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村长太太早知小女儿习性,以前也不以为意,孩子小,能干什么出格的事?可现在一听,不对了!古家这事不好掺合啊!这死丫头这些日子就巴着贵客家的丫鬟说这事?
“死丫头!万一让人家家里误会了,以为是你老子让你出面去撺掇着人家孩子惹事,可怎么得了啊?”
姚二姐儿不以为然的从鼻子嗤了一声,“素心姐是被叶太太绑上花轿的,又不是她愿意嫁的,大夫们早就说古少爷活不久了,他是病死的。又不是素心姐害死他的,凭什么要她偿命?”
姚村长太太被气笑了!“就算如此,也不关你个毛丫头的事!”这才多大的丫头啊!就这样东家长李家短的揽事,看看她都几岁了。就是没人上门说亲,这性子若不改,日后肯定要惹祸。
当下不管小女儿抗议,就把人拘在屋里不许出来。
姚村长太太想了想,索性带着媳妇们去古家,古老太太哀毁过甚,躺在床上起不来,古太太红着眼见了姚家婆媳,姚太太不知跟古太太说了什么。看管叶素心的人手增加了一倍,古老爷终于从乐州把风水先生请来了,看了日子点了穴。古少爷要下葬了!
这其中还闹了件事,古老爷从乐州回来时,带了外室和她生的两个儿子,这两个孩子都不小了,大的甚至比古少爷还大半年,古太太昏倒,老太太的病倒好了大半,一手抓一个,直哭道老天有眼啊!总算给古家留了后……
因为这事,再加上姚二姐儿被禁足。叶素心生殉的事就不再有人提了。反正死得又不是自家人。管她那么多呢?
有些人家甚至拿她做例子,警惕儿女们。万莫贪图富贵。
贺璋家的总算松了口气,瑞芳和瑞雪被敲打之后,终于明白,要做好事,也得看看自家付得起代价不?她们侍候六姑娘,不是来给六姑娘找事的,六姑娘是主子,不是她们的奴才,由着她们使唤的,想哄六姑娘去替个外人出头?先惦量下自个儿份量吧!一旦事发,大少爷发火,可不是发落她们几个就能了事的,家人可是会被她们连累的。
范安柏他们回来了,梅镇那地方太热闹,驯养头儿怕他那些兽儿会引起骚动,范安柏只得让人再去找。
一回来,听说古少爷后天下葬,有些惊讶,命人去查探,方知那姚二姐儿做了什么事,他不悦的对黎妈妈道:“贺嫂子还是太年轻了,压不住那些丫鬟。”
“大少爷,奴婢倒觉得,与其费心让贺璋家的立起来,倒不如好好教六姑娘。”黎妈妈若有所思的道。
“你之前接触过阿昭几回,你觉得她真的成了傻子吗?”
黎妈妈苦笑,“这奴婢可不好说,可是不管她是不是傻子,都得教她自个立起来,那些丫鬟若只畏贺璋家的,反不把六姑娘放在眼里,就算贺璋家的确实忠心,一旦遇事她无法管事,六姑娘可就压不住那些丫鬟了!”
这下换范安柏苦笑了。
“怎么教啊?”
这确实是个难题。
黎妈妈也觉这个难度很高,笑而不答,范安柏只得先放下这事,更衣洗漱后,便去看弟妹。
范安阳知道哥哥回来了很高兴,尤其范安柏还给她带了新玩意儿,范安岳想着跟大哥告状,阿昭没有乖乖描红,只顾着玩儿。
杜云启看到脸上终于长肉的弟弟,喜不自胜,大方赏赐杜云寻的丫鬟们,杜云寻没挑破,只是不搭理她们。
杜云启没注意,带着弟弟去范安阳的小院,出门一趟,大家聚在一起吃顿饭。
席间聊起了古家的事,杜云启得知古少爷要下葬了,便问范安柏:“既然如此,我们还要挪窝吗?”
“再看看,御卫统领的事也不知办得如何了,不晓得还要等他们多久。若他们的事就要完结,我们就不用换地方,直接出发南下就是。”
“也是。”杜云启便说起这一趟沿途风光,听得范安岳和杜云寻颇为神往,范安阳完全没兴趣,这顿饭吃得有点久,已经到她睡觉的点了,贺璋家的悄声提醒范安柏,他方起身带着范安岳和杜家兄弟,移往他们兄弟两住的厢房,让范安阳去睡觉。
这一晚,范安阳睡得很沉,隔天到她平常起身的时候还不见有动静,墨香有点担心,贺璋家的想到昨晚大少爷他们席间喝了酒,暗道,六姑娘不会是被熏得醉了吧?
忙带墨香进去查看,床帏掀开,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她一惊,一检查才发现,原来是六姑娘的荷包沾了酒。
“怎么侍候六姑娘睡下时没发现?”
墨香摇头,昨晚上不是她侍候的,“瑞芳她们几个真是太粗心了!”贺璋家的也想起来了,因为要送客,所以昨晚是瑞芳、瑞雪和竹香她们侍候六姑娘睡下的。
那荷包染了酒气,又搁在枕边,范安阳年纪小又不曾喝过酒,被酒气这么一熏,怎么会不睡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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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腊八平安喜乐
第六十九章 绝境4
瑞芳和瑞雪办事不力,被罚了两个月月钱,夏莲觉得很对不起她们,因为当晚就是因她找她们两个搭话,才会让她们两分了心,瑞雪才会把身上染了酒的荷包忘在六姑娘的床上。
一整天,范安阳捧着头无精打采的,贺璋家的让人去厨房讨来醒酒汤,给她灌下,她什么都吃不下,喝完汤觉得肚子饱了,就跑去睡觉,一觉醒来,竟已是隔天早上。
“我睡了一天?”
“嗯,姑娘的体质可和老夫人一样,都是碰不得酒的。”贺璋家的叹气,范安阳苦笑挠头,真碰不得酒吗?昨晚上大哥他们席上可是喝着酒,她也没醉啊!再想想,除夕那天,那酒气才重呢!祖父和父亲他们可没少喝酒,就是她娘亲那桌上,也上了果子酒的。
范安阳直觉那荷包有间题,却说不上来那里有问题,可恶的是她还不能跟人问明白!
为了这个问题,范安阳一整天情绪都很低落,墨香几个使出浑身解数也没逗她笑,贺璋家的让竹香把红红抱来,红红一抱进来,就往范安阳身边蹭,范安阳抱起它,这家伙就机灵的卖萌,好不容易才把她逗出笑意来。
“不是说古少爷不日就要出殡,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杜云启午后带着弟弟来访,范安柏在原来的小院书房接待他们,听到问话时,他正在沏茶,手上顿了下,复又继续倒热水入壸冲茶,热水满溢而出,杜云寻看着他沏茶,头也没抬的问:“御卫统领可有消息?”
“那这么快。”范安柏还没说话,杜云启就抢着回答了。他们去梅镇,曾与御卫统领碰头,“他还等着皇上的消息。”
“杨元富身职司,他领人出京也不算有错,他的人自做主张找我们麻烦,他一推二五六。说自己毫不知情,皇上也拿他没法子吧?”
至于去知府捞人的作为,能让他的人觉得主子有担当,“他最擅作态,怕日子一长,周知府让他哄了去。”
“怕什么?他要真敢被他哄去。看他怎么跟皇帝交代。”御卫统领亲自抓人,把人交到知府手里,周知府除非是嫌命太长,否则是绝不可能把人交出去的。
杨元富不走,其实完全是作贼心虚。既怕那些被逮的人把他招出来,又怕御卫统领将事情上报皇帝。“派人去问清楚,看古少爷是何时下葬。”
管事领命去办事,不多时就问出来了,后天就要下葬,至于那叶素心,则是无人提及,其中一个管事多了个心眼,四下去打探了一番,方知叶家打算再嫁个嫡出女儿到古家。古家现在多了两个男丁,大的还比去逝的古少爷年纪要大,十七岁的少年郎,也是要议婚的年龄,他是外室子,论起来身份比庶子还低,可架不住古家现在除了他们兄弟两就没别的男丁了。
儿子若还在,古夫人肯定不可能答应让他们进门,如今情势比人强,她儿子没了。外室子成了继承香火的宝贝,她不肯,古老太太不介意她去死,好为孙子们的亲娘让路。
原本是古老太太要叶素心殉葬,现在成了古太太,若不是这丫头贪图富贵,嫁进来的是她那八字与儿子相合的嫡妹,儿子兴许活着,病也早好了!
叶素心几欲哭断肠,但是看守她的人无一敢掉以轻心,就怕有个万一,自己要被古太太拿了去替叶素心殉葬,之前姚二姐儿钻了狗洞来探她,看守她的婆子、丫鬟尚睁只眼闭只眼的放过去,现在没人有那个胆敢这么做了!
“咦,姚家那丫头不是老来探她?怎么几天没见人影了?”虽不敢放人进去,但想到姚二姐儿带来巴结的吃食,婆子忍不住开口问。
“别提啦!她给她娘拘在家里了,嫌她多管闲事,你们晓得吗?她竟然去跟对门那贵客的丫鬟商议,要请那贵客替她出头!”
“哎唷!那家的主子才多大啊?我那天瞧见她下车,好像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啧!那又如何,人家命好,祖父可是皇帝的夫子哪!”
“那另一家呢?”
“什么另一家?”
“不说是周知府友人家的后生吗?”
“欸!那说的就是范家少爷们吧?”
“为何不求那几位少爷出面?”问这话的是个未留头的小丫头,她话才问完,就被人敲了头。
“这种事要是找少年郎出面才麻烦,人家才不会应,免得沾得一身腥。”小丫头听不懂,伸手抚着被敲疼的头问:“为什么会沾得一身腥。”
几个婆子也不回她,兀自笑开了,屋里的叶素心趴在床上,两眼无神的看着墙角的蜘蛛结网,耳朵里听着外头的对话,心里对姚二姐儿满是歉意,这小丫头最是热心,往日她有什么委屈,总是她帮着出头,原还想,她这几日没出现,大概是在外头忙着跟那太傅孙女拉关系,没想到竟是被自己拖累,被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