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第一次分别这么长时间,缱绻片刻,门外的清莲来催,王锋和卓青已在外头候着了。
贺桩本想起来送送他,再度被他摁回去,“我留何辅在京都保护你,天色还早,你再睡会儿。”
话音一落,他怕越待得久,便越舍不得离开了,只好狠下心来,一步跨出房门。
卫良和走后,贺桩哪里还睡得着?侧身盯着那玉白的牛油烛,心里越发想念得紧。
不好,有埋伏!
且说秦氏,自打被卫群发落冷苑,安分了几日。
冷苑里阴冷潮湿,院子里野草遍地,她命人在屋里烧了几盆火,又将院子里里外外收拾干净,在屋里头摆上几块金玉,总算多了些人气,有些住人的模样。
不过她越想越气,贺桩她算个什么东西,竟让白氏翻了身,而且听闻,甄儿看上的陈豫朗,竟亲自登门向白氏提亲,想迎娶卫媛!
所幸没过多久,馥云公主派人找上门,秦氏只觉如蒙甘霖,以续弦的身份,头一次参加樱花会。
秦氏越发觉得因祸得福。
不过在樱花会,她没寻着机会给贺桩下脸色,馥云公主大为不满。
迎北燕使团宫宴之上,神侯府再度成为焦点,且名满天下的皇长孙之师,清俊才子凉玄逸对贺桩也颇为垂青,坊间将贺桩传得神乎奇乎,名头足足盖过馥云公主,她岂会不气?
这一日,离卫良和离京已有七八日。馥云公主再度召见秦氏。
馥云公主脸色相当臭,瞧见不顶事的秦氏,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你说说,连个小丫头片子都对付不了,要你何用?”
秦氏唯唯诺诺地应道,“请公主恕罪。卫良……侯、侯爷将那贱蹄子护得委实紧,臣妾……臣妾也是无法。”
馥云公主怒不可遏,一把扯掉手中那串东珠,奶白的珠子坠落在琉璃地板,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动,却是听得秦氏肝儿打颤。
“护得再紧又如何?难道就没有离了身边的时候?眼下卫侯爷不正离京?”
“说得不错,公主。臣妾早打听好了:卫侯爷只留了那个与北燕壮士比试的副将,其余得力的部下,都不在京。”秦氏凑近了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难道公主就不跟,她那下贱的肚子,有何资格怀着卫侯爷的子嗣?”
秦氏巴不得那孩子没了。由着她生下来,难不成还留着争家产么?
馥云居高临下地睥睨了她一眼,来回踱步,长长的裙摆在身后铺了一地,每次转身,都有婢女轻手轻脚地摆正。
秦氏见她凝思,是大气也不敢出,半晌,才听她阴狠道,“此事本公主还要你去办!”
贺桩一连在蒲良苑待了十二日,掰着手指头,念着卫良和还差两日回京,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心神不宁,眼皮子跳个不停,坐立难安。
她拿着一本折子,心不在焉,许久都不曾翻页。
清莲端着一盘娇脆欲滴的莓果进来,见到的便是独立轩窗的背影,那一本折子置于一侧的案桌之上。
“夫人定是想侯爷了吧?您放心,侯爷也紧着您哪,这不,特地遣人快马加鞭地送了莓果来。奴婢瞧着,新鲜得紧呢。”
贺桩悠悠回身,只见案台之上,那艳色剔透的莓果上头还挂着水珠,便走过去,捻起一颗含在嘴里,酸酸甜甜伴着沁凉,刺激着她的味蕾,倒是合她口味。
清莲方才说,这是他特地命人送的,她抬起清亮的眸子,问道,“侯爷可捎了信回来?”
清莲摇头。“想来,侯爷也是念着不出两日便回来了,捎信还不若他快马加鞭来的早呢。”
闻言,贺桩远山般的黛眉微蹙,登时失了胃口,再度走到窗前,拿起那本折子盯着。却是不知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清莲瞧着她愁眉不展,道,“夫人莫不是害了相思?不若到院子里去散散心?”
“不去了,我看看折子。”她低眉道。
清莲走近了瞧,哭笑不得,“夫人,您的折子拿反了。”
贺桩如梦初醒,赶紧转过来,却没了看下去的念头,却又听清莲道,“夫人闷坏了自个儿不打紧,别是闷坏了肚子里的小公子。”
贺桩转念一想,她总该为孩子着想,便点头应允了。
岂料在院里待了没多久。却见刘嬷嬷拿了帖子来,“夫人,长公主请您到公主府一叙,您看……”
一提起长公主,贺桩不由自主想起樱花会那日她那犀利的言辞,隐在袖子里的手不由紧了紧。
刘嬷嬷看出她的反感,又道,“卫管家说,您若不愿去,他替您推了便是。”
贺桩委实不愿与她打交道,但只要一想到,她若不去,定会给卫良和带来非议,只好开口问道。“可说了何事?”
见刘嬷嬷摇头,又道,“拿过来吧。”
她打开帖子一瞧,里面竟说是为了她入族谱一事,贺桩顿时不淡定了,“备马!”
清莲和刘嬷嬷愣了一下。
刘嬷嬷毕竟年长,考虑事情也周全些,“夫人,只怕此事有蹊跷。眼下北燕使团已离京,朝政还算稳定,长公主此时无缘无故请您过府,是真是假还得另说呢。”
贺桩如今有了身孕,虽然也惦记着入族谱一事,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她也懂。
她敛下墨如曜石的眸子,咬唇道,“清莲,你去请何副将到正厅一叙。”
上回赴樱花会,亏得何辅当机立断,这才抱住了腹中胎儿。贺桩对他还是颇信赖的。
何辅见过公主府的帖子,仔细打量了一番。下结论道,“属下瞧着,这帖子不似有假。”
贺桩手心发汗,小鹿般乌黑清亮的眼珠透着隐隐的担忧,“那依你之见,去是不去?”
何辅默默想了片刻,薄唇微抿,道,“属下虽未与长公主打过交道,不过也曾打探过她的底细。她心思之缜密,城府之深沉,绝非面上的那般浅显。若真是长公主所请,断不会将罪名揽到自个儿身上。”
贺桩眸心一顿,“帖子里还说。公主府另外派了马车来,其中是否有诈?”
何辅敛下眉眼,道,“夫人的身份若不及早处理,始终会为人所诟病,那柯景睿也巴望着将军出差错。长公主之情,只怕不好推脱。小夫人若是有疑虑。属下将那马车里里外外仔细盘查一番便是了。”
他的话,简直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贺桩下定决心,“好,还请何副将随我走一趟!”
贺桩并何辅一道出了神侯府,上了外头自称是长公主的马车。
公主府马车,处处透着威严与奢华,不过贺桩瞧着,里头的装饰尽是些粉嫩的垂帘与雕花,瞧着却不似长公主的风格。
马车“轱辘——轱辘”地在青石长街上悠悠走着,贺桩想着心事,也不知道走到哪里,耳边的叫卖声却是渐渐弱了。
此处地势狭窄,四处是乌黑的小楼瓦脊,听着风声,似乎有不少高手在瓦脊间飞串。
何辅耳朵微动,觉察出不对劲,当下冷了面色,大喝一声,“不好,有埋伏,快带小夫人回……”
他话未完。只见一群盛人装束的蒙面人从四面八方接连不断地涌来,身手之敏捷,动作之利落,一看便是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何辅大惊,小夫人和她肚子的孩子可是将军捧在手心的宝贝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只怕他死一万次也不够!
“来人。保护夫人!”他“唰”的一下抽出腰间的长剑,因新伤未愈,心口抽痛得厉害,可此时他根本顾不了自个儿,利眸扫过迎面冲过来的人群,微微侧面,吩咐车夫,“快调回去!”
岂料那车夫置若罔闻,还一个劲地执着,奋力往前赶。
何辅登时恍然大悟,此人只怕是藏在暗处的对手早安插好的探子,就想着趁乱摸鱼!
思及此,何辅毫不犹豫地一挥长剑,眼也不眨地取下那人的首级,而后脚下一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牢牢占据着马车头的位置。
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霍的掀起车帘,见贺桩面如土色,不过倒没被吓破胆地大吼大叫。
倒是清莲坐不住了,焦急问道,“怎么回事?”
何辅面色沉稳,场面还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轮廓在那军盔的遮挡下,泛起淡淡的阴影,“遇上了几个小毛贼,属下已命潜在暗处的禁卫军出动,还请夫人稍安勿躁。”
贺桩心跳如雷,直觉此事来得蹊跷,细嫩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小腹,慌乱地抬起一双乌黑的眸子,“何副将以为,会是何人所为?”
何辅一剑解决掉迎面而来的蒙面人,隔着帘子道,微喘道。“瞧着那几身打扮,约摸是朝中人所为。不过属下从未见过戴红带蒙红巾的杀手团。瞧着他们的身手,也模糊得很。”
他此番安排的禁卫军,皆是一等一的高手,不过瞧着眼前势均力敌的形势,何辅丝毫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估摸着凭自己的身手,把贺桩放在一个易守难攻的位置,多少周全些。许于是,她忙扭着缰绳,把马车安置在角落的位置。
何辅为防敌人抢了马车,携着贺桩一走了之,索性一剑斩断车辕,狠狠踹了一脚马股。那一对剽悍壮硕的高头大马吃痛,登时撒开了蹄猛奔。
贺桩只觉马车一顿。骇得秀眉紧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咸腥的血味,她闻着难受,几度干呕。
清莲瞧着她这般难受,连忙转身找了个安神香囊给她,替她顺背,紧张不已,“夫人可好些了?要不要喝点水?”
还未等贺桩摇头,车厢再度抖了起来,外头的何辅才收拾掉几个虾兵蟹卒,忽而脸侧扇来一股猛烈的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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