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凤鸣 (半夏)

等他归来也不知道要几年之后，那个时候楚云歌就是大姑娘了，他再也没有机会肆无忌惮的抱着她，哄着她，陪着她了。想想自己错过这几年的时光，又难过起来。
那种眷恋不舍，楚云歌下意识就红了眼眶，她并不是只有爱哭之人，可是面对将要远行的哥哥，她心里难受的离开，她不是男儿，不怕落泪。
“哥……”那轻柔的小声音还没散开，楚坤已经将所有的挽留堵住。“你会护我一世无忧，我也希望给予你一片天地。”
只是两个人分别在两地努力着，多年之后再相见，他希望楚云歌能护他一世无忧，楚坤也相信自己有能力给予妹妹一方天地，哪怕肆意横行也不需要顾忌他人。
守住挽留的话语，楚云歌从他怀中爬了出来，在哥哥面前恭敬行礼。
“妹妹再次祝愿兄长一路顺风，学业有成。”洪亮的声音让一旁嬉闹的楚巽与楚离停下动作，跟随着楚云歌一起行礼，深深弯腰，不肯起身，朗声附和道：“愿兄长一路顺风，学业有成。”
其实楚巽与楚离并不明白，为什么将门之后要去书院学习，但是大哥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既然祖父都答应了，他们绝对不会反驳一句。之后未来的日子中，楚巽感觉到了一丝压力，他将代替兄长承担许多家务事。
“好，也愿弟弟、妹妹们在家替我侍奉父母，孝敬祖父祖母。”楚坤起身回礼，在各自的笑声中，四人继续闲聊家常不肯散去，离别前难得的聚首机会，每一刻都显得无比珍贵。
一直到夜色浓重之后，楚坤不让楚云歌再熬夜，必须早早休息才强制性带着楚巽、楚离回去。
简单洗漱一番，换上中衣，楚云歌还有些恍惚，为什么她会长睡不醒，为什么哥哥改变了注意，想不明白，但是命运已经前世不同，这是她非常开心看见的。只要能逃过百里轩曜，只要能躲过满门抄斩，她再无其他奢望。
“桃夭，狗尾巴胡同那边有什么消息吗？”躺在床榻之上，柔软的锦被，舒服又惬意，但是楚云歌却皱着眉头开始询问她睡觉这几日的各处上报来的消息。桃夭无奈，只能一一作答，巨细无遗。“商颜那边看病的钱已经用完了，他母亲身体日渐康复，他不想放弃，干了几日苦工，勉强撑着呢。”
对于商五的脾气，楚云歌多少还有几分了解，读书人清高，根本扛不住苦工的劳作。虽然勉强能撑着，但是久而久之根本不是办法，他至少读书识字，跟着掌柜学学关账，卖身当个账房还是不难的。只是从良民到奴仆，签下卖身契那刻，一辈子也就彻底改变了。
“干苦工可不是长久之计，商颜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他母亲就算看着自己病死，也不希望她儿子自甘堕落成为人下人的。”既然父母没有什么能耐，还励志培养商五读书，自然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考上科举，从此改变家族命运的。“明日让青竹传消息进来，得了时间，我们再去看看。”
楚云歌已经将事情盘算好了，准备再次出手帮忙，顺利将商五收入到身边。
“晓得了，姑娘还是早点安歇吧，这些事情明日处理也罢，不急的。”桃夭磨破了嘴皮子，最后还是焚了安神香之后楚云歌才渐渐有了几分困意。


第62章：收服商颜

在家休养了两天，前后又请来了几位大夫，确认楚云歌身体十分健康之后，大家才确认了前几日昏睡不醒那的确是累着了。想要休息了。把人闹得前仰后翻的楚云歌各处陪笑，挨骂，还得努力逗祖母与伯母开心，原本楚云歌恢复健康，大家心情都逐渐变化，可是又听说楚坤将要离家求学的消息，脸上的笑容也淡了。
其实楚云歌很理解，长子嫡孙，不论是祖母还是伯母都是十分器重的，虽说偏疼小儿子楚离，还有她这个阴盛阳衰下因祸得福的小女儿。但是楚坤在老人家眼中那才是宝贝疙瘩，现在要跟一帮穷酸书生同吃同睡。大家都有各自的担忧。
楚云歌趁着祖母感慨万千的时候提出要出门购买一份礼物，送给大哥作为纪念，莫要忘记家乡还有妹妹等着他学成回家。祖母看着孙女如此懂事。也没白费楚坤的疼爱，不仅答应她带着丫鬟出门，还给了一百两，让她放心大胆去买东西，不够让府内支银子。
笑眯眯的楚云歌大手一挥直接出门去，带着青竹、桃夭、于归在外面晃悠了几圈，避开耳目直奔狗尾巴胡同。今日出门购买礼物，不能耽误太久，楚云歌不想浪费时间，而且她的确想要用心选购一些对楚坤出门在外有用的东西。甚至下三流些。只要能在紧要关头保住性命就足够了。
远远在狗尾巴胡同外停下车，青竹照旧闷声不吭气的傻笑，蹲在那里看车，楚云歌一身滑稽的男装挺直背脊离开，倒是因为前几日长睡不醒，没有吃饭，倒是消瘦了几分，长衫布衣也多了几分韵味，身后带着桃夭于归，在长长的胡同内七拐八弯之后才抵达商五家门外。
刚刚靠近就听见里面一阵摔砸声音，有人暗自啜泣，楚云歌微微挑眉，直接让桃夭去敲门。听见声音，房内哭闹的声音渐渐停下，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此刻的商颜，尴尬应门，看见楚云歌又露出惊喜的表情。
“重明公子大恩，上次没有机会道谢，这次一定要让商颜奉公子再生之恩。”说话间，就要行跪拜礼却马上被楚云歌扶住，这种小恩小惠，她还真没想过商颜会如此在意。“岂敢岂敢，商颜为兄，我岂敢尊大。只是伯母病情已经得到救治，为何……”
看着门外三人，商颜微微叹息，自己家什么情况，对方也了解，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义。无奈之下，商颜将人请入门中，也无地可落座，只能站在院内相谈。
“囊中羞涩，我只能去干苦力，荒废了学业，母亲大怒，不肯再喝药。哪怕是今日命丧于此也不允许我作践自己，只要他日能高中功名才是大事。”商颜有自己的难处，他虽然也知读书清高，苦工这种并不适合他。百无一用是书生，此刻商颜是悲哀的，他在外面晒黑了，累瘦了，可是赚来的那点小钱也只够勉强取药，甚至连买上一只老母鸡给母亲补补身子都没有。
听见商颜的声音，房内又传出他母亲的啜泣声，楚云歌却怒喝道：“荒唐！胡闹！天下以孝义治天下，若他日高中，有人嫉妒与你，举报说你为了读书，今日看着自己母亲病死在床榻前，你还有何颜面为官？”
楚云歌这些话不仅是说给商颜听的，更多是说给商母听的。她想为儿子的前途牺牲自己，可是这种牺牲根本不是帮助，不过是压倒商颜命运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孝乃是北塘重罪，只有父母嫌弃子女，生恩养恩，子女是不能拂晓父母意思的。
说白了，父母可以让你卖身为奴，父母可以让你盲婚哑嫁，但是你不能反抗，哪怕是告上官府也是无人为你申冤的。房内商母听见楚云歌的呵斥，也是呆愣了许久之后才明悟，她自己差点铸成大错，害了他儿此生啊。状向坑才。
院落中的商颜也渐渐弯下了腰身，人生如此，只能低头了，他不是陶渊明，他得为五斗米折腰，他要活下去，他要给母亲治病，清高虽好却填不饱肚子。
“商颜惭愧，商颜惭愧，生养父母恩，我即日就去卖身为奴，也要让母亲安心养病。”商颜放下了身为读书人最后那道防线，楚云歌心中露出了笑容，脸上还继续板着严肃的表情。“商颜，你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儿之身，读过圣贤之书，只能有如此想法？你母宁可自裁也不会让你卖身为奴啊。”
进退两难的情况，商颜也不知道未来将要如何。楚云歌轻轻叹息，看着院内的歪脖子开始感慨。“罢了，既然凡事因我而起，也将因我而终，我送你去学堂，帮你母治病，就算为朴老先生最后做点善事吧。”
听见此言，商颜立马摇头，他虽然愿意卖身为奴，但是他却不能接受这种乞讨一般得来的生活。
“重明公子，万万不可，我商颜有手有脚，怎能手嗟来之食。”商颜百般不肯，楚云歌与他争论不休，最后只能楚云歌先妥协道：“既然如此，你就卖身给我吧，我送你去学堂，帮你母治病，卖身契就签五年，以后你帮我打理下上铺，当几年掌柜，之后我便放你自由身。”
卖身契大多都是一辈子，生死不由人的。可是楚云歌偏偏要签下五年之约，只不过是想送商颜一个人情，一个安慰。可是商颜思考过后，还是继续摇头，道：“五年？我读书至少也要三五年，公子这个买卖可是吃了大亏了。”
商颜读书不错，但是数目上更显精明，不然也不会有人要买他当账房先生。这笔买卖，很明显就是楚云歌赔了，可是人家还十分乐意，沾沾自喜道：“我吃亏，你还摇头，真是榆木脑袋，蠢！”
小小的折扇在她手中旋转，看得出楚云歌心情不错，商颜也不仅放下心来。人家出钱出力，帮助自己，甚至不求回报，他也不能真得厚颜无耻，昧着良心收下。
“我商颜就算蠢，也不能让恩公吃亏，卖身契就签十年吧，十年之后我再读书再科考，虽然已老朽，但是而立之年也可有功名在身，不会辱没了父母恩德。”
读书三五年足够，再当几年掌柜的，他可以回家之后刻苦读书，之后再考科举，不急，不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