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亦渊眸子一眯。寒声道:“小爷就知道瞒不住你。”
早先他安排在景盛芜身边儿的隐卫回报,容王府的一队隐卫日夜轮值守在祁安侯府周围,因着他差人化作刺客将那一队人引出城,在汴京城外的树林里头兜了两日的圈子。恰逢景盛芜去青州,容楚忙于开春题目无暇顾及。待他收到消息时海亦渊已是先一步动身赶往青州。
韩非的心思他们二人心中皆是有数,海亦渊费尽心机先容楚一步,将他绊在汴京中动身不得,图谋不过就是景盛芜一人而已。不料最后关头还是叫他算计了回来。
景盛芜闻言一怔,他们俩倒真是煞费苦心,瞧着容楚与海亦渊互不相让地对峙。不由得蹙眉道:“你监视我?”
“你可以这般理解。”容楚垂眸遮住眸底的暗色,漫不经心地说道。
见状海亦渊目露异色。冷冷地扫过容楚笑意从容的侧脸,见他没有半分开口辩解的意思,心头惊疑,连他都瞧出来容楚对小丫头的维护,想来也是为护卫小丫头周全,小丫头自个儿竟是丝毫不知么?
此刻他心下恨极了容楚,要叫他去帮容楚说好话儿却是如何也做不到的,他巴不得小丫头早早与容楚断绝来往才好。
景盛芜对他二人的心思自是没空去理会,心头烦闷,揉了揉酸痛的眉心沉声道:“该说的话儿都说完了,容世子,恕不相送。”
语毕,径自起身便欲朝门口走去。
方行出三两步,便听容楚清淡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现下你随我入宫还来得及。”
“入宫?”景盛芜蹙眉。
容楚信步上前,不疾不徐地说道:“难道你想等宫里的圣旨传下来,将你指给韩非做太子妃?”
如今海王爷与容老王爷两人正不知道在哪儿联络感情呢,若说定亲,景盛芜瞥了眼容楚腰间的玉佩,心下思量,文定之礼可勉强说得上,但父母之命却是不成的了,订亲之礼少了一样儿只怕都拦不住那道圣旨。
念及此,景盛芜清冷的眸子望向容楚,不用多说,每一步都是叫他计算好了的,依着景盛芜的心思,只消躲过了与韩非的亲事,来日方长,寻个由头再解除婚约便也罢了,但若是皇帝赐婚便再由不得她。
“倘若你有更好的法子,我尽可依你。”容楚在她面前站定,神色愉悦地欣赏着她由青转黑的脸色。
“外臣无诏不得入宫,容世子该不会不清楚吧。”海亦渊冷声道。
容楚薄唇微扬,衣袖一抖里头飞速窜出一道金芒直奔海亦渊面门而去,见状,海亦渊面色一沉,踮起脚尖向后滑了几步,身子一转回手将那道金芒收入掌中。
“渊世子瞧清楚了?”
海亦渊抬眸冷笑:“容楚,你果然会算计人心。”
话落,景盛芜放眼瞧去却是瞧清楚了海亦渊手中的物件儿,那是一块赤金令牌,上头龙飞凤舞地刻了个“令”字。
景盛芜不认识一旁的景正明却是识得的,只见他面色一变,当即面朝海亦渊跪了下去,以掌附地,叩首道:“老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状,海亦渊面色越发阴沉,眸光如刀般射向容楚,冷声道:“金牌令箭,见者如见圣上,容楚,你好深的谋算,拿它只为出入宫闱未免小材大用了。”
话落,便见容楚一张俊颜蓦地温软下来:“若能达成所愿,一面金牌又算得了什么。”
闻言,海亦渊深深地望了景盛芜一眼,最终落在容楚的脸上,极为认真地问道:“容楚,告诉我,你为何一定要她?”
“我想要,仅此而已。”容楚漆黑的眸子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缓声应道。
“倘若她不是景盛芜……”
海亦渊话音未落,便被容楚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打断:“她是,世上仅此一个景盛芜而已。”
海亦渊自嘲一笑,神色不明道:“小丫头,为何偏偏是你?”
语毕,右手一扬转身朝门外走去,容楚接下飞来的金牌,听得外头海亦渊恢复了往日散漫的嗓音高声道:“小丫头,何时想通了要给我做世子妃只消差人传个话儿。”
瞧着海亦渊远去的背影,景盛芜薄唇轻抿。
正出神间,只觉自个儿的手被一双渗着凉意的手掌整个儿包住,手上传来冰凉的温度叫她指尖一颤,下一刻身子便不受控制地被人拖着朝外走。
“你……”
前世今生景盛芜何时与男子有这般亲昵地举动过,饶是她自视冷静此刻也有些慌了神儿,不由得偏头望去,瞧见容楚俊逸出尘的侧颜。
“进宫。”容楚偏头,眉眼弯起。(未完待续。)
☆、六七章 君前挑衅
PS: 求订阅!!跪求亲们贡献一包辣条钱,新书上架需要亲们的支持,容容拜谢~~~鞠躬————
容不得她多想,在一干惊诧的目光中她整个儿人被容楚拦腰抱起塞进车厢里头。
“容楚。”景盛芜黛眉颦蹙,沉声唤道,她以为这显然是在告诉他自己心底的不喜。
容楚恍若未见般别过头,径自从角落的书箱中抽出一卷有些泛黄的羊皮纸书卷,细细地读了起来。
四下里寂静无声,景盛芜这才掀起眼皮儿打量起传闻中“价比万金”的这辆马车来,同车厢外头一片墨色一般,车厢里头的厢板也呈黑色,却不是寻常的木材,更像是金属,景盛芜伸手覆了上去,果然指间一片冰凉,再瞧车内一应的矮几,茗碗,香盒,鼎炉,样样儿精巧别致。
景盛芜无声撇嘴,果真是财大气粗。
“好奇?”容楚头也不抬地低声问道。
景盛芜扬眉,这人是她肚里的蛔虫么,这般想着也不再藏掖,当即点头。
容楚唇边带笑,将手头的书搁在面前的一方矮几上,深深地望向景盛芜,缓声道:“厢板外扣紫檀木,内嵌玄铁,是前些年我差人去东海运回来的。”
“你倒是惜命得紧。”
话音方落,便听外头赶车的青宁睇睇地唤了声::“朱雀门到了”,一阵轻微的震动后马车便停了下来。
青宁取了脚踏搁在车辕下,抬臂欲扶景盛芜下车,却叫容楚一个眼神制止住退到一旁。
景盛芜颔首盯着眼前伸来的手臂,秀眉一扬,半分也不客气伸手便搭了上去。
眼下正是下晌,日头未落,再过个把时辰宫门便要落锁,因着来来往往的有好些宫人,以容楚的身份尊荣整个儿汴京只怕也是无人不识的,几个眼尖的打眼儿一撇瞧见那架通体漆黑的马车心中便有了计较。
“奴婢见过容世子。”
“奴才见过容世子。”
几个心思活络的大老远儿地便直朝容楚走来。上到近前儿钱欠身恭敬地行了个礼。
这厢话落,半晌却不见容楚回应,心下狐疑,有胆大的悄悄抬眸望去。却是惊得捂唇了一声儿。
“奴婢失礼,容世子恕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婢子忙扯起裙摆跪了下去,将头深深地埋到胸前,颤声道。
这边儿的动静说小不小,周遭的宫人皆是伸长了脖子瞧过来。正瞧见容楚提臂搀景盛芜下车的情景,当即响起一阵或高或低的抽气声儿。
传言容世子三步之距无人可近身,往日里与人同行都属罕事,更遑论与女子共乘一车,举止如此亲昵了。
“不知是哪家儿的小姐,好大的福气。”
“哪儿家的小姐都不是咱们能编排的,叫容世子听见当心自个儿的脑袋。”人群中不时地传来几句低语声,一时间周遭射向景盛芜的目光皆是充满了敬畏。
景盛芜不自觉地弯起唇角,调笑道:“看来容世子往日里积威甚重?”
“景三小姐过奖。”容楚眸色温润,回以一笑。他并未可以压低声音,因着那句“景三小姐”清晰无比地传进周遭每个宫人的耳中。
景三小姐?便是那个将景侧妃杖责的景三小姐吗?
景盛芜素来蜗居府中,鲜少出门,因此旁人对她的了解也仅凭外界坊间的传言,过去汴京城中人人赞景三小姐生来一副菩萨心肠,近来对她倒是畏惧多过于赞美,杖责御王侧妃,圈禁当家夫人,苛待姨娘庶妹,倒是越传越不像话儿了。
容楚并着景盛芜一左一右信步朝宫门走去。留下身后或惊讶或欣羡的目光,不知谁低声嘀咕了一句:“景三小姐与容世子很般配呢。”
听得耳畔一声轻笑,景盛芜疑惑地偏过头,正对上容楚含笑的眸子。面色一僵复又讪讪地别过头去。
“奴婢见过容世子。”
“奴才见过容世子。”
一路行来不知听了多少遍这样儿的话,景盛芜心底感叹,“容世子”,短短三字,不知承载了多少人的敬畏。
穿过曲折迂回的宫墙,行至宽阔的广场前。瞧着眼前逶迤的建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正面殿前的匾额上头龙飞凤舞地提了三个烫金大字“明宣殿”。
“老奴见过容世子。”迎面走来一个年纪约有五旬一身儿内监打扮的老者,眼尖地瞥见容楚忙快步走来行礼道。
容楚颔首,浅言道:“李公公免礼,皇上现下可在明宣殿?”
闻言,李公公面色一变,旋即深深地叹了口气,道:“皇上现下正叫韩国太子缠得抽不出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