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臀挨了二十大板,只能俯躺着,压着心口,委实不好受,口干舌燥。沙哑道,“相公,我渴。”
男人下榻点灯,倒了杯温水,而后小心地扶着她侧躺着,喂了半杯水她就摇头了。
“饿不饿?”他放下杯子,给她掖好被子问。
日后千万要把自己的东西收好了
说实在,她饿得很,但根本没有丝毫胃口,只好摇摇头道,“相公陪我说会儿话吧?”
“嗯。”他闷声答应,脱了布鞋,躺下拥着她,闻着她身上的药味,心疼道,“桩儿,你受苦了。”
她埋头倚在他的心口,千辛万苦都熬过来了。却是听着他这一句,鼻头登时发酸,拼命摇头,“只要你没事,就好。”
男人低头,刮了刮她秀挺的鼻梁,“嗯嗯,以后我们都会没事的。”
贺桩微微一赧,心里终究放不下。“相公,任知府说一定不会放过你,还要叫你好看?你有没有受伤?”
男人内心软成春水,“我皮糙肉厚,挨几个板子而已。没什么大碍。”
她闷声道,“真的会没事吗?任知府说你是北燕派来的细作。”
“放心,那只是他胡诌八扯,我娶你也有一段日子了,你看我跟谁有过甚秘的交往吗?王锋与关外的大驸马柯将军是旧识。任知荃不敢把我怎么样。”说与柯景睿是旧识,也不算胡扯。
她松了一口气,开始念叨着,“嗯,王兄弟瞧着是好人。嫂子待我也很好。等咱们回到庆丰镇,得好好谢谢他们夫妻了。糟糕,我是偷偷跑进城里的,爹娘怕是早发现了,也不知会急成什么样,相公,咱们快些回家吧?”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怎么有胆跑来城里?”男人微微一哂,心里却想到山里的那些豺狼虎豹,也不知她怕成什么样,不由一疼。
到底不愿她再担心受怕了,低声道,“放心,王锋已经托人捎信回镇里,等你伤势好些了,我再带你回去,省得岳父岳母担心。”
她放心一笑,“还是相公想得周全,不过……”
瞧着她喋喋不休的阵势,男人真担心她会唠叨一晚上,“快睡吧,”
他趁着她闭眼,悄悄把那块玉令挂在她颈间,贺桩只觉颈间暖暖的,是他的体温,睁眼。惊喜地抬眸望他。
樊络伸指压住她的唇。笑道,“嘘——睡吧。记住,。”
“那我把它藏起来,便是相公也找不到。”她盈盈一笑。
男人一笑,想着此事怕是瞒不了多久。还是叫她有个心理准备的好,遂道,“我记得曾与你说过,我早年头部受过伤,记性不好,不大记得前尘旧事,这次的牢狱之灾,倒是记起一些了。”
她给他递上衣裳,开口问道,“是吗?那相公可还记起家里有何人?若是婆婆不喜欢我。可如何是好?”
她轻蹙眉头,男人只笑,“先妣(已去世的母亲)在我孩提时,已是殁了。我是在祖母膝下长大的,祖母极为和善,不会给你立规矩。”
提及祖母,男人的脸色微微变了,他离家五载,杳无音讯,也不知祖母可否安在?桩儿的身子也还没好利索。他还是不好悉数告知。
闻言,贺桩心里倒有些心酸,想他自幼没了娘,这些年又走南闯北,极其凶险,孤身一人,这该有多孤独?
刚成亲那会儿,他的衣衫鞋袜破洞也没个人补,贺桩不免觉得心疼,挽着他坚实的手臂。侧耳贴在他的胸口,柔声道,“相公放心,今后的路,不管有多难。我都会陪着你。”
她的话语犹如暖流过境,温热了他全身的血液,让的心软化成汪洋,想将怀中的柔软融合进去。男人收紧胳膊,将贺桩往怀里又带了带,另一支手握住她的柔夷,放到唇边轻啄一口。声音低沉喑哑:“不准失言。”
转眼过了年,男人担心大驸马会继续派人来,这阵子带着她藏在了一处小宅院,想着等她伤口好些再对她合盘托出。
不过桂城乃军事要塞。是柯景睿的地盘,速度比他盘算中来的得快。
这一日他正在院子里听王锋说着桂城里的情形,何辅便领着人进来,手上的刀沾满鲜血。
他人还未站稳,急吼吼道。“将军,大事不好!大驸马命麾下的江湖犬马在江湖上发了急杀令,要取您的项上人头,此地不宜久留!”
男人眉目依旧,冷冷地瞥着他手上的刀,那刀锋上的血顺势地落在地。
“简直欺人太甚!”男人倒没说什么,倒是王锋坐不住了,“将军,此事不必您出手,属下这就出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男人想着屋里头的人,直点头道,“王锋何辅,你二人先在门外抵挡一阵。”
言罢,他转身进门。
贺桩隐约听见一些话,总觉心里不安。手脚冰冷。
男人进门,但见自家娘子默默地坐在轩窗前,仲春之际,她一身薄衣清减不少,发间别着的一支雕花簪子。显得整个人愈加娴静了,但眉宇间藏着淡淡的郁结。
“相公——”她仓皇一笑,如今人都找上门来了,她再傻,也觉察出以往来了。
他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干涩地应了声,“桩儿——伤口还疼吗?”
毕竟相濡以沫数月,她多少瞧出他的为难,勉强苦笑道,“不知为何,这几夜总是梦见你要走了,我留不住你。相公,这次你是真的要走了么?”
不同于任知荃的胁迫,她只愿他活着。这次,怕是真留不住他了罢?
她柔软的声音透着颤抖,男人只觉心都要化了,但还是不得不残忍地闷声点头,本想上前亲她,她却偏头避开了。
他哑着声音道,“我本不是庆丰镇之人,总归是要走的,你又何尝不是?”
他知道她并非庆丰镇人?
贺桩脸色一下煞白,望着他眉目之下的了然,忽然觉得他分外陌生,警惕起来。“你到底是何人?”
男人怔了怔,见她容色惨白,上次见还是新婚第一日她撞墙寻死时,不由心疼,握住她的手,她挣,他则加重力道,她疼得眉头紧皱,但还是咬着牙不吭声。
男人觉得出她的异样,不忍伤着她。只好松手,艰涩开口道,“不知你可曾听过——北定神侯、大将卫郎?而北定将军手上有把名剑,是他独闯机关城所得,名唤樊络。”
北定神侯竟是她的夫君?
“卫良和?”贺桩一瞬瞪大清眸,那三个字恍若千斤重重砸进她心里,直叫她喘不过气来。
她难以置信,五年前销声匿迹的北定神侯,竟是她的夫君。
神侯,圣上亲赐侯爷之位之人,不多,而赐“神”字的,独有他一人!
他身子强壮,她也曾想过他出身军营,但也不过料想他是个无名小卒,无意间捡到那把名剑罢了,毕竟世间没那么多巧合之事。
但他亲口承认了。
他是京都卫家年方十八封侯的三郎!是令燕军闻风丧胆的大将军!是圣上钦定的大驸马!
不是庆丰镇沉默寡言的打铁匠!甚至也有可能不再是她的相公!
贺桩只觉被人当面泼了盆冷水,心底透凉,手足无措地站起,而他挡在跟前,她又无路可去,只得蹲下双手抱膝,苦笑道,
“世人都道我嫁予你。是委屈我了。原来,是委屈了你,我竟那么不识好歹,抢了长公主的驸马爷,还想着与你一世一双人。你是那般的人物呵。卫大将军。”
卫良和见她面色雪白,恍若溺水般找不到救命稻草,只觉心被狠狠蛰伤,抱着她不给她逃离的机会,沉沉道。“不,桩儿,长公主已另嫁,我不是什么大驸马。在你面前,我也不是什么北定将军。我只是你的相公,明日我带你一块回京,好不好?”
她噙泪摇头,“你还要去打仗的吧?”
尽管不忍,但他还是艰难地颔首,“北燕屡犯我大盛边境,这次还连夺二州,桩儿,你坚强一些!我身为大盛男儿,必须去!”
她张了张口,却是什么话也没说,浑身上下提不起丁点力气,心头苦涩,刚闭上眼,眼泪便争先恐后地落下来。
卫良和抱起她放回硬榻上,一点一点替她擦干泪水。
她握着他的拇指,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问,“相公,你为何还要理会那些朝廷之事?”
男人摇头,“我既身为大盛男儿,自当驱逐蛮虏,扬我国威!”
贺桩只觉心里凉了又凉,她知道无法左右他的决定,但她曾对母亲发过誓。此生不再进京。
难道真的要分开?
可她舍不得!
但若是跟着他进京……
要查出她的身份并不难,若有心人想绊倒他,她始终是个累赘。
卫良和见她不说话,有些不忍,捏着她小巧的耳垂。嘴角噙着几分笑意,柔声道,“桩儿,你放心,待我还天下一片盛世,定会与你携手白首!到时候岳父岳母还跟着咱们,帮咱们带孩子,我也可以教硕儿骑马射箭,嗯?”
贺桩被他说得有些心动,抬头笑望着他。“你当真舍得下那些功名利禄?爹娘跟着咱们,公公会同意吗?”
提及爹娘,卫良和深眸一沉,蹲在她面前,正色道,“桩儿,你放心,终有一日,我定会查清宸王旧案,卫氏族谱之上。我卫良和之妻的名下,只会有庄氏!”
庄氏?
他知道了?
他是如何得知?
是了,他一贯心细如发,怎么瞒得住?
电光石火间,贺桩只觉心血猛然腾起,周身刺痛,身子抽离他怀里,本能地缩到角落,满脸戒备。
他要替宸王翻案,他是宸王的人。而宸王是父亲所教的三位殿下中,最耿直最容不得沙子之人,自然也容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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