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邕扣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想来我睡得沉便是一片青草,睡梦中感觉青鸾在怀自然鲜花怒放,待我醒来瞧见青鸾果真在,心中温暖,青鸾在睡梦中大概也热了,便开始脱衣……”
青鸾心中一急看向自己,只着了里衣窝在元邕怀中,忙忙撤开身子坐起,再一看元邕,啊一声捂了双眼,大喊道:“你怎么没穿衣裳?”
元邕忙拿毯子裹了自己:“青鸾别误会,昨夜里沐浴后就这样入睡的,醒来后看青鸾闭着眼一件一件脱衣裳,我就越来越热,险些无火自焚……”
青鸾通红了脸,狠命掰着手指,睡得好好的,怎么就脱起衣裳来了?都怪那个梦,做那个梦都怪他,指着元邕道,“都怪你,你的秘密花园,怎么就进了我的梦中?”元邕挪过来裹住她手,“青鸾与我心有灵犀,就梦到了我的秘密花园。”
青鸾看着他,看着看着身子挨了过来,嘴唇贴住了元邕的嘴唇,轻轻说道:“我不要矜持了,我要哄着你惯着你,不让你忍耐,我也不想忍耐了……”
元邕闭了眼:“青鸾说的话我听不到,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青鸾帮我瞧瞧,是不是已经跳到地上去了……”
青鸾咯得一声笑了起来,耳朵贴到他胸前啊了一声,惊疑看着元邕:“擂鼓一般,莫不是病了?”
元邕看着她,声音有些低哑,“我的秘密花园着火了,青鸾肯为我灭火吗?”青鸾摇头,元邕忙忙将毯子裹得更紧了些,就听青鸾说道,“不要灭火,我要与你一起燃烧。”
轰隆一声,元邕仿佛瞧见四周白石齐齐滚落,满地的狼藉,一动不动瞧着青鸾,将毯子裹得更紧,似也化身为石。
青鸾闭了眼,腰间猛然一紧,下一瞬已被拖入毯子里。眼前是暗沉的,周围景物却异常清晰,四壁的白石光滑如镜,头顶一片光亮,身下是柔软的毯子,渐渐的又步入梦中的花园,一切都在燃烧,绿草鲜花湖水浴了火,鼎沸着喧嚣着,火苗越烧越旺,青鸾坠入迷雾,似乎没了知觉,又似乎分外清晰,痛苦与欢欣掺杂着,不停下坠,似要坠入十八层地狱,黑暗中又慢慢上升,升至天空躺在云朵上缓缓下落,落在那一片青草地上,绿草间落英缤纷美不胜收,那一汪湖水分明是元邕深情的眼。
☆、88. 韶光
二人在元邕的秘密花园过了很久,直到头顶有人声传来,是湛卢在说话,“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爷丢了就丢了,长公主也丢了,回头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就听珍珠说道,“那容花受了刑也不肯说,实在可恶!我说湛卢,你是不是舍不得真对她用刑?”湛卢恼怒道,“用刑的时候你就在一旁瞧着,怎会有假?”珍珠嘟囔道,“我不敢看,捂上了眼……不过我告诉你啊,赶紧找,待金定回来,知道我家姑娘失踪了,非扒了你的皮。”
青鸾挣开元邕怀抱,“花容受了刑,湛卢眼看也小命不保,我们回去吧。”元邕一把捞了回来,“倒想瞧瞧金定与湛卢哪个厉害一些。”青鸾蹙了眉,“还用问吗?湛卢敢伤着金定吗?”
元邕耍赖起腻,“再呆一刻钟,一刻钟金定不会回来,就算回来,依湛卢的身手,顶一刻钟不是问题。”青鸾推推她,“非要呆一刻钟做什么?以后日子长着呢。”元邕不依,“一刻钟可以做许多事。”
一刻钟之后二人施施然出来,就听到湛卢一叠声喊,“老子才不会求饶呢,鸾郡主又不是老子弄丢的?有本事,找我们家爷算账。”金定膝盖顶在他胸口,“先处置了你,再去找他,恶主刁奴,一个个的,都不是好东西。”湛卢被顶的上气不接下气,却不肯示弱,嘶声喊道,“老子是刁奴,你算什么?老子这架势还没拉开呢,你就来个熊抱,老子敢抱你吗?一躲被你逮个正着,一腿将老子扫倒在地,你是女人吗?男女授受不亲,上来就跪在老子胸口。”
金定咬牙一使劲,湛卢扭头瞧着珍珠哀叫,“珍珠,折了,听见没有?嘎巴嘎巴好几声,一声就是一根,珍珠……”珍珠在旁唤声金定,金定回头扫她一眼,“还没问你呢,怎么就将青鸾弄丢了?”珍珠看金定凶神恶煞的,忙忙解释道,“姑娘派我去静王府,瞧瞧静王可好,顺便问问是否知道王爷下落,我派了四个小丫头跟着的,说是进了后花园,就没再出来,后花园中只有花容。”
金定听到珍珠提起静王,膝盖不觉一松,湛卢趁机打个滚躲开,金定咬牙站起,拳头捏得嘎巴作响,“这就找容花去,将她骨头拆开,不信她嘴硬不说。”青鸾忙喊一声金定,轻咳一声道,“金定,我在这儿呢。容花只是忠心,不该罚,该奖。”
金定哼了一声看向元邕,青鸾忙将元邕挡在身后陪着笑脸道,“金定,这后花园中有一个通道,通往一间密室,容花告诉我的,我找到怀邕后,跟他说了一会儿话。”金定横眉立目,“说一会儿话?你半上午不见的人影,这会儿已是夜半。”青鸾扭着手来到金定面前,揪着她衣袖央求一般,“我没事,害金定担忧了,是我的错,金定,我们回屋说话。好不好?”
金定说不好,却也没挣开她,瞟一眼元邕嗤了一声:“生气了吃醋了就躲起来,没断奶的孩子吗?”元邕气得险些跳起来,“谁躲起来了,不过是图个清静……”看青鸾瞪了过来,忙敛了怒气嬉笑道,“金定爱怎样说都好,反正爷这次躲得值,值大了。”青鸾又瞪他一眼,元邕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对金定道,“关于我二哥,我有话对金定说。”
金定一咬牙,“休要提他。”再看青鸾与元邕,在火把映照下双双通红着脸,不时对视一眼,又倏忽躲了开去,虽不明了为何,也看出这二人之间牵扯着一条线似的,分也分不开,总往一块凑。金定扭了脸,“看来青鸾日后要住这儿了,我回同文馆去。”
青鸾忙忙跟上,“我也回去。”元邕一把拽住了,“不许走。”珍珠在旁一声大喝,“干什么?这么长时间都忍了,都要下聘礼了,忍不住了?回去。”
元邕忙松了手,眼巴巴瞧着青鸾被金定与珍珠一左一右挟持着走了,一双眼满含委屈欲语还休望断青鸾去时路,湛卢在旁捂着胸口皱着眉头笑,那模样说不出的滑稽:“爷,人都走了半天了,这会儿怕是已回同文馆了。爷别望了,再望就成石头了,见过望夫石,没听过望妻石。”
啪一声,湛卢头顶挨了一下,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额头,委屈道,“爷,以后小的们就由着这金定欺负?”元邕哼了一声,“活该,谁让你将爷七岁那点丢人的事告诉青鸾。”湛卢无奈道,“郡主问,小的只能实话实说。”
元邕转身回屋去,“爷想静静。”湛卢追在身后,“爷今日有些奇怪呢,跟往常不一样,爷在暗室中闭关修炼了?”元邕头也不回,“不错,爷修炼得脱胎换骨了。”
湛卢问何意,元邕不说话,许久方道,“没吃过糖的孩子不知道糖的滋味,就不会那么渴望,可有朝一日他尝到了甜头,你说他还能忍吗?肯定是吃了还想吃。”湛卢依然揉着胸口,“爷想吃糖了?”元邕一回头,“爷早就说过,你是个笨蛋,你们十四个,你最笨了。”湛卢低声嘟囔,“小的剑术最好,自然是最聪明的那个。”元邕咬牙切齿,“告诉你,爷不是想吃糖,爷想吃人。”
嗖得一声,湛卢逃得远了,春风送来他的声音:“爷,听说人肉是酸的,不好吃。”
元邕摇摇头,是香的,又是甜的,让人欢欣使人鼓舞,水乳/交融魂灵合一,那样的滋味沁入骨髓,令人牵肠挂肚抓心挠肝。
回廊下屋门外定定站立,窗内一丝幽香来袭,是青鸾独有的香气,人去暗香留,元邕一闪身,已踏在屋脊之上,东都房屋成片鳞次栉比,屋脊上缓步而行,乘着月色来到同文馆,坐在青鸾的屋顶上,拿出一只陶埙。
这些日子所做所想,都围绕着夺储,许久没有跟青鸾好好说说话,带她逛东都的承诺一次都没有实现,自己每日前来同文馆,有时候远远一望,她总是在,她为了见我,特意在等我,呆在此地足不出户。
放下繁杂喧嚣,静静吹一曲《斗韶光》,春光明媚百花争艳轻霭芳树绿塘烟柳,青鸾在屋中靠着金定安静倾听,金定捧一本兵书打着节拍,待一曲暂歇,金定对青鸾道:“刚刚瞧见你与他欲语还休的模样,我有些嫉妒,这些日子可是我们两个天天同床共枕,看来以后要换他了,听听这缠绵悱恻的,要不要放他进来?珍珠有我对付。”
青鸾有些忸怩,“还是过些日子,眼看着就要下聘成亲了,不急在这一时。”金定睨她一眼,“青鸾也有装模作样的时候?”青鸾扭一下身子,“不是,身子有些不适。”金定跳下榻,“派人传郎中去。”
青鸾一把扯住了,“过两日就不疼了。”金定似懂非懂,青鸾笑道,“我也要吹埙。”金定眼眸一亮,“没听过青鸾吹奏,吹来听听。”
青鸾拿出楚王的玉埙吹奏《将军令》,吹几句金定将埙夺走,皱眉头瞧着她,“别再吹了,我这满腔热血豪情被青鸾一曲吹得灰飞烟灭。”
青鸾就笑,听得屋顶没了动静,知道元邕听懂了她的意思,已经回去了。扯一扯金定衣袖,“金定,静王那儿……”金定一笑,“他不喜欢,我夜里不再去了,不过这练兵的事若需请教静王,我跟明钰说了,要去一起去,公事公办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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