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冲着元邕一笑,元邕侧过身来,“这笑容是夸我呢?”青鸾点点头,眸光流转间,乔影与林蕙正看着元邕,青鸾也朝着他侧过身,唇贴着他的耳低语道,“有姑娘喜欢你,即便做妾室也愿意呢。”元邕摇头,“要什么妾室,我只要青鸾一个。”青鸾笑道,“做了君王为了皇嗣要广纳妃嫔的,我可没有君婼公主的本事,生十二个孩子。”元邕握一下她手,“生几个算几个,就算不生,还有二哥与金定呢。”
青鸾就笑,明钰看着二人嚷道,“差不多就行了啊,大庭广众卿卿我我窃窃私语,开饭不开饭,倒是吩咐一声。”青鸾说声开饭,元邕起身团团作个揖笑道,“刚刚青鸾问我将来会不会纳妾,我说不会,无论我此生做什么,是怎样的身份,我都只要青鸾一个,今夜人多,大家为我做个见证,若我违背誓言……”元邕看了一圈,指着金定笑道,“就让金定拧下我的头去喂豹子。”
青鸾嗔他一眼,金定站起来痛快说道:“这事好办,包在我身上。”
众人哄笑起来,独静王绷着脸,看向青鸾的目光中带着冷意,青鸾心中一惊,静王这是为何?
宴席过后众人挑着灯笼到后园中放炮仗,震耳欲聋的炮仗声中,静王拄拐来到青鸾身旁,笑对元邕道,“怀邕,二哥与青鸾说几句话。”元邕避开了,青鸾看着静王,静王语气淡淡,“为君王者妃嫔众多,不只为皇嗣,还为平衡朝堂,能做到心系一人即可。”青鸾目光也不退缩,“二哥容禀,以怀邕的才能,又有二哥为他筹谋,用不着女子来平衡朝堂,至于皇嗣,刚刚怀邕说了,若我们子嗣缺失,还有二哥。”
静王扬一下唇却未笑出来,“我这样的身子,怎会有子嗣。”青鸾心中一惊,看向雀跃着燃放烟花的金定,狠咬一下唇笑道,“二哥,如今说这些为时过早,他日事情来到眼前,我定会审时度势与二哥商量。只是眼下,我要护着金定,二哥若是,若是身子不好,就远离了金定吧。”
静王拄着拐杖的手颤了一下,淡笑道,“青鸾想多了,我与金定之间,什么都没有。”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再未发一言。青鸾心里一缩,刚刚的话太过唐突,许是刺到了静王,不由低了头,元邕默然过来握住她手,低低问道,“二哥说了什么?”青鸾仰脸瞧着他,“二哥说,将怀邕交给我了。”元邕笑看着她,看了许久问道,“想要点烟花吗?那支最大的,是专为青鸾挑的。”
以前在无为寺山门外,多少次跃跃欲试,都被从嘉挡了回来,南星也总是摇头,理由都是不小心会伤着手。青鸾亮了眼眸,雀跃道,“可以让我点放吗?”元邕笑道,“自然可以,我教青鸾就是,放心,不会伤了手。”
捻子点燃了,滋滋冒着火星,烧到根处炸开火花,随后一道白烟冲天而起,噗的一声炸开,青鸾抻脖子仰头瞧着,一朵两朵三朵,满眼绚烂到数不清,就听明钰在一旁嚷道,“这样的烟花还是头一次见,怀王爷哪里来的?”元邕不理他,与青鸾一起仰着头看,皓成在旁笑道,“前些日子王爷有空就去火炮坊,跟着老师傅做试验,险些将火炮坊炸了,你没听说?”明钰笑道,“真是王爷做的?以为是哪个纨绔给王爷栽赃呢。”
青鸾朝元邕靠得更近些,手窝进他的掌心,元邕攥着她手,轻轻摩挲着在耳边笑问,“还犯乡愁吗?”青鸾轻轻点头,“故土难忘。”回头嗔看一眼元邕,“这会儿却是高兴的思乡了。”
二人相视而笑,任由烟花绚烂。
凌晨时分解除宵禁的鼓声传来,众人皆言尽兴相继告辞,元邕也自回怀王府沐浴更衣进宫向帝后拜年,同文馆上下睡意朦胧中,大门被叫开,一位大理寺少卿带了几个挎了腰刀的官差,客气见了礼,恭敬对青鸾道:“东宫蕊夫人暴亡,据说之前她与鸾长公主有过节,卿正大人命小官请长公主过去问几句话。”
☆、79. 命案
金定一听气冲斗牛,大喊一声来人,门外响起甲胄之声,少卿面色如土对青鸾作揖:“只是问几句话,并无他意,下官知道长公主身份贵重,可是差事在身,少不得硬着头皮前来。”青鸾对金定摆摆手,“不过是几句话,说清楚就是,走吧。金定跟着我,珍珠留下待王爷回来。”
进了大理寺偏厅,大理寺卿正候着,瞧见青鸾笑眯眯道,“就知道鸾长公主通情达理,会来敝衙走一趟,听下官说几句话。”青鸾颔首坐了,笑说道,“大过年的,正卿与少卿不在府中过节,却忙着办案,想来案情重大,大人有什么话,便问吧。”
大理寺卿脸色便有些尴尬,说起来不过是太子的宠姬,按制无需大张旗鼓,可那蕊夫人三更时分中毒身亡,就死在太子床榻之上,太子震怒,连夜将他传至别宫,命他三日内破案,太子妃闻讯挺着大肚子赶了过来,抚着蕊夫人尸身一口一个好妹妹,哭得涕泪涟连,太子方收敛了怒气,陪着她回东宫去了。
大理寺卿整顿了心绪,客气笑道:“想来少卿已经告诉了长公主,太子的宠姬蕊夫人暴亡,仵作验尸后,蕊夫人乃是中毒身亡,中的毒乃是大昭特有的阿芙蓉。已经审问过蕊夫人身旁伺候的婢女,说是腊月二十四文远伯府上梅花宴,蕊夫人得罪了鸾长公主,是以,得询问一下鸾长公主。”
青鸾看着大理寺卿, “蕊夫人与我有过节,蕊夫人中了大昭的阿芙蓉之毒,大人是因这两点在怀疑我吗?”大理寺卿干咳一声,“听闻鸾长公主会制香,这制香与制毒相通,另外,大昭历代皇室对阿芙蓉的了解多过常人,多大的量会致命,想来鸾长公主一清二楚。”
青鸾笑笑,“大人这是在诱供,只想问大人,可有证据?”大理寺卿点头,“蕊夫人的婢女可算作人证,蕊夫人夜里服用的茯苓膏,其中含大量阿芙蓉,已经从别宫厨房中搜出剩余的半盒子,其中有大昭皇室御用字样,可算作物证,想来在殷朝东都,除去身份贵重的鸾长公主,谁又能拿到皇室御用的阿芙蓉?”
青鸾瞧着他,“大人可知蕊夫人来东都之前的身份?蕊夫人乃是大昭皇室芳菲夫人的贴身婢女,又与芳菲夫人娘家三哥有染,再说这阿芙蓉的效用,大人作为大理寺卿应该比我清楚,东都勋贵中难道无人服食成瘾?说不定东宫之中就有人暗中服用,如何便能算到我头上?”
大理寺卿一愣,他看到别宫之中的阿芙蓉,就明白除夕之夜太子殿下为何不在东宫,而是带着蕊夫人别宫寻欢,可太子对阿芙蓉成瘾之事,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是以不能在别宫中大肆讯问。是以只是讯问了蕊夫人身旁的婢女,几个婢女口口声声指向鸾长公主,他推测这是太子或者太子妃的意思。
对于如何传讯鸾长公主,他颇费了一番踌躇,虽说是蛮夷小国的长公主,可她与怀王关系密切,怀王是个闲散王爷,没什么好怕,可他怕怀王背后的静王,那静王看着文弱儒雅,骨子里却阴狠,怀王如今被皇上另眼相看,想来便是这静王在幕后做推手。
打听到怀王与静王进宫,他方敢行动,并派了少卿上门给予礼遇,本以为只要这长公主上门,三言两语连哄带吓套出她的话,将她收监后禀报了太子,再由太子出面,一切就好办了。谁想这蛮夷小国的长公主,实在难以对付。大理寺卿咧咧嘴,“长公主这话可有造谣之嫌,皇上三令五申,东都勋贵中并无人敢吸食阿芙蓉。”青鸾一笑反问,“那熬制茯苓膏的人呢?可是畏罪死了?”大理寺卿不说话。
青鸾笑道:“蕊夫人确实曾对我不恭,可她在我眼中只不过是一个婢女,我犯不上因她惹上命案,她死了,谁是最大的受益者,大人想来心知肚明。”
大理寺卿想着太子妃挺着肚子抚尸大哭的时候,太子收了怒气,过去牵起她手,“蓁蓁别哭,是她命薄,大过节的,我们回去吧,过会儿还得进宫去。” 太子妃淌着眼泪,“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人,你喜欢,与我也合得来,你放心,我会再物色比她更好的。”
太子夫妻二人携手说着话出了别宫,蕊夫人横尸在床,有风吹起盖在脸上的白布,露出一双大睁的眼,太子回头瞧个正着,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
青鸾瞧着大理寺卿神色,微微一笑站起身道,“大人该问的都问了,我也该告辞了。”大理寺卿忙伸手阻拦,“长公主稍安勿躁,下官尚未问完。”
就听怦得一声,那长公主身后的婢女一拳砸在书案上,横眉立目看着他,“青鸾不让我说话,可我实在忍不住了,这狗官什么东西,绕来绕去那几句话,是想栽赃还是怎地?”大理寺卿吓一跳,这虎虎生风的女子是谁?听这口气不象是婢女,金定撸一撸袖子,“我呸,告诉你,太子妃号称东都第一美女,她瞧着鸾长公主比她美丽,就心生忌恨,蕊夫人是太子宠姬,她表面贤良内心嫉妒,就害死蕊夫人栽赃鸾长公主,她这是一石二鸟。不过呢,你一个大理寺卿,也惹不起太子妃,她也找好了替罪羊,替罪羊已经畏罪自杀,你上报刑部也就是了。”
大理寺卿瞠目结舌,这位女侠说话也太直来直去了,青鸾笑道,“金定话虽直接,倒也在理,大人不妨考虑考虑。”看大理寺卿依然伸着手臂阻拦,又道,“要不大人将我收监仔细审问,又或者来个严刑逼供屈打成招,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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