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莲不解的望着晋王道:“大姐儿是王爷的骨肉,更是姐姐的孩子,我为什么不肯搭救她?”
杨铎听她提起了林锦云,更加不悦,道:“真的如此吗?”
林秀莲忍着不让眼泪落下,说道:“妾身确实是没有办法,若是有一点办法,也不会让他们把大姐儿带到宫里去。”
杨铎深深望着她,似笑非笑道:“你难道会想不到去找太皇太后帮忙?”
张茂林在一旁看见这个架势,早溜了出去。
林秀莲一时瞠口结舌,是啊,当时的情形,她完全可以派人去给太皇太后说一声,太皇太后自然会从中阻拦,到时候在宫门处先把大姐儿接入永寿宫,太后就没辙了。大姐儿也不至于被太后弄去做人质。林秀莲懊悔不已,自己当时为何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杨铎便不再看她,冷声道:“那日在永寿宫,你仓促之间就能想出那么一大篇说辞,令太皇太后开怀。你机敏便捷,这会儿不会是要告诉我你昨日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吧?”
林秀莲确实是没有想到,看晋王这个样子,是着实恼了她,眼中禁不住就流下泪来,咬着唇道:“妾身昨日情急之下确实没有想到,王爷若是不肯相信,妾身也没有办法,只有天知道罢了。”说着再忍不住,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杨铎本来就没有要因为此事怪罪她,不过是因为另外一件事儿对她撒撒气罢了,还有一层意思,便是想要试探一下她,看她是否想到太后拿了大姐儿为质,其实是与他杨铎有利的,他正好以为为由,不用帮他们林家。
如今看她哭了,说的又情真义切,看来昨日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果然心思单纯,杨铎心有不忍,就放下书卷,起身走过去扶起了她,“不过是问了你两句,就哭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你起来吧,事已至此,我们只好再想法子把大姐儿接出来,其他的都于事无补。”
林秀莲听见晋王语气和缓了些,就慢慢擦了泪水,却又赌气扭过脸去,说道:“你这样凶,还怪人家哭。”
杨铎不觉笑了,看林秀莲哭的梨花带雨,就伸手替她擦眼泪,说道:“我果然很凶吗?”
林秀莲羞得脸上一红,半晌才咕哝道:“是的。”
杨铎就拉着她在罗汉床上坐了下去,一低头看见她靴子上都是水渍,问道:“你方才走来,怎么连靴子都湿了?”
林秀莲道:“地上都是雪,靴子可不就湿了嘛。”
杨铎便道:“你脱下来,我叫他们再给你拿一双靴子来。”
林秀莲却觉得有些难为情,不肯脱掉靴子,杨铎便打趣她道:“难道还要我替你脱靴子吗?”
林秀莲忙摇头道:“不敢。”弯腰脱了靴子,把湿了的罗袜也一并除去,匆匆爬上了罗汉床,拉起裙子下摆,盖住****的双足。
杨铎早已看见她那一双光洁的双足,脚趾冻得有些红。就拿起一条羊毛毯子给林秀莲,林秀莲巴不得有条毯子遮羞,忙盖在了腿上。
杨铎自去吩咐人往晩隐居给林秀莲另外取靴子来。
杨铎再进来,就在林秀莲对过儿坐了下去,靠着一个引枕,闲闲的翻看着手里的书。
林秀莲迟疑片刻,开口问道:“听说王爷昨日喝多了酒,如今可还有不适?”
杨铎随口答道:“歇了一夜都好了。”
默了一阵子,林秀莲一时觉得百无聊赖,就说道:“王爷能给我拿一本书看吗?”
杨铎道:“你要看什么书?”
林秀莲想了想,浅浅一笑,说道:“太平广记吧。”
杨铎就走去拿了一卷太平广记递给林秀莲,又说道:“上次让人给你送了一卷,我这里还有九卷,你若喜欢看,都拿回去慢慢看吧。”
林秀莲忙接了过去,笑着道:“多谢王爷。”她一转脸,看见南窗下青石条凳上的兰花果然开了,禁不住笑道:“我说一进了屋子,就闻见一股幽香,原来是那盆兰花开了。”
杨铎就随着她的目光,也望向了那盆兰花。
林秀莲一时间想起了一件往事,就说道:“父亲也极爱兰花,曾经在书房里养了两盆,我幼时不懂事儿,有一次溜到父亲书房里去玩,看见他们开了花,花色黄绿,觉得奇怪,就折了下来,却被母亲发现了,母亲说这两盆兰花是父亲的宝贝,训了我一顿,我怕父亲回来责罚我,担了一整日的心,不想父亲却没有骂我,我就照旧的往他书房里跑,看见他书架上有什么有趣儿的书,就仍顺回自己房里翻看。”
杨铎淡淡一笑,道:“你父亲对你倒是宽纵。”
林秀莲浅浅一笑,也不看书,只握着那卷太平广记出神,过了会又说道:“父亲对我的约束确实不多,不过他说女子要‘静若处子,动如脱兔’,我却很不以为然,既然要静,又何来动之一说呢?”
杨铎想了想,说道:“我想你父亲的意思是说,女子首先要雅静,更要天性自然,他的动指的应该是自然而然,故而这一静一动并不相悖。”
林秀莲不觉笑了,道:“原来是这样。”
两人闲谈了几句,晋王便仍旧专心看书,他不言不动,气度沉静,林秀莲伏在炕桌上,歪着头打量着他,只觉得他幽寂若兰,周身全无生人气息,他生的又好,侧颜更是极美,林秀莲托着腮悄悄望着他,只觉得对着的是一幅壁间悬着的画轴,美轮美奂,却遥不可及。一时那里还有心思看书了。
杨铎忽然一回头,望向林秀莲,林秀莲脸上一红,忙低下头。
杨铎看她面色深绯,无限娇羞,心中一荡,便俯过身去捉住了她的手,林秀莲心中砰砰乱跳,轻声道:“你不好好看书,又来拉扯我做什么?”
杨铎闻他语声清甜,心中更是一软,却不放开他,一手把那张炕桌挪到了一旁,一手把林秀莲揽在了怀里,笑睨着她道:“你不好好看书,看我做什么?什么时候连规矩也忘了,就称呼起你我来了?”
林秀莲脸上更红,想要推开他,可是浑身酸软,竟然使不出半分力气,只得扭过脸去不看他,“我就称呼你我怎么了?”
杨铎掀开她盖在腿上的毯子,作势要揭开她的裙子,柔声道:“让我看看你的脚趾还红不红?”
林秀莲忙紧紧用裙子捂着脚不放手,急急说道:“早不红了,王爷不用看了。”
杨铎看她害羞,就愈发要打趣她,笑着在她耳边嘀咕道:“那一****都看过了。”
林秀莲自然明白他说的那一日是那一日,只觉得浑身血都涨了起来,一双大眼禁不住就看了杨铎一眼,对上他的眼睛,看他笑的不怀好意,脸上就更是烧的厉害,推着他娇嗔道:“青天白日的,你满口浑说什么呢,也不羞得慌。”
杨铎就在她深红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那一日也是青天白日,你怎么又不害羞了呢?”
林秀莲脸上红的几乎要滴下血来,就推打着他,急急说道:“这个人真是疯了。”欲要从罗汉床上下去,杨铎却已欺身压了过来,密集的吻落在她唇上,脖颈上。
林秀莲慢慢不挣扎了,却被他亲吻的透不过气来,浑身更是连骨头都软了。脑中忽然想起一事,那一日看见王夫人挽着头发从此间出去的情形,想必她也是与晋王在这张罗汉床上缠绵吧?心中登时如被针刺,就一边用力推开晋王,一边说道:“我身上不方便。”
杨铎慢慢松开了她,坐起了身子。
林秀莲又忙心虚的道了一句,“是真的不方便。”
杨铎淡淡道:“奥。”他转过脸去略整了下袍子,就下了罗汉床,“我去看看他们有没有把靴子给你送来。”
林秀莲红着脸点了下头,侧过身子,背对着杨铎,匆匆把袄子上的带子结好。
第一卷 初入王府 第三十九章 晋王称病
一时林秀莲走了,张茂林就沏了壶茶送进来,看杨铎面色不对,心里摸不着头脑,只当是晋王还在因为大姐儿的事儿同王妃置气,却哪里知道后头那一桩事儿,原来晋王早就看出林秀莲说身上不方便是在撒谎,只是想不明白她为何要撒谎。
张茂林给晋王倒了杯茶,陪着笑说道:“那日王妃也曾找了奴婢出主意,只是奴婢想着太后带走了大姐儿,王爷正好可以对林家的事儿袖手旁观了,就没有乱出主意。依奴婢看,王妃心思单纯,当时确实是没想到找太皇太后帮忙。王爷就不要生气了。”
杨铎喝了口茶,淡淡道:“她若真是去找太皇太后帮忙,才麻烦了呢。你还记得林家送来的礼单吗?上面白银就有六十万两。”
张茂林道:“记得,不过这一项有一个说法,林家老太太当初把京西的一些庄子给了王妃,这个银子钱是这一年下面农户交上来的租子。”
杨铎道:“前些日子周绍阳说,林秀章借着修缮刑部天牢贪墨了六十万两银子。他送什么租子,是给我送恶心的吧?”
张茂林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晋王是因为生林秀章的气,才迁怒到了王妃,当下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呵呵干笑了两声,忽然想起一事儿,就忙回道:“对了,王爷,外头传来消息,果然不出王爷所料,林家杀人灭口了。上次林锦城推诿责任,说天坛的事儿都是工部的右侍郎在负责,昨晚那个右侍郎死在了锦衣卫大牢。今日各部会审,提审时才发现人已死了,案子自然就审不成了,现在变成了追查那个右侍郎的死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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