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用力推开她红着眼,“竟然将残花败柳进献给本宫,亏得本宫对她如此宠爱……”太子妃又扑了过来,太子随手一推,就听啊的一声,太子妃摔倒在地,侍奉太子妃的姑姑大喊一声,“不好了,太子妃见红了……”
东宫内乱做一团,大理寺卿忙忙告退,亲自到怀王府禀报,却只见到怀王的侍卫,大理寺卿毕恭毕敬道,“请湛大人转告王爷,太子已知情,知情之下盛怒,盛怒之下推倒了太子妃,太子妃见红要生了,早产月余……”湛卢摆摆手,“凶手呢?可曾收监?”大理寺卿抹一下额头的汗水,“正要禀报此事,那齐三趁乱消失了。”湛卢挑了眉,大理寺卿拱手道,“在下身在东宫,太子不发话,在下不敢随便拿人,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他,趁乱跑了。”
湛卢抽出宝剑向府门外指了指,“滚吧,快滚,有多远滚多远。”大理寺卿转身小跑步往外,圆胖的身子扭搭着,果真滚一般,湛卢抱剑瞧着,这样的人做大理寺卿,得造出多少冤案?喊一声等等,大理寺卿脚下一顿,回过头满脸堆笑,“湛大人还有何吩咐?”
湛卢笑着施施然上前,“听说,你挺宝贝自己的胡子?若没了,可会死吗?”大理寺卿一愣,湛卢剑尖朝下巴削了过来,刷刷刷几下,一绺一绺的胡子掉落在地,大理寺卿连惊带吓又心疼,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湛卢喊声来人,嫌恶说道,“抬出去。”
如此犹不解恨,骂骂咧咧道,“这样的人能做大理寺卿,小爷便能做皇上。”一回头青鸾正站在廊下,忙忙过去禀报太子妃早产之事,青鸾听了就笑,“果不其然。金定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金定兴冲冲走了进来,“青鸾,太子妃诞下了皇长孙。”说着话便听到宫中传来庆贺的钟鼓之声,青鸾笑道,“她不懂取舍之道,什么都想要,委实太贪心了。”
湛卢在旁道,“还有一事,那齐三从东宫逃了,只怕是有人相助。”青鸾沉吟着,半晌笑道,“她杀了小灯,知道会得罪芳菲,又放了齐三向芳菲示好,婢女与兄长孰轻孰重,芳菲自然知道,她们有共同的敌人,难道就能成为朋友?”湛卢道,“齐三既逃出,自然要设法离开东都,离开东都之前,只怕会对郡主不利,不过郡主无需担心,小的会派人保护郡主。只是想问问郡主,若是逮到齐三,要不要……”
湛卢手如刀切般在脖间滑过,金定道,“这样躲在暗处的小人,杀了算了。”青鸾摇头,“不可,逮住后送交大理寺,或者送到太子面前,要杀要剐,由他们处置吧,我们置身事外即可。”
湛卢领命而去,青鸾与金定自回同文馆,路上马车中青鸾问金定,“这皇长孙是真是假?”金定摇头,“太子妃诞下一名女婴,孩子活着,只是生下来就被掉了包,被产婆抱了出来,如今东宫中的皇长孙,乃是那户山民的儿子,可叹宫中欢天喜地的。”青鸾嗯一声,“这么说,小郡主只能在山民家中长大。”金定往青鸾身上一靠,“权势与地位,竟能让一个母亲如此狠心。”青鸾叹口气,“权势让人上瘾,较之阿芙蓉更甚。”
马车悠悠前行,金定罕见的沉默,靠着青鸾一言不发,青鸾也望着晃动的车帘怔怔出神,同文馆外下了马车,金定一眼望见静王府挑出的飞檐,哀叹一声抱住青鸾道:“静王让我午后过去,说是要考问我,考我兵书读的如何。”
青鸾拍拍她,“金定这些日子用功,不用怕。”金定扭着身子,“可我就是怕。这些日子苦读,夜里没有过去,昨日元宵节,忍不住跑了过去,问他想不想去看花灯,若他嫌人多嘈杂,我可将他带至高处观瞧,他不领情,板着脸说,金定既然有心看灯,必是兵书读的不错,明日午后过来考问。”
青鸾心想,他这是疏离了金定,拍拍金定的肩,“他既拒人于千里之外,金定日后离他远些。”金定摇头,“半月不见,他瘦了许多,已问过老仆,说是近日腿疾发作的厉害,夜里也睡得不踏实。我问了一句,他十分冷淡道,本王的身子自有御医关照,金定无需挂心,我想为他推拿,他固执不肯,以前他虽推辞,眼里是带着笑的,可昨日,他冷冰冰的,眼神有些可怕……”
青鸾揽住金定的肩,静王说到做到,她反倒觉得惭愧,他的身子究竟有没有问题?金定这样不是怕,是伤心,从未见过金定伤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也许,此事该问问怀邕才是。
当日金定从静王府回来,说是静王并未苛责她,反倒耐心为她讲解,令她收获良多,静王又让她开始着手训练队伍,说是已经秘密安排好场地。青鸾看金定一脸轻松,略放心些,夜里金定又去了静王府,三更天回来,钻到青鸾榻上,冰凉的脚抵着她小腿,扰醒她笑道:“刚进去的时候,他皱着眉头在梦中辗转,似乎在找寻什么,我为他推拿后,他就睡得安稳了,眉头舒展,唇角带着些笑。”
青鸾揉着眼睛坐起身,在灯下看金定一脸喜色,心中为好友百转千回。
第二夜金定回来,蹙着眉头道,“静王在梦中叫我呢,叫了好几声,太奇怪了,梦见我了?”青鸾也蹙了眉头,“怀邕忙碌,今日见了面,也没说成话,真是急死人。”金定搡搡她,“怀邕怀邕,就知道怀邕,跟你说的话听到了没有?”青鸾点头,“听到了,听到了才急着见怀邕呢。”
金定不解瞧着她,青鸾扑得一声吹了灯烛,摁金定躺了下去:“睡觉睡觉,困死了。金定,你夜里睡不好,白日怎么操练兵马?若静王不满意,看你如何交待。要不这样,以后夜里过去,只呆半个时辰,可好?”金定翻个身,“知道了知道了,这就睡,半个时辰太短了,两个时辰吧。”青鸾偷笑,“一个时辰,可好?”金定嗯一声,“就一个吧。”
☆、82. 春猎
太子妃生产后,人前欢天喜地抱着假皇孙,人后思念早产的小郡主,夜里悄悄哀哭,一个月子养下来,身子竟日渐羸弱,太子因蕊夫人暴亡对她的感动,因推她致早产的愧疚,没几日就淡了下去,因顾念她诞下皇长孙,才每日过来瞧她一眼,瞧见她黄着脸皮包骨头的模样,竟忍不住皱眉:“怎么生个孩子,就成了这般模样?”
太子妃忧愤之下,身子每况愈下,自然无暇他顾。湛卢带人逮住了齐三,送到大理寺卿面前,大理寺卿老奸巨猾,一面禀报了太子,一面派人给太子妃传话。此时大昭齐王府覆灭的消息已传到东都,太子已另有新欢,不耐烦道,什么阿猫阿狗的事都来烦我,交给刑部发落,该杀该剐按律查办。太子妃却难得打起了精神,命贴身侍女传话给刑部尚书,悄悄用一个判了流刑的囚犯替换下齐三,囚犯在死牢中等待皇上定夺,齐三则去往服刑的岭南,在岭南呆了些日子,地方官吏报了病死,齐三秘密回了大昭。
刑部为太子把持,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就连元邕也没有察觉。
这日青鸾意外收到竹君来信,竹君在信中说,大师命她常驻宫中,为从嘉克制阿芙蓉之瘾,半月前芳菲产下一名男婴,孩子生下便被锦书带走,芳菲并不伤心,只安心静养,竹君看不惯她气定神闲,便将齐王府之事告诉了她,芳菲遭此打击后病倒在床,连续几日不吃不喝,已气息奄奄,竹君在信末说,就这样让她死了,是不是太便宜她了云云。
齐王府与楚王府并立数百年盛极一时,如今齐王府覆灭,瓒虽袭了楚王爵,却流落寺院,楚王府为辛氏与楚玹居住,也是名存实亡,大昭再无西齐东楚,昔日几代帝王顾念两府祖上功勋,一直不忍拔除,从嘉却做到了,从嘉行事冷酷决断,丝毫不为人情所累,他已迅速成长为高高在上的帝王,圣文太后泉下有知,当瞑目了吧。
元邕含笑走进,看青鸾发怔,随着她目光越过窗棂,窗外已是杨柳吐绿草长莺飞,唤一声青鸾笑道,“想去郊外踏青了?上林苑春/色最好,半月后春猎,父皇点名让青鸾前往。”青鸾回过神讶然道,“如何就点了我的名?金定跟怀邕提过了?”元邕点头,“金定自是提过,我求过了母妃,趁着父皇瞧见元熙高兴,请父皇见一见青鸾,父皇没有答应。月初的时候,符离向大昭羽长公主提亲之事传到东都,父皇变了主意,跟我说要见一见青鸾,后来定为春猎随行。”
自从年前一战,殷朝皇帝对符离颇为忌惮,听到乌孙与大昭联姻,自然也要未雨绸缪,是以,鸾长公主的地位便不同往日,她既钟情怀王,不防顺水推舟。
消息来得突然,青鸾倒有些茫然了,“可是怀邕,我不会打猎。”元邕摇头,“去了就行,不用打猎。”说着话看向青鸾,“只是得制两套猎装,美美得出场,震慑一下那些多嘴多舌的后妃与勋贵内眷。”青鸾笑道,“也好,总得来个惊艳的亮相。”
太子听到消息又别有一番打算,对心腹幕僚悄悄言道:“那鸾长公主美貌,别有一番气韵,本宫见过的美女众多,瞧见她也不由心生赞叹。父皇既对她青眼有加,本宫也该趁势接近,若父皇有意与大昭联姻,意欲给符离颜色,一个怀王妃怎么能够,怎么也得是本宫的侧妃,将来封她个贵妃宠着,岂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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