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徐飞皱了皱眉:“看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就说给我听听。”宁璞玉忍住了眼泪。也知道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
她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站在那的徐飞:“那里不是有椅子么,你坐着慢慢说。”
徐飞竟然依言照办了。
“你娘柳如烟是护国将军葛震,人称葛通天与神算子柳红莲的私生女儿。葛震能征善战。文武双全,又是当时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的驸马。可惜,他早已生情于柳氏。才有了你娘这个女儿。”
听起来好像很复杂,不过宁璞玉大致还是听明白了。
这些事情,娘从来不愿意和她提起。可能是因为身份毕竟不够光彩吧,不说也就不说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言归正传,宁璞玉还是想不明白。
“症结所在,那就是葛通天将一生的调兵遣将之法。倾囊以授,全都交给了你娘。如今又传给了你。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许多人都知道,包括你爹宁历晟。这也就是。为什么即便知道你娘是私生女,他仍然娶为正妻的缘故。后,因为宁家显赫,他才想办法安排了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给你娘,成为公爵府柳大人的义女。因为都是姓柳,许多不知道实情的人,还当你娘就是柳府的千金。
而知晓此事的人,却又个个缄口不言。自此你娘总算能抬得起头来做人。想来这也是她从不对你讲过去的原因。”
宁璞玉点了点头,心想这徐飞知道还真是不少呢。
“小时候,娘总是教我背一些奇怪的东西。我不理解,娘就一遍一遍的讲。还用石子,绳索。甚至小树枝组成一个又一个奇怪的他图案。也是我长大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些是战术。于是我问娘,女儿家家的,为什么不教我针黹刺绣,学这些男人征战沙场的兵法做什么?”
想起了从前的事情,宁璞玉百感交集。“我记得,那天是娘第一回打我的手心。用小竹条。一下一下的抽在我手心上。她说如果我学不会,如果我不要学,就不配做她的女儿。她说针黹刺绣,是个女儿家就会。那些顶多能让她们糊口。可我会的这些,却能让我一生荣华……”
说起荣华这两个字,宁璞玉忽然就开窍了。
“我现在总算明白,当初娘提及荣华二字时。眼底为什么会有泪水……”
她不想说出来,只在自己的心里默默的想。
原来,是这两个字太沉太重,这样的荣华。注定血雨腥风,注定尔虞我诈。到最后,难保连身边的人都要算计自己,也不免太过悲哀了。
“其实。”徐飞打断了她的思绪,补充道:“还有一本十分隐秘的兵书。或者,是一张记录兵法的薄纸。总之,江湖上传言,谁能得到它,谁就能独掌乾坤,称霸武林。成为不折不扣的王者。传言还说,这东西就在葛通天后人的手里。那位公主是个没福气的,怀头胎的时候,就难产而死,连孩子也没活。葛通天的后人,就唯有你娘,跟了你祖母姓柳的柳如烟。”
“也就是说。你们怀疑那东西在我手上?”宁璞玉不由得哆嗦起来。别说她根本就没有见过什么兵书兵法的,就是见过,人人都想要的东西,被自己这么拿着。还能平安无事的活了这么多年,可真是不容易啊。
“也有传言,那本书早就失传了。”徐飞解释道。
“怪不得。”宁璞玉松了口气。
“可不管怎么样,能娶到你,都是一件好事。所以,冷决悔婚之后就后悔了。而冷衍当机立断又下了聘礼。我不否认,在他面前我没少说你的好话。我也不否认,你能顺利的嫁进二皇子府……这里面。可有我的不少功劳。”徐飞抿了抿唇,又是叹气:“只可惜,你至今也没能拿出他们想要的东西。所有,就有人等不及了。”
“你是说。灭了宁家,也是为了找到那样东西?”宁璞玉并不信。只是所有的证据都是这么显示的。可这些证据,是徐飞希望她看见的。
“你娘一生都在为你爹拼尽全力。宁历晟没有你娘之前,名不见经传,有了你娘之后,也是本朝数一数二的重臣。所以,就难免惹人猜忌,这东西会不会已经落在你爹手里了……”徐飞挑眉。表情从容:“说是话,我也想要。这么好的东西,谁不愿意抓在自己的手心里?”
“所以,宁家被灭门你没有指望了。就只好把我抓来,软禁在这里?”
“谈不上软禁吧。你不是给了我一箱子珍宝,叫我教你易容术吗?”徐飞轻咳了一声:“现在就是很好的机会啊。我可以全都交给你。但是……我有个条件。”
“要那样东西?”
“是。”
“可我没有啊!”
“你早晚会有,你有了,便马上给我。”徐飞看着她,缓缓的说:“交出来,我也可以保你一生荣华。且不用是刀尖上舔血的荣华,就是很平静很平淡的那种。你以后也不会有这种烦恼。”
“我若不答应呢?”宁璞玉好奇的看着他。“你知道我的性子。”
“那就永远留在我身边。”徐飞不痛不痒的说:“你一个大活人,也许比一本书,一张纸更管用呢。他夺走了潆绕,我留你在侧,也算是扯平了。至于江山和江湖,他别妄想得到,我也绝不会撒手不去争。这么看起来,也挺好。”
“可是,你们没有想过么?我和潆绕,何其无辜!”宁璞玉现在开始,有些同情潆绕了。她若不是因为生了情,又怎么会飞蛾扑火,拿命去为一个男人拼?
“何其无辜如何,有辜又如何。不当死便死了的人,多如牛毛。”徐飞闭上眼睛:“你可怜的过来吗?再说,你给我我想要的,我就可以替你报仇。宁璞玉,难道你心里不恨冷衍么?”
第一百八十章 :一旦错过就不在
好半天的沉默,宁璞玉低头盯着自己裙摆上的荷花。
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挑的这身衣裳,荷花竟然是镂空的,补上了一层纱。
“如何?”徐飞像是没有了耐心,问的有点急促。
“难道我有得选么?”宁璞玉勾唇道:“换句话说,我不答应你能放我走?”
“璞玉。”徐飞长叹了一声,才幽幽的说:“也许我的方式并不是最好的,但我都是为你好。你要学易容术也好,学功夫也好,但凡是我能教你的,都教给你。而你,最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我就安慰了。”
宁璞玉笑得很冷:“我现在没有母家,夫家又只有仇人。那是一本还是一张纸的兵法,我完全不知所云。没什么能报答你。”
“呵呵。”徐妃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凌厉的景致:“这些年,我诊症开方的诊金,还是你给我的那些银子,都用来建造这一处绝佳之地了。所以。你也受益。”
“开来,你早就筹谋着这样一天了。”宁璞玉不免心颤。
“是。”徐飞不加隐瞒:“很早之前,我就想有这么个地方。能随心所欲,和我心爱的人。可惜……现在是有这么个地方了。偏偏我的爱的人……再也回不去了。”
他停顿了两次,每一次停顿,都叫听着的人难受。
想来若不是用情至深,也不会再缘分尽了之后,还这样惋惜感叹。
“所以……”宁璞玉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所以什么?”徐飞奇怪的看着她。
所以即便是你得到了全世界,你也换不回你爱的那个人。那又何必挣扎呢对不对?
当然,宁不语可不敢说,万一一个不小心激怒了徐妃,那后果不堪设想。他自己不要活了,保不齐拉上她垫背。
“所以什么?”徐飞似是不甘心的又问了一遍。
“所以,你这么所做,也是用情至深。”宁璞玉想了想,还是换了一句恭维的话。
果然,徐飞寡淡一笑。“是啊。用情至深,可惜,天不从人愿。”
胸口隐隐作痛,他皱了皱眉:“你好好在这里歇着,我会让子媚仔细照顾你。等我的伤好一些了,就开始教你易容术。璞玉,你我虽为师徒,可何尝不是知己。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替你做到。”
他指的应该是报仇吧!
宁璞玉沉重的点了点头:“那你去歇着吧。”
目送徐飞离开,脸上的轻松才慢慢的卸下来。宁璞玉满脸担忧。
宁家,忽然就这么垮了。
她之前有多恨那个爹,现在只是替他惋惜。
终究,他没巴结上哪位皇子,成为堂堂的国之宰相。终究,他也没指望上哪个女儿,嫁的好,能让他跟着荣华后半生。
连唯一的儿子,他的老来子,最终也没能保住。
泪水顺着脸颊,一串一串的往下落。
宁璞玉心里难受的不行,却不知道怎么放声大哭。
冷衍,真的是你么?为什么,我不信是你?
她并没有亲眼看见冷衍行凶,这世上不该发生的事情。有太多种可能。但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唯一一种是他的狠戾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