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准走近,隔着两步停下,只见少夫人面色酡红,眸色迷离,模样浑噩,不由迟疑。
照理说,便是再不知羞耻之人,被人瞧见如此孟浪的举止,也不该是这般反应啊?
秦氏拿绢子捂着嘴,抿唇偷笑,这才想到还要装装样子,“呀,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方才急急慌慌地说要去寻丫鬟和嬷嬷,怎么眨眼功夫,就跑到这儿来了?”
卫准没忽略掉她眼底的得意,这才反应过来,少夫人定是遭她陷害了。
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想必不出一日,卫府的三少夫人意外猛人撞人独自一人自我抚慰的消息,便会不胫而走。
女子的名节重于性命,秦氏却要诋毁三少夫人,当真好狠的心!
“我们走!”卫准恨恨地瞪一眼秦氏。他人微言轻,但此事三公子定饶不了她!
秦氏见他要走,连忙挡在前头,犀利道,“卫准,怎么,私闯内宅,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卫准瞥了她一眼,只道,“少夫人神志不清。老奴还得速速送少夫人回神侯府,还请秦姨娘行个方便。至于老奴所犯之错,自会到老夫人跟前请罪。”
“我若是不行这个方便呢?”秦氏扯唇笑道,“你以为搬出老夫人,我就会放了你?”
若不是他,她三弟又岂会成为卫良和的剑下鬼?
“你?”卫准一时哑口无言,半晌才道,“秦姨娘不肯放行,若少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三公子来了,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可别怪老奴没提醒你。”
秦氏自然不是吃素的,没好气道,“哼,三公子带回这般败门风的女子,做了这等丑事,便是老夫人回来,也是要休了她!”
你若还想留着这条贱命,最好实话实说
“……”卫准气得不知说什么,却又听刘嬷嬷尖叫,“呀,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他回身,只见贺桩倚在刘嬷嬷肩头,姿态那叫一个柔弱无骨,神色却是痛苦不已,俊秀的黛眉紧蹙,而后,“哇”一声吐了。
周遭为了一层又一层家丁,卫准一行被死死扣着,他咬着牙道,“再去请三公子!”
“我看谁敢动!?”秦氏喝道。
两边僵持不下。
侯府,书房,卫良和正与一众部下商议大事。
“侯爷,大事不妙,夫人不见了。”侍从“嘭”一下把门踹开,匐地道。
“你说什么?”男人一下从首座弹起,脸色“刷”的变了,一个用力,竟将手里的白瓷茶杯捏碎了。
他一句不发,反倒是一旁的冯熙来问,“什么叫夫人不见了?”
“奴才回来前。随卫管家候在月洞门半个时辰了,清莲姑娘与刘嬷嬷急匆匆打内院出来,只道夫人不见……”见主子面色暗沉得骇人,侍从如实交代。
只他话还未说完,只觉耳边一股疾风袭来,待他抬头。已不见了主子的身影,只听门外响起男人的声音,只有短短的五个字,“备马,去卫府!”
外头的老王、何辅、卓青得令,冯熙来大惊。忙跟出去,“侯爷!为大局着想,眼下您实在不宜露面!”
卫良和眉心紧锁,只撂下一句,“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什么大局不大局。都与我无关了。”
“可……”冯熙来只说出一字,便又被他打断,“我意已决,不必多说!”
“属下随侯爷一道!”冯熙来也牵着一匹枣红大马,翻身而上。
卫良和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领了一支旧部,向卫府而去。
他马不停蹄地向着卫府奔去,不出一炷香功夫,便绕过这个京都城,心急如焚地地到了卫府大门。
刚下马,就见几个小厮拦在门外,而大门紧掩着。
那几个小厮见到卫良和,躬身行礼道,“见过侯爷。”
卫良和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来,眼底透着焦灼,低沉开口,“开门!”
“这……不是奴才不肯开,而是太太下了命令,没有她的吩咐,谁也不能放进来。”为首的小厮为难道。
卫良和提着樊络长剑,眸间闪过一丝杀气,“我若执意进去,尔等以为拦得住吗?”
老王是个急性子,拔刀喝道,“将军,救人要紧,何需费口舌?直接杀进去!”
卫良和微微点头,何辅与卓青得令。抄出兵器收拾掉这帮乌合之众。
卫良和根本无须出手,身量挺直地拾阶而上,门后的小厮见状,连忙推上大门,被他飞出的剑鞘所伤,倒地哀嚎。
男人不喜不怒。剑锋直指其中一人,声音不高不低,却叫人心生畏惧,“说,桩儿在哪儿?”
“在、在最南面、那座废弃的……屋、屋子里。”那小厮结结巴巴道。
南面的老屋里,双方犹僵持不下,秦氏不允卫准带人走,而卫准也与她对峙着。
卫良和领着一支铁骑浩浩荡荡地赶往内宅,而小厮早一步知会了秦氏。
事发时贺桩身边没有体己人,且卫准私闯内宅,秦氏有了辩驳的由头,瞧着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卫良和长身玉立。他的面庞逆着光,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觉他周身被一股嗜杀之气包围着,而他身后,又是一支枪林弹雨中走过的汉子,让人不由自脚底生出一股寒意,直逼脑门。
他如修罗般出现,瞬间便夺去人们的吸引力,但他眼里只有贺桩一人。
此时的贺桩正值合欢散药效最强劲之时,已是神志不清,浑身滚烫,刘嬷嬷根本制不住她。只得和清莲一道拿绸带缚着她双手。
映入男人眼眸的影子,便是衣衫不整,脏污不堪,却又瑟瑟发抖的妻子。
卫良和当下便生出一股潮水般猛烈的悔意,她虽书快早慧,但到底年纪小,他怎么任由她饱受秦氏的欺凌?
想起她所受之苦,男人心口处便是一疼,他面色深隽,回头瞅了冯熙来一眼,“快去给她把下脉。”
冯熙来点头领命。
秦氏闻言,心头一紧。率先撇清关系,“她只在我这里喝了一杯丁香茶,出了何事可怪不到我头上。”
卫良和冷眸扫了秦氏一眼,回身问卫准,“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准只觉难为情,却还是如实道来。见卫良和面无表情,道,“老奴一听下人说夫人不见了,便硬闯内宅,是白姨娘引老奴来此,一开始,老奴也觉少夫人水性杨花,毕竟少夫人这般容貌……但未多久她便呕吐不止,浑身发烫,此事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男人点了点头,将卫准的话一字不落的记在了心里,一双冷眸锋如刀刃扫过一圈。末了,停在秦氏面前,沉声问,“桩儿只是喝了一杯丁香茶?”
男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冯熙来抢了先,“侯爷。大事不妙!”
他忙回身,沉声问道,就连他自己也觉察出声音里颤抖了,“桩儿她怎么了?”
“合欢散分阴阳两种,夫人服用的是阴散!”冯熙来行医多载,深院大宅的勾心斗角也有所耳闻,却从未见歹毒拿用合欢散逼人就范。
“合欢散?可是民间流传的天下第一淫毒?”卫良和望着贺桩,只觉心头难忍,“若是无法合欢,便会周身溃烂?”
冯熙来只觉残忍,却还是重重点下头去!
男人心里霍地炸开,抱住她道,“还剩多少时辰?”
“半个时辰不到!”
他不由分说,替她遮好披风,打横抱起她,“来人,马上回府!”
“来不及了!”冯熙来叫住他。
卫良和心急如焚,但还有几分镇定。回头对卫准道,“去和苑!”
和苑是他未离开卫府时居住的院子。
“万万不可!”冯熙来知道他要干什么,可以侯夫人这般柔弱的身子骨,绝对经受不住合欢散所致的云雨。
贺桩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卫良和只怕要掀翻这卫府,哪里还沉得住气?
只听他急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要怎样才治得好她?”
“她肯定有解药。”冯熙来目光瞟向秦氏。
卫良和眸子深深地锁定贺桩,眼底闪过一丝挣扎,而后转过身眯着眼盯着秦氏身后的侍女,幽深的嗓音听在旁人耳中,恍如冷风过境,“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此计谋乃出自周嬷嬷之手,而周嬷嬷是侍女的姑姑,自然是站在秦氏那边的,“回三公子,太太所言,句句属实!”
“满口胡言!”卫良和彻底动怒,贺桩饱受折磨,他心里也焦灼不安,没那个时间跟他废话,“本侯从不打老弱,你算是个例外!”
只见他动作利落地抽出腰间的长剑,扬手剑落不过须臾,就听姓周的侍女一声惨叫,整个人被钉在顶梁柱上。
卫府的小厮何时见过此等场面,自然吓得不轻,根本不敢吱声。
那侍女半边肩膀血流不止,痛得几欲昏厥,下颚被卫良和死死捏住。
男人紧逼不放,凑到她面庞三寸,“!”
“我说,我说,”侍女咽了咽口水。有气无力道,“是周嬷嬷,是周嬷嬷叫女婢不要乱说的!”
“周嬷嬷,是你什么人?”卫良和霍的松手,闭了闭眼,冷冽问道。
男子无力地垂着手,面如死灰,“周嬷嬷是奴婢的姑姑,也是太太的奶娘。”
卫良和睁眼,眼底不惊不怒,犹如碧波绿潭,清冷疏远。直逼秦氏道,“你可还有什么抵赖?”
秦氏脸上顿时失了颜色,却还坚持道,“胡说!今日可是新人登门入府的日子,府里上上下下可是瞧得一清二楚,我何时怠慢了她。你的心尖人儿执意去寻丫鬟嬷嬷,我哪儿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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