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梁换夫 (挽小卿)

　　说的好听，“不知被谁曝光”，紧接着就是百官联名上书，一看就不可能是偶然之举，有人暗中操控逼迫着朝中大员，不然谁吃饱了没事干会集体“弹劾”皇上，为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和死而复生锒铛入狱的丞相叫屈。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没有一举铲除相府势力是陈楚之犯得最致命的错误。
　　当初是谁建议陈楚之严惩林家而宽慰相府众人的，摆明了把皇帝往死里整。
　　文殊辰不知道，提此建议的人正是萧然，苏瑾彦的心腹。
　　“帮？怎么帮？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知道苏瑾彦的妻子在我们手上，难道我要将小黎子贡献出去帮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么？小童，有句话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只要作壁上观，看他们自相残杀便好。”
　　“白祁内斗越厉害，对我们就越有利。”
　　

　　☆、第99章

　　
　　君临天下者，惟利是图，他们因利益而结合，也因利益而散伙，就如文殊辰和陈楚之，除去各取所需的相互利用，什么也没剩下。
　　如今白祁内斗，文殊辰自然乐见其成。
　　不仅如此，他还大有临阵插一脚，让原本混浊的水更家污浊的想法。
　　提笔却字，雪白的纸张上洋洋洒洒落下成片的墨迹，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待墨迹干透，将纸张对折装入信封以蜡封口，文殊辰道：“派人将它送去白祁，记住，不准掩盖行迹，这信要送的越高调越好，最好是让他们都知道朕写了什么。”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陈楚之陈楚铭两兄弟，还有……苏瑾彦。
　　小童恭敬接过，答应一声，好奇道：“皇上写的什么？支持白祁王爷清君侧？”
　　“非也，”文殊辰笑得慵懒，深幽的凤目投射出狡黠的光芒，如黑暗的漩涡，望不到底，猜不透。
　　他伸伸手，心随笔动，斗大的字跃然于锦：“朕只说了一件事，昔日南梁使臣出使白祁，白祁皇帝曾允诺使臣可带走任何一样东西作为礼物，而使臣带走的不是死物，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谢家大小姐在朕手上，不知此事传入南梁又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笑容似魔似幻，小童最清楚，每次自家主子做出这副表情，就表示有人要倒霉了，显然，这次倒霉的不止一个。
　　“可是……”
　　“启禀皇上，明月宫的人来报，谢姑娘醒了，还将宫里伺候的人全赶了出来。”
　　想什么来什么，小童刚想问他这样做，谢唯黎真的会无动于衷么，结果明月宫便传来消息。
　　文殊辰表情一僵，继而唇见溢出轻轻薄笑，几分无奈几分叹息，看着纸上硕大的“黎”字，想揉碎了掷入活盘，却又舍不得。
　　“皇……皇上，要婢子去试试么？”殿外突然□□到柔弱的女声，梳着普通的丫鬟髻，声音低沉内疚。
　　文殊辰意外，抬头看她一眼：“算了，还是朕去吧。你现在过去，她只会更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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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奴婢伺……”
　　“哐当！”
　　“我说过不要叫我小姐，我也不需要你们伺候，统统给我滚！”
　　才踏进明月宫内殿，未进房门，文殊辰便听到里头传来的这番对话，低头瞧，靴子上还溅着碎瓷片，瞧这架势，真是一顿不小的火气。
　　“都下去吧。”
　　“是，皇上。”犹如天籁的命令，宫女们几乎夺路而出，脸上纷纷挂着受不了的表情，连碎了一地的瓷器片都无人收拾。
　　抬眼，帐幔飘散，谢唯黎抱着双膝蜷坐在床上，眉眼低垂，下巴抵在膝盖头上，听见他来却看也不看一眼，恍若未觉。
　　“黎丫头。”文殊辰凑上去，喏喏的声音听上去，竟有几分低三下四。
　　没有预料之中的瓷瓶瓷罐再砸过来，也没有痛斥和责骂。
　　窗外传来“噗嗤”的隐忍笑声，声音虽小，却难逃某人的耳朵。
　　文殊辰抽了抽嘴角，不用说，定是那波刚才伺候的宫女趴着看他笑话呢。
　　右腕一转，一道亮光闪过，打在窗台上，窗户应声大开，那东西失了力道滚落下来，竟是片薄薄的碎瓷。
　　外头终于清静了。
　　文殊辰提高了些音量，迈步过来，不敢坐到床边，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下：“黎丫头，你要打要骂都可以，但起来洗漱用晚膳再来可好？”
　　谢唯黎继续忽略，保持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
　　看来冷战还在继续，昨天情急之下点了她的睡穴，结果今早起来继续接档昨夜的冷战。
　　“就算你不吃，也要顾及腹中的孩子，你不吃，他饿着怎么办？”
　　话直戳谢唯黎的脊梁骨，她缓缓抬起头，一手下意识地覆上肚子，似才想起自己腹中有了骨肉，面情变换不定，有意外有懊恼，有惆怅，有喜悦，还有愤恨……
　　“放我走。”开口，冰冷坚定的三个字，碎玉断金。
　　“我说过，不可能。”笑容依旧，平静缓慢。
　　“文殊辰，我搞不懂，你为什么将我带来南梁，我一介女子，于国无碍，于你无碍，难道仅仅为了威胁苏瑾彦？还有，你又是如何得知我还活着住在扬州城的消息，简直阴魂不散。”
　　阴魂不散？看着眼前从眼神到身体都在抗拒自己的女子，文殊辰自嘲的想，还真是个贴切的评价。
　　“你的眼中只有苏瑾彦自然不会在意我，他喜欢你，而我对你的喜欢从不少于他。黎丫头，这就是我带你来的原因。至于下一个问题，请恕我暂时无法回答。”
　　谢唯黎冷笑一声，不知是鄙视还是不信，亦或两者都有：“喜欢我？且不说这话有几分真实可信，就算你真的喜欢我，喜欢难道就是占有么？你这样做与强抢民女、欺负弱小有什么区别？你是皇帝，是一国之主，连‘君子发乎情止乎礼’的道理都不懂么？”
　　若我想强抢民女、欺负弱小，你觉得你现在还会完好无损地坐在床上训斥人？
　　文殊辰心中如此想，口中说的却是：“我只问你，你觉得苏瑾彦会允许你喜欢别的男子么？”
　　谢唯黎梗一下，没有说话。
　　“那你如何用喜欢和占有的道理驳斥我？苏瑾彦并没你想象中那么伟大，他为了你，威胁过林染陆，离间过林毅和林菀，可以说林家覆灭如此迅速，他功不可没，至于皇上的心思，更在他的把玩之中，他一边爱着你，以喜欢做借口掩盖恶劣的心思，一边陶醉于政治，只做利己不利人的事。你觉得以他的性子，若知道你喜欢上别的男人或是与别的男人有染还会待你如初么？”
　　“男人看男人，永远比女人看男人更加透彻。我知道他的性子，了解他的野心，更清楚他的喜欢，他为你坠崖，只能说明对你的爱情胜过生命，但同时也说明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亡命徒，他可以你死，亦可以为其他东西丧命，他是敢拿命去赌的人。”
　　顿了顿，文殊辰继续道：“不然你以为为何苏瑾彦一进京城就落入陈楚之的手中，他就不怕陈楚之盛怒之下不顾一切先杀了他？道理其实你都明白，只是被所谓的喜欢蒙住了双眼，他若真以你为中心，真想为你急流勇退，便会珍惜自己的性命，而不是亲自将自己送入虎口，任打任杀。”
　　“我到真是好奇，如果陈楚之将你压在苏瑾彦的面前，他会选择供出一切阴谋，陪你一起共赴黄泉，还是闭口不谈拥有权势而放弃你。”
　　“很久以前我就告诉过你，不要看一个男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要看他背对你时，是否还能保持初心忠贞于诺。可你从不在意。”
　　“那你呢？你说了这么多，你又比他好几分？不过五十步笑百步。”谢唯黎不服，冷着眼反驳。
　　“至少我敢把这些话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但他呢？除了哄你骗你占有你又干了什么？如果你说舍命跳崖，莫要忘了，最初被追杀逼下悬崖的可是我们两个，那时我中毒在身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只会比他落崖的情况更糟。而那帮刺客也有苏瑾彦的份。这样凶险的计划他可曾告诉过你？他就没想过如果你我都不会武功，可不就做了剑下亡魂命丧山林了？”
　　“黎丫头，你是最讲道理的人。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说话，相比于他带给你的无尽伤害，我又何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是对你用强了，还是胁迫你做你不愿做的事了？”
　　“可你仅凭一己喜好不顾我的感受强带我来南梁！”眼眶被他说的半红，谢唯黎努力不去想他话背后血淋淋的真相，犟着脾气道：“我知道苏瑾彦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我可以解释，他之所以这么拼命地回京城是想快点了结一切好随我离开。”
　　“我可以解释？”她竟然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文殊辰心中冷笑不已，道：“他顾及你就是强行迷晕你离开？就是把你□□裸地置于多方势力之下？他顾及你就是不管谢家同相府的势力矛盾，随意安排你的去留？”
　　“他连你怀有一个多月身孕都不知道，就敢随意连用迷糊散，还一用就是七天的计量！谢唯黎，是不是我只做不说你就永远不知道不在意？若不是我，你腹中的胎儿早就化作一团血水，若不是我，你现在已落入陈楚之的手掌中杀剐任他，若不是我，陈楚铭早将你作为和谢家谈判的最佳筹码，若不是我……那天你和苏瑾彦藏匿于山洞，如何能逃过齐大人的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