还有全身赤裸的女神浮雕图案。刘氏“啊”的一声看直了眼:“这是哪来的盒子?这般羞人模样!”
琉璃笑道:“这不就是波斯那边的么! ”随手打开了盒盖,里头满满当当都是些波斯的翼狮形手镯、天青石耳环,埃及的黄金项链、甲虫胸饰,希腊的爱神浮雕小铜镜……正是前些日子何家铺子新送的一批首饰——自打回了长安,琉璃便不肯再收麹崇裕那边的分红,何家铺子却依旧会时不时地送些海外的新鲜物件过来,她知道麹崇裕不肯占人便宜的性子,也就照单全收了。
赵幺娘笑着凑了上去,把这些首饰一样一样地拿出来,又这个长那个短地议论了半日。刘氏惊叹了半晌,最后瞧中的却是一根琥珀拼天青石的翼马鎏金胸饰,虽然看着华丽耀目,做工材质却不算顶好。琉璃有心想劝她换一样,可瞧着她那喜不自禁的模样,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日头早已将西窗的影子拉得老长,刘氏意犹未尽地告别而去,琉璃将她送出门外,这才松了 口气,耳中听见赵幺娘也长长地吐了口气,两人不由相视而笑。
赵幺娘抱歉道:“早听说这位刘夫人有些……不寻常,没想到竟是如此‘善谈’,都怪我考虑不周,六郎只怕是有些被吓着了。”
琉璃笑道:“哪能呢!让他开开眼界也好。”刘氏一直都喜欢光庭,看今日这做派,就算幺娘不带他过来,刘氏也会要见他,又哪能怪幺娘多事? 看她还要道歉,琉璃索性转了话题:“对了幺娘,你今日可是有什么事?”不然,怎么会这个时辰过来?
赵幺娘含笑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今日裴家小娘子及笄,幺娘忝陪末席,正好听见有舞女说起她家兄长一个月在西州见过侍郎,还说侍郎并未赶路,而是在西州那边行猎游乐。幺娘觉得有些蹊跷,便去查了查那个舞女的底细。如今看来,却是不值一提了。”
琉璃立时听出有些不对:“蹊晓?”
赵幺娘道:“正是,夫人您想,西州到长安足有六千里地,那舞女的兄长一个月前在西州见过侍郎,岂不是一路日行两百里赶到长安?而且一到长安就告诉了妹妹这件事,妹妹又立马在官家聚会上嚷嚷了出来,这也太蹊跷了些!因此,幺娘让人一路跟着他们到了落脚地,又设法打探了一番。” 琉璃原未细想,此时一听也觉得蹊跷了,这时节传递军情用的马上飞递,也不过日行两三百里,那还是有驿馆沿途换马的。一个舞女的兄长,怎 会有这般本事?她忙问道:“那你查出什么没有?”
赵幺娘叹道:“眼下还没有。那群人的确是常给官宦人家歌舞助兴的,那位舞女的兄长也确有其人,说是身手颇为了得,此次是西州有位富商病 危,急着让他家在长安的子弟回去,所以花大价钱请他跑了这一趟。听着处处都合理,我心里却总觉得有些别扭。夫人,您看要不要接着査下去?”
琉璃思量片刻,还是摇头:“这份捷报明日就会传遍洛阳,那边就算有什么谋算也都落了空,自然会收手,如今只怕已查不出什么了。”更重要的是,就算有人想借此生事,也绝不是自己最担心的那位——他和自己一样清楚裴行俭这一趟的真正目的,又怎会出这样的昏招?
赵幺娘想了想也点头:“也是,我只想着是有人散布谣言,居心叵测,却没想到侍郎竟有如此谋略,这才是吉人天相,大快人心呢! ”
琉璃心里也欢喜,打趣道:“你就没担心过真有其事,影响了你夫君?”
赵幺娘微笑摇头:“侍郎是什么人?我若连此事都要担心,岂不是白在这府里住了三年!”
琉璃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在傍晚的余晖里,赵幺娘含笑的面孔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那份温柔从容竟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而当初那份令她暗暗心惊过的坚忍骄傲,不知何时已消融在了日复一日舒心又平淡的生活里——如果,那一位当日不曾进宫,是不是也会是这个样子?
赵幺娘原就敏锐,被琉璃这么一瞧,她的目光里立时也带上了几分探究:“夫人?”
琉璃忙笑道:“你果然是个聪慧的,可惜倒是让你白累了半日。”
赵幺娘展颜而笑:“幺娘倒是想多累些呢,可侍郎算无遗策,夫人福泽深厚,风波没起就成了喜讯,幺娘只能再跟着沾一次光了,夫人可千万莫要嫌我!”
说话间,院门外突然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才喜笑颜开地跑了进来:“阿娘,幺娘姊姊。”
琉璃摸了摸光庭的脑袋:“你在瞧什么?”
光庭左顾右盼了两下才道:“六郎是在瞧,那个爱说话的夫人,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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