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古家要她生殉啊!”
“我家姑娘还不到十岁,是个闺阁幼女,身无官职,你让她去古家保叶姑娘,古家会买账?要是古家不买账还反奚落我家姑娘呢?你何德何能,要我家小姐这么帮你?你连见都没见过我家姑娘吧?”瑞芳恼了,她现在终于明白贺璋家的为何会恼她们姐妹了。
姚二姐儿激动的叫着:“为了救人一命,受得委屈算得了什么?”
“那你为何不受点委屈,自己上古家保人呢?”
“我……”姚二姐儿一噎,她爹虽是村长,可见了古家人也得客客气气。。
“你爹至少是姚家村的村长呢!我家姑娘只是个小姑娘,外人都少见,你就要她为个不相识的人,上门去让人羞辱?我家姑娘可没得罪你吧?”
“我是说你们两没义气,你们尽扯你家姑娘做什么?”
“不是你要我们去求我家姑娘出面的吗?”
姚二姐儿张大眼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瑞雪又道:“要说临阵脱逃,那也是你吧?”
姚二姐儿词穷,本是气愤而来,现在被瑞芳姐妹这么一堵,她只觉一口气被堵了回来,瑞芳和瑞雪两个犹自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她脸都白了。
姚大姐儿和姚大嫂妯娌们匆匆赶到,看到的就是令她们头疼万分的姚二姐儿,被瑞芳两姐妹堵得无话可说。
“两位姑娘高抬贵手,饶了我家妹妹吧!”姚大嫂满脸笑,朝瑞芳姐妹福了福道。
一个媳妇子起身走过来,“哼!要她们两个饶了她?是我们求她饶了我们家姑娘吧?叶姑娘的事,与我们外乡人何干?她的婆家要成全她贞节殉夫,你家小姑看不过去,可以请你们姚村长去说说,再不济,也可以找里正,找知县去陈情啊!”
“就是!而且叶姑娘有娘家人吧?婆家做的过了,娘家怎也不说话呢?”
“这苦主都不出头,你家小姑一个外人,撺掇着我们外乡人替人出头,这是害我们这些侍候的人哪!”
姚二嫂忙堆笑上前:“这嫂子怎么说的,我们家小姑是一片好心,请你家姑娘出面,怎么就害了你们呢?”
“嫂子真是胡涂,咱们姑娘才丁点大,她有个什么动静,能瞒得过咱们家的主子们?虽说救人是好事,可这事能是个小姑娘出面的吗?主子们要追查下来,咱们这些侍候的人全要吃挂落的,为了救一个人,填上我们这些人的命?嫂子说吧!你家小姑得了好名声,却叫我们赔上一家老小的命……”
“这……这,不至于吧?”姚二嫂讪讪的陪笑,姚大嫂拉着姚二姐儿眼里流露出几份了悟。
“怎么不至于?姑娘家的名声最是重要,旁的不说,你是个当娘的,将来乐意自家儿子娶个,整日在外管着东家长李家短的媳妇儿不?”
这话直戳姚家人心窝,姚二姐儿为何到现在还乏人问津?不就是为了她成天管别人家闲事吗?
你自家姑娘要祸害自己名声,是你家的事,可是为了你家姑娘的善心,搭上我家姑娘的名声?那家长辈会允许?若真发生了,自然是要处置侍候的人,谁让他们侍候不力,让这种人撺掇了自家的孩子呢?
当然,那媳妇子说得有点夸大,就算这种事真发生了,范太傅大概只会处置六姑娘身边侍候的人,她们这些粗使婆子、媳妇子应该是无事,她们都没事,家人当也没事,不过这些不需要说给姚家人知道,媳妇子和身边几个婆子交换了一眼,那几个婆子也开口帮腔,直把姚家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旁的不说,光是她们姐妹两,为了这事,都被罚了月钱,你这小姑娘竟然还骂她们没义气?要怎样才算有义气啊?”
说话的媳妇子意有所指的睨了姚二姐儿一眼,姚二姐儿不知她们被罚月钱,顿时讶异的张大了嘴,姚大姐儿撞了她一下,她方才闭上嘴,嘴里低声嘟嚷着,似在抱怨她们怎么没说。
姚大姐儿站在妹妹身边,自是听清了她在嘟嚷什么,张嘴想说她几句,忽地又闭上嘴,算了!小妹这性子她管不动,还是留给娘亲去伤脑筋吧!
姚二姐儿找上门,姚家女眷又匆匆赶来,她们虽是在范家借住的院里说话,可这角门本就有四邻的仆妇来串门子,姚二姐来找瑞芳她们时,只心急要宣泄心中的不快,没注意到,这角门小屋里,不止有古家的下人,还有四邻的仆妇在。
众人听了场好戏,古家的仆妇冷笑着,为了这事,自家老爷可是塞了不少钱给姚村长!要是老爷知道这事,看姚村长如何交代!
其他家的仆妇却是各自了然于心,回头要怎么跟自家主母说这件事,姚二姐儿这名声,这十里八乡大概都找不到婆家了!
第七十五章 前路4
姚家村近来诸事不顺,先是古家少爷大喜之日病逝,下葬时遇上了天雷还劈死了古家一个小厮,后来姚家村就传出闹鬼,更夫在雨夜里看到了生殉的叶素心在街上走动,回去后就病了。
于此同时,古家也传出叶素心冤魂不散,在生前住过的屋子出现,把负责看守过她的丫鬟吓得语无伦次胡言乱语,厨房里丢了好些吃食,厨娘嚷着遭狐仙,悄悄的置办了纸钱和供物,在厨房旁空地拜了又拜,可是当晚一样又遭窃,厨娘苦着脸去跟古太太禀告。
还有丫鬟们房里也遭窃,古老太太和古太太不胜其扰,却是不约而同压下此事,没让古老爷知道,谁知那位外室转正的姨娘却直接跟古老爷告了枕头状。
说是小儿子被魇着了,想请道长为他祈福作法,古老爷不解,待问明白了,吓得令人把那院子封了起来,连同在那里头侍候的所有人,也统统关在里头不许出来,并请道长在院子外作法驱邪。
同时,古老爷对母亲和妻子的隐瞒很不满,对自己老娘,他就算再怨也不能发火,但老婆就不同了,古太太被丈夫臭骂了一顿,委屈万分却只能隐忍,心里恨极那个告枕头状的女人。
古老爷心里正不痛快着,又听到管事来禀,姚村长家的小女儿做了什么好事,古老爷气的把身前案上的东西砸烂一地。
瑞芳坐在小杌子上,边说着从角门婆子们那儿听来的消息,边跟着砚月学绣花。
砚月姑姑正在教她们学做女红,范安阳只能算是个添乱的,她拿着针在绣绷上乱戳,绣线杂乱不堪,砚月姑姑看得嘴角直抽。可是不能发火,六姑娘是个傻的。不让她拿针往人身上戳,就是万幸,砚月姑姑那敢要求她什么。
至于大少爷说,要让六姑娘多少学点女红,总不能什么都不会。至少要会裁衣缝衣,绣花那精细活儿,咱就不要求了。
砚月姑姑表示,这要求真心太多,这还不算多?
六姑娘是个痴儿,在教女孩们做女红时,她都是低头玩自己的。砚月姑姑又不能凶她,怕她哭,虽然砚月说六姑娘好像没哭过,但是越是这样。万一在自己授课时,把她弄哭了!可就全是自己的过错,所以砚月姑姑真不敢要求她。
瑞芳说起古家的消息。砚月姑姑正手把手教夏莲裁衣,听到那古老爷请道长去作法驱邪,也不免好奇的问:“这回拿多少酬金?”
“好像是三百雨。因为道长说,这古大奶奶冤气难消,若不好好的请她走,只怕古氏全家都要遭殃。”瑞芳有点害怕的转述。
“那是真的闹鬼吗?”竹香怯怯的问,范安阳朝她看去。只见她的眼中除了害怕、恐惧,更有期待。
回心一想,这小妮子不会是想到她娘了吧?
“我倒觉得,古家不是闹鬼,而是遭贼了。”墨香头也没抬的说。
“我也这么想,古家钱多,请个道长,随便一出手就是百两银子,难保古家的下人不心动。”
丁香挑了几色绣线,跟手上的绣线比了比,选了秋香色,把其他绣线放回去,边分线边道:“可是听起来,似乎只有厨房和丫鬟房里遭贼?”
“所以应该是内贼,要是外头的宵小,岂会放过古家的老爷、太太房里的好东西?”
听闻古家家财万贯,家里随便摆的古玩,拿出去都值千两哪!这小道消息还是古家仆妇提供的,绝对不会有错。
“还有啊!古老爷使人去把姚村长数落了一番,听说姚二姐儿又被她娘拘起来了!”说话的瑞雪说完坏坏的笑了,“姚村长发话了,小女儿要绣嫁妆,不许她抛头露面四处疯跑了!”
“那姚二姐儿几时才能解禁啊?”
“她的婚事还没着落呢!想出来?难啰!”几个人凑在一起坏坏的笑了!
你们坏透了!范安阳腹诽。
姚村长忙村中大事,女儿的婚事就交由老婆发落,这下姚太太犯难了!看不上她们家的人就不说了,但以前上门提亲,她却看不上的人家,现在她想把女儿嫁过去,都没人愿娶,有的推说已经定人家了,有的就直接的回媒人,姚二姐儿这样的媳妇,她们要不起。
相熟的几个媒人都头疼了,姚太太是村长老婆,不好得罪,可是附近嫏里都知姚二姐儿的性情,实在难能说人家。
看婆婆着急上火,几个媳妇儿只得劝她放寛心,反正二姐儿才十二岁,离及笄还有几年,兴许过个两年,这事淡了,缘份就上门也不一定。
待出了婆母屋子,几个妯娌一同到姚大嫂屋里闲聊,姚大嫂亲手沏茶,拿出丈夫从乐州城买回来的小点心出来待客,妯娌们边吃边聊。
“其实二妹妹的婚事,根本不用愁啊!三嫂娘家不是还有个兄弟还没娶吗?年龄也相当呢!”说这话的是甫进门不久的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