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了这个,庄司计还能不知龙尚功的意思?便忙说道:“龙尚功教训的是,是属下疏忽了那些考卷,只将目光放在了这些手艺上。楚氏慕妍既然于计度方面颇有所长,本应由司计房接收。”
龙尚功点了点头,方叫叶疏烟等三人起身,分别再拜见自己的准上司。
叶疏烟走到了上官司制面前,正要拜下去,上官司制却将她一扶:“好了,虚礼可免,最紧要的是将来在司制房尽心尽力为宫里做出精品来。”叶疏烟欣然道:“奴婢谨记上官司制教诲。”
沈司珍也拉住了祝怜月的手臂,道:“是啊,尚功局尤以手艺为重,你二人切勿自满,要多多向各司前辈求教。”
祝怜月也轻声道:“怜月记住了。”
庄司计倒是没有什么可说的,司计房的活,都不是口头能说清楚的。
楚慕妍欠身拜了拜,脸上却一丝笑容也挤不出来。庄司计看到她这样的态度,更加不愿多说了。于是寒暄了一句,也没有和楚慕妍多加亲近。
楚慕妍分到了司计房,她以后的工作,便是计算宫里的支出用度,或者管理物品仓库,势必要默默无闻地呆在司计房,连在人前露脸、在主子前面邀功的机会都没有。
她本就郁郁寡欢,看着上官司制和沈司珍对叶、祝二人那么亲近,而庄司计连话都不和她多说,她的心口简直就像堵了一块石头,憋得要爆炸。
正文 69.第69章 鬼泣
三人见礼已毕,龙尚功便叫各司领着自己的人,去安排她们的活。四司告退,各归各房。
这一天便是初初适应将来做事的环境,认识共事的人员,叶疏烟和祝怜月被分了工作台,领用了各种工具,一切准备就绪。
晚饭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三人这才回到了所住的小院。
因为所住的地方离厨房十分远,也无法去提洗澡水,叶疏烟和祝怜月便提了水,在院落后面的一个久已不用的灶台上烧了热水。
滚烫的热水烧开,白色水汽高高升起。叶疏烟伸出了冰冷的手,让水汽稍稍温暖自己。
坐在灶后烧火的祝怜月,放下了蒲扇,说道:“慕妍回来就躲进屋里没出来,想必是太冷了吧。我去送水给她。”
叶疏烟急忙拦住她:“只怕她不是为了冷的缘故才不见人,多半是因为今日分入了司计司,不如意了。”
祝怜月一听,微微有些内疚:“也是,她自从殿选落选之后,便处处都不如意,样样都求不得,倒是可怜。若是她能不要求那么多,也就不会这样难过了。”
叶疏烟心里冷笑,楚慕妍错不在求多,不在野心大,而在于她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去实现她的野心。
但祝怜月坚持给楚慕妍送洗澡水,怕她在司计房仓库忙了半天会浑身刺痒,叶疏烟也不再拦着,自己提水回房去了。
洗完了澡,睡在硬硬的床上,她将余下的热水灌进了一个细颈陶瓶里,用塞子塞上,放在被窝里,倚着枕头翻看《论语》。
她倒不是要重新学《论语》,而是她对古代的繁体文字只认识大半,却一个也不会写,从不敢在人前写字。
她对《论语》的内容还算比较熟悉,所以便从家里带来了一本父亲叶臻的楷体手抄本,以此为习字教材。
她必须恶补一下繁体字,以免将来需要写字的时候,被人怀疑或嘲笑。
许是那些繁体文字太美,比简体艺术得多,她看得太入迷,桌上的沙漏,沙沙地流逝,翻来覆去好几遍,她竟然完全没有睡意。
夜深,人静,白天刮了一天的风,终于停了。
天空中,无声无息地洒落片片鹅毛片一样的雪花,但雪势不大,零零星星落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宫顶上。现在还未算滴水成冰的时节,雪片都无声无息地融化了。
窗户缝隙里吹进来丝丝寒气,而叶疏烟被窝里的暖水瓶也已经变冷了。她开始感觉到一丝寒意,心想:这样冷,难道是雪终于下起来了吗?
她正想起身打开窗子看看是不是下雪了,却忽然听见一声哀哭。
那样悲恸的哭声,细得就像戏台上戏子做戏时一样,但却异常的轻,就像一缕魂灵,在暗夜里飘忽不定,难以触及。
哭的是一个女子,可是声音听起来时而像人,时而像猫。
但若说它是野猫,呜咽而哭的时候,却又发出低低的叹息,一时又愤恨地自语,只是一点都听不清楚。
叶疏烟只觉得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难以自制地想起了那个西侧房。
声音似乎是从那里传来的,可是那个屋里,根本没有人。
没人,哭声从何来?难道是幻听吗?
这时,只听隔壁祝怜月的房间也有了响动。看来祝怜月一定也被这种怪哭所惊醒了。
叶疏烟心中虽然害怕,可是总觉得什么妖魔鬼怪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存在的,就算存在,它们也会有自己特定的空间,不会和人世重叠。
西侧房是有问题的,从她白天踏入那房间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
她披好了外衫,摸到桌子上的火折子,然后轻手轻脚打开了门,从门缝里往外看,却只看到,影影瞳瞳的竹林,随着夜风微微摇摆着。
那哀怨的哭声还在如蛛丝般细密地传入她耳中,缠住了她的手脚,缠住了她的心。
她的心砰砰乱跳,脚也迅速麻了,但终于鼓起勇气,深呼吸,大喝一声:“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这一喊,似乎连竹叶都被震动了,扑哒哒掉落一片水滴。
那哭声,也在这一刻忽然停止了,一丝余音都没有,就像是被忽然剪断的线。
接下来,是让人连呼吸声都能听见的死寂,过了片刻,叶疏烟才缓缓推开了门。
她一直盯着西侧房和小院的院门,这两个地方一个人影都没有,除了刚才竹林上落下的雪水,便没有一点动静、一丝声息。
既然没人出去,也没人进来,那么刚才哭的那个人,此刻就还在这个院子里。
叶疏烟拿起挂在门外的风灯,用火折子将其点亮。
一看到亮光,祝怜月才急忙跑出来,挽住了叶疏烟的胳膊:“疏烟……刚才那是鬼哭吗……好可怕啊!”
叶疏烟听到祝怜月这么说,更是头皮发麻。祝怜月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半边肩膀都被压了下去。
她轻轻拍拍祝怜月的手背:“别怕,这世上没有鬼的,如果有,也是人在装神弄鬼。”
话音一落,连那个躲在屋里的楚慕妍也跑了出来,和叶疏烟她们挤成一团,紧张地道:“你说的轻巧,我听过的鬼故事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很多都是真人真事!早上咱们分到这个院子的时候,我就觉得西侧房阴气很重……没想到真的闹鬼……”
祝怜月一听,几乎是尖叫了一声,拍了楚慕妍肩头一巴掌:“慕妍,求求你就别再说了!还不够吓人吗?”
楚慕妍咽了咽口水,也不敢再说了。
三个女孩,借着风灯的光,惊惧地盯着那西侧房的房门。房门上是白色的封条,在如此寒夜,更显阴森恐怖。
叶疏烟看看缩成一团的楚慕妍和祝怜月,这才觉得,自己胆子还算挺肥的,起码她把“鬼”吓跑了,还敢第一个走出来。
可是如果就这么站着,也没有任何用处。她轻声说道:“别怕,我相信这世上没有鬼,你们若是能跟着我,为我壮壮胆,我便去竹林那里看看。”
祝怜月吓得瑟缩到墙边:“我……我不敢……”叶疏烟也没对祝怜月抱什么希望,便看着楚慕妍。
正文 70.第70章 竹叶
楚慕妍看了一眼那西侧房的竹林,也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目光闪烁地道:
“我……我听了那么多鬼故事,你们不信便罢了,我真的不敢去看……万一西侧房真是鬼,咱们以后怎么办……”
叶疏烟见二人都不敢去,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走下了台阶。
十字形的道路上,已经有些湿漉漉的。叶疏烟走到了院落中央,离那从竹林越来越近,脚底的寒意也越来越浓。
西侧房的房门关得死死的,上面的封条还是那么崭新,让叶疏烟一看便想起早上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切。
那面硕大平滑的菱花镜里,曾几何时,是有一个女子对着它梳妆的。
乌黑的发丝从白玉梳子的梳齿间流过,如同女子美好的年华,不知不觉间便追寻不见。
这时,叶疏烟忽然想起,崔典制在听到楚慕妍喊叫屋里有蛇的时候,那种惨白的脸色,紧张的神情。
这个房间,如果是因为久未有人居住才封起来,那么如今,这个院子重新启用,西侧房若不是破败失修,也自然不应该再封起来,而是打开来整理一番,安排人住进来吧?
可是崔典制今天白天的举动,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她不但不打算让人住进去,临走的时候,还交代,如果要是有人私自打开门封,就要杖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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