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的话,我就走着。”贺贺道,乔伯紧接道:“老奴……”
“你去的话,就坐车。”贺贺续道。
“老奴就不去了吧,人多,挤得慌。”
“那好,你在家看着,别让他们闹起来。”
贺贺颔首,迈着欢快的步子往曲和街走去。
曲和街离落雨街其实并不近,贺贺不愿坐车,也是存了想逛一逛的心思。
她一年没回来,想四处看看。中途过了一座桥,桥上有来有往,但大都是同她一个方向的。想必也是赶去曲和街吧。
随意看着,却不甚在对面瞄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心下诧异,停下了步子。
来人穿着常服,面白无须,神情隐隐有些焦急,似乎在寻找谁。
脚步路过贺贺身边,两步后一顿,猛地折回来,膝盖立马要弯,“将军!”
余光瞥去周围人影儿,贺贺赶紧扶起他,低语,“李公公,无须多礼。”
此处行礼确实不妥,李仪便颤颤巍巍地同她站一起,贺贺颇觉好笑,“李公公怕本将军?”
“不,不。”话虽如此,却紧张得擦汗,贺贺睨着他,“你出宫为何事?”
“陛下要召长凛大人。”
“你未见人?”这情况,约莫长凛不在家。
李仪果然点头,“大人不在府里,府里其他人也不晓得去哪儿,奴才只好出来寻了。”
末了,又擦了擦汗,心急又碰到了贺将军,李仪心中愁得哭爹喊娘。
却不知贺贺已有了答案,“李公公,你跟着本将军,本将军保证你能找到长凛。”
“啊?”李仪张着嘴巴疑惑,贺贺抬脚继续往前走,“走吧。”
见她如此笃定,李仪微一踌躇,也跟了上去。再不回去,陛下该急了!到时,他吃不了兜着走,暂且信将军一把吧。
贺贺信步往前,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致、店铺,心情竟不知为何越发愉悦。
李仪跟在她身后,惊恐地认为,她简直要飞起来了!太不可思议了,他回去一定要告知陛下!
然而若贺贺知晓军营里的事情,她估计就不那么开心了。
贺二将回到军营,还未下马,便见戚大方如遇洪水猛兽般往自己这个方向退,便跑便喊:“贺二!你可回来了!”
贺二下马,双脚踏地,唤小兵将马牵回马厩,稍做思考便道:“贺小五又闹军营了?”
“神人呐你!”戚大方朝他举起大拇指,“现在就在校场,正和魏将军打着呢。”
“哦。”这个他倒是没想到,看来他离神人还差一点距离,贺二搓着下巴又问,“那你跑什么?怕他打你?”
“怎么可能,我是去参加武会。”戚大方抬脚道:“我可是花了银子报了名的,我同魏将军说过了,走了啊。”转眼就跑出了军营大门。
贺二此刻才记起武会,暗道可惜,他本来今年也想参加的,好歹能赚个银子花花。估计是这几天思考将军的事给耽误了。
他懊恼地往校场而去,身边路过几个,一问才知道,也是去武场的,他脸色更不好看了,等到了校场,脸都黑成一筐炭了。
校场上,贺小五同魏源打得难分难解,一众小兵兴致勃勃围观,还时不时发出惊叹声与赞扬声。
大惊小怪!贺二不理这群土包子,站上了台子就吼,“贺小五,将军去武会了,你不去?”
一语中的!打上瘾了的贺小五立马终止动作,魏源不依,长枪立马刺了过去。
贺小五大声嗷嗷,“我不打了,我要去找师父!”语罢,旋身,却被魏源一枪挡住,“你不能去!”
“我偏要去!”贺小五又想起皇上的安排,暗道自己办事粗心大意,若皇上找师父有大事,岂不是他给耽搁了。
“魏源,改日再打,今日我还有事。”挥开长枪,欲走,魏源竟又挡住他,“你离开,谁看管军营?”
“哈?”贺小五脑子糊涂了,“看管军营这事什么时候属于本护卫的活了?”
“今天。”魏源一本正经回答,“你今天同贺二看。”
“那你呢?”贺小五觉着魏源脑子被他打傻了。
魏源却道:“我要去武会。”
“……”
全场静默了须臾,贺小五气笑了,“不可能!”他还有口谕要传呢!
“那就再打!”魏源再次抬臂,长枪蓄势待发。
贺小五向来不做吃亏的事,“魏源,这是你自找的。”利剑相指,场上气氛立马紧张起来,小兵们也不敢出声。
“喂,我说,你俩啊。”贺二左看右顾,直觉两人斗不会罢手,只好道:“可以去吧。军营我来看。”
“你一个人不行。”魏源不近人情地反驳,惹得贺小五怒气更盛,剑头又近一寸,“二叔怎么不行了?说!”
贺二已经蔫了,他不知该为魏源的贬低生气,还是为贺小五又喊二叔暴怒,他有气无力地挥挥手,“那你们打,我去武会,本来就想去的……”
“不行!”
“那就你看管军营!”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又同时收回武器。
魏源道:“你要好好看,别让他们惹事!”
“二叔,那我先去了,回头找你喝酒啊!”
两道身影,嗖得一声,没了。
贺二:“……”
算他多事!
让看热闹的众小兵散开,各自训练,贺二飞身坐在了军营大门的门檐上,无聊地啃草。
……………
曲和街这边,比武会场早已人山人海,会场的大门外,更是比肩接踵,熙熙攘攘,尤其热闹。
至于武为何会如此盛行,还得先说说南照这个国家。它其实很不同于大陵,甚至说,在气候上,它远远输于大陵。
大陵的气候是一贯的温和,饶是到了冬天,也称不上冷,可以说温度适宜,非常适合人居住。
而南照却不同了,它气候恶劣,即便是夏天,清晨和晚上也温度极低,但鉴于这两个季节,百日里温度还可以,南照人民还能安然度过。
可惜,秋冬这两个季节对他们来说,可谓是极其痛苦的折磨。
过于寒冷的天气,让如何取暖变得极其重要,在经过各种费钱费时的尝试后,南照人民只好选择了运动。
而最好的运动就是练武,既能取暖不受冻,还能强身健体,保卫国家,一举两得!
如此举动,慢慢导致了整个南照重武过于重文,武将地位更是水涨船高,坊间还有人举办了各种比武大赛,其中最盛大的就是今日的武会!
它虽是坊间个人举办的,官家并不插手,但却极其正规,各项赛制也合情合理,更有不少官家人也会参加,比如戚大方此类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它既然为私人所办,老板想要盈利也在所难免,所以若想参加,须交报名的银子,而参赛者若赢了,老板也会回以更多的奖励。
对于观看者,也有规定。想进场看,行,交钱买牌子,挂在衣服上就可以进了。若拿不出来,老板在场外也设置了位置,可惜座位有限,要很早就来抢,晚了自然没有。
如此大的娱乐活动,很多人都想看一看,凑个热闹。故而每年会场上都会人挤人。
就连皇上邬苏每年也会买个牌子,进场感受一下,而今年约莫事多,邬苏没了空闲,也就没提过。
这直接导致李公公也忘了,被贺贺领进会场后,他方惊觉,原来长凛大人来了这里,可他一文弱书生,也喜这个么?
心中疑惑不定,贺贺已寻好了位,两人站定。比赛的擂台分了多个,贺贺就近看了过去,眸中兴趣盎然。
“大将军?”见她瞧得入神,李仪不忍打扰,可他还有正事没干,迫不得已催促道:“我们还得寻长凛大人。”
“莫急,等会就见到人了。”贺贺安抚他,人太多了,挤来挤去的,李仪颇为不适应,往年他同皇上来,可都是坐在最好的位置上。
也就是他们头顶前方的辰安楼。楼有五层,不仅视野宽广,还伺候到位,有茶有酒有饭,若需要,还有美人跳舞弹琴,最最重要的是可以不用和人挤!可谓是是皇城达官贵人的最佳去处!
李仪便想,要不到辰安楼去?还是高处,寻人多方便!即便早已没了位,但以他的面子,仍可寻得两处。
入神想着,却被人不慎一推,险些崴了脚,李仪立马与贺贺道:“将军,我们去……”
“两位,请随小的来!”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人群中挤来一个绿衣小伙。
李仪环顾左右,见小伙盯着自已看,疑惑了,“你是在和我说话?”
“我们走!”贺贺却是直接跟了小伙去,李仪不得不再次跟上。
出了人群,小伙领着两人却是往辰安楼,李仪凑过去问贺贺,“将军识得此人?”
贺贺点头,“这人公公未见,不识得也正常,这是长凛大人的随身小厮。”
“哦。”李仪作明白状,忽地一喜,“那么,他是带着我们去见长凛大人?”
“自然。”贺贺稳步进了楼,绿衣小厮仍在前,她给李仪解释,“长凛大人,我虽接触不多,但也晓得他这个人爱干净,定不会同人去挤。”稍顿,又说了一句,“他挺会享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