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干笑道,“下官不敢,不过下官也不能上报刑部,下官要向太子殿下禀报。”啪得一声,手臂传来剧痛,原来是金定照着他手臂一推,他原地打个转,回过神青鸾已带着金定出门而去,大理寺卿用力一吹山羊胡子,大声喊道,“来人,这鸾长公主指使婢女殴打本官,先收监待审。”
就听门外有人说道,“大人好胆量,不如将本王也一起收监。”随着话音元邕走了进来,身形鬼魅一般,瞬间来到大理寺卿面前,伸手捏住他脖子咬牙道,“大过年的,竟敢传唤本王的未婚妻,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大理寺卿紫涨着脸拼命摆手,吃力说道,“下官乃是为了办案。”元邕一笑,“办案?本王这会儿捏死你,你猜猜你这桩命案由谁来断。”大理寺卿忙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元邕一错手,松开他脖子顺手扯下一绺山羊胡,大理寺卿下巴上冒出几粒血珠,元邕将胡子照着他脸一吹,大理寺卿眨着眼手忙脚乱扒拉。
元邕又扯下他一绺胡子,又照着他脸吹了过去:“听说大人十分宝贝自己的胡子,有一把金镶玉的梳子,每日沐浴清洗后,让小妾跪在面前,蘸了桂花油梳上半个时辰,夜里睡下编成一绺一绺的小辫,早起让小妾用舌,逐个挑开为乐。”
大理寺卿的手抖了起来,他这嗜好见不得人,除去他与小妾无人知道,这怀王如何得知?难道小妾与他有染,给我戴了绿帽子?这个贱人……
元邕嘻嘻一笑:“大人的小妾颇有姿色,大人的夫人体弱多病,大人的一双孙子女玉雪可爱,大人寝室床下地窖里藏着几辈子花不完的金银,那些金银,是太子赏的吧?依本王说,大人赶紧回家过年去,若回去的迟了,府上人去楼空,就剩了头上这顶乌纱,啧啧,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大理寺卿感觉被这怀王扒光了衣服,难堪得佝偻了身子,胆战心惊瞧着怀王,自己的事他究竟知道多少?那条人命案……怀王冲他眨眨眼,“对了,大人可听说过牛眼葡萄?听说葡萄树下若埋了尸体,则结出的葡萄硕大如牛眼晶莹多汁,大人府上后花园中的葡萄就是如此,只是大人为何任由着成熟落地腐烂,却从不肯吃?”
大理寺卿脸上冒出了汗珠,他的独生儿子也有些怪癖,错手掐死了一个小婢,十几年前的事了,怀王如何得知?若东窗事发,他可就没儿子了,他恐惧不已,怀王瞧着他半晌不语,越沉默他越恐惧。
汗如雨下之时,怀王对他摆摆手:“蕊夫人的命案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知道该如何去做?”大理寺卿头点得鸡啄米一般,“知道,就说蕊夫人阿芙蓉成瘾,误食过量而亡。毕竟只是一个宠姬而已,太子殿下的怒气很快就会过去,只是太子妃曾吩咐下官,她与蕊夫人情同姐妹,让下官务必查出真凶告慰蕊夫人亡灵,下官恐怕不好交代。”
元邕皱一下眉头,青鸾在旁笑道:“怀王爷与太子妃交情颇深,太子妃那儿,怀王爷自会交代。”元邕眉头皱的更紧,青鸾对大理寺卿摆摆手,“去吧去吧,回府过年去。”
大理寺卿逃一般走了,元邕携了青鸾的手,“我们也回去。”青鸾瞧着他笑,“不高兴了?”元邕攥一下她手,“就依你,我去见过叶蓁就是。”青鸾笑道,“行了,逗你的,太子妃不过当着太子做个贤良的样子,又怎会在意一个姬妾的死活,只不过大理寺卿胆小罢了。”元邕笑了,“我也逗青鸾的。”金定要说什么,青鸾狠狠瞪一眼,将她瞪了回去。
夜里元邕走后,金定问青鸾,“怎么不说人是叶蓁害死的?”青鸾摇头,“他们打小的情分,怀邕不会相信叶蓁会戕害人命。”金定又道,“就这么放过她了?要不要我到东宫装鬼吓唬她?”青鸾摇头,“她本是要用小灯对付我,几番下来发现小灯没用,就除掉了她,顺便将事情闹大,大理寺一传唤我,然后再报到刑部,事情传到帝后耳中,我的名声又差一截。她并不蠢,知道大理寺也不能轻易将我治罪,也就图着借机为我和怀邕的亲事设置障碍。如今,宸妃不再是问题,皇后呢,再怎么努力都是怀邕的敌人,我也该择机在皇帝面前露露脸,瞧瞧怀邕的父皇究竟何等样人。”
金定点头,“青鸾说的有理。不过这叶蓁三番五次挑衅,实在是厌烦,我们反击一次,如何?”青鸾嗯一声,“我也有此意,大相国寺旁有许多卦摊,找三个个外乡来的,多给些银子。”金定一脸兴奋,笑问为何,青鸾沉吟道,“听说每年初一,皇后都要带着太子妃去大相国寺礼佛,午后则要去大三门前逛逛以示亲民,太子妃不出二月就要临盆,自然很关心腹内是儿是女,若是皇孙则皆大欢喜,若是女儿的话,倒要看看她如何去做。”
金定眨着眼,“她会如何做?”青鸾歪头一笑,“若她安分贤良,是女儿也应满腹欢喜,可若她野心勃发,急需诞下皇长孙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她专注于自己的肚子,自然无暇再招惹我们。”
金定眉飞色舞:“且等着看她会有如何举动。”
☆、80. 番外(2)
正是夕阳西下时候,微风夹着花香迎面而来,明知道她在千里之外,知道她今日不回来,却固执的携了瓒的手,下了台阶往山门而来。
瓒扑闪着眼,“师父,到山下做什么?”南星远眺青山,脸上淡淡的,“今日除夕,过来瞧瞧。”瓒紧皱了眉头,“可是阿姊她……”南星嗯了一声,“知道她不回来,只是习惯了。”
瓒鼻子一酸,轻轻抽动一下,南星轻斥道,“不许哭。”瓒用力点点头,“可是师父,我想阿姊,想得忍不住,师父,也想阿姊吧?”握着瓒的那只手蓦然就紧了一下,停下脚步低了头看着瓒,目光中带了微笑,“只要她在东都安好,我们就不该用思念去牵绊束缚她。懂吗?”瓒大声说懂,抹一下眼睛道,“我在回信中说了,大家都很好,师父皇上肖娘小叔父小婶娘竹君,还有我,都很好,我让阿姊安心呆在东都,过些日子我们就结伴瞧她去。”
南星默然收回目光,直起身子继续下台阶,瓒仰着脸,“师父可答应吗?”南星的叹息几不可闻,听在瓒耳中,似乎是下台阶急了些,呼吸便有些沉滞,瓒又道,“不行吗?阿姊每月都有信来,每个人都有,可是只能收到两封回信,我的,小叔父小婶娘的,大家为何都不给阿姊回信?”
握着瓒小手的手掌又紧了一下,南星淡淡说道,“肖娘不识字,皇上与师父杂事缠身,实在是……至于竹君,她性情怪异,不知为何……”旁边林子里闪出一个人影,“你这个假正经,休要在背后说本姑娘坏话。”
南星看了过去,竹子嘴里叼一朵茶花窜了过来,将花塞在瓒手里道,“帮姐姐拿着。”看瓒摇头,虎着脸道,“还想到屋檐下掏鸟窝吗?还想捅蜂巢吗?还想爬到山巅看积雪吗?还想捉鸟吗?还想让我带你玩儿吗?”瓒忙忙握在手中,竹子哼了一声,“别听假正经胡说八道,我不给青鸾写信,是因为她骗了我,将我送到仇人身边来,我生气。”
瓒将花递了回来,“竹君姐姐说我师父坏话,我不跟着竹君姐姐玩了,不带我就不带我。”竹子不接,瞪着他,“他杀了我爹我娘,难道我还要叫他大师吗?就叫假正经,假、正、经……”瓒将花一扔,抛在台阶下,“你讨厌师父,为何还呆在无为寺?你倒是走啊。”
竹子一叉腰,“就要留着就要留着,多管闲事的小不点儿。”瓒眉头一拧,“谁是小不点儿?我过了年九岁了。”竹子鼻子里哼一声,“九岁,好大啊。”瓒摇着南星的手,南星笑而不语。
竹君甫到无为寺,见到他就已知道他的身份,曾拿匕首刺过他,给他茶里下过药,还在夜里勒过他脖子,好在有惊无险。他将竹君当做失而复得的小妹妹,虽然这个妹妹顽劣些,相处几个月后,竹君虽给他乱起绰号,但是肯跟他说话,也没有再暗地里加害,他已经满足了。
竹君与瓒斗嘴,南星含笑倾听,山门在望,南星歪头瞧着竹子,“竹君,跟着大师学医如何?可精进了?”竹子哼了一声,“我多聪明,难不倒我。”看一眼南星神色,“不信?不信我给你把把脉。”
南星指着山脚下一辆马车笑道,“过会儿,你给马车上下来的人把把脉吧。”三人朝马车望去,车帘掀开下来一人,青衣布履,身形高而清瘦,面色发白两颊微陷,重瞳中带着病态的灼亮,唤一声瓒,唇角漾出温和的笑,瓒欣喜迎了上去,喊着姊夫姊夫,纵身入怀,竹子嗤笑一声,“姊夫?这人谁啊?四个瞳仁,妖孽?大昭皇帝,君从嘉?”
从嘉抱着瓒来到面前,弯腰瞧着竹子笑道,“这小姑娘就是竹君?明眸善睐钟灵毓秀,眉目宛然间,与南兄有几分像。”这样的夸奖竟令竹子不自在了,难得的赧然着扭一下手,“我才不会与假正经象呢。”
“假正经?”从嘉笑了起来,将瓒放下在胸前比了一下,“长高了,也胖了,沉得快抱不动了。马车里有许多花,与竹君挑自己喜欢的,去吧。”竹君竟乖乖的随着瓒去了。
南星瞧一眼从嘉,“身子还好吗?”从嘉作个揖,“还好还好,不想今日劳动南兄下山来接我。”南星比手道,“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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