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他们也不再犹豫,刚要上前赵嬷嬷却是火了起来,高声呵斥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太夫人近前儿伺候的人,你们若敢对我无礼,回头我定禀了太夫人把你们全都赶出府去!”
还有力气耀武扬威,便是不长记性了,景盛芜使了个颜色,沉声道:“赵嬷嬷实在聒噪,祁安侯府门口如此放肆成何体统,把嘴巴给我堵上,拖下去。”
赵嬷嬷听了话儿猛地一个激灵,双眸瞪得滚圆,景盛芜现下与当日在青州时表现得一副柔弱亲和的模样儿真真儿判若两人,原道是个好欺负的,不成想竟是个硬茬子。
三小姐再大还能大得过太夫人吗?这般想着,赵嬷嬷心头才安定了些,面色不善地瞧着景盛芜,沉声道:“三小姐,我一个奴才您若非要处置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可您就丝毫不顾念太夫人的颜面吗,她可是您的亲祖母。”
赵嬷嬷也是个会算计的,她这话儿并未刻意压低声音,甚至生怕旁人听不见似的高声喊了出来。眼瞧着祁安侯府的正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倒不相信景盛芜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叫太夫人下不来台面。
景盛芜冷笑,这赵嬷嬷倒是个聪明的。
“赵嬷嬷若真顾念祖母便不该出言不逊忘了做奴才的本分,不知道的还道是祖母教导无方。连身边儿伺候了二十几年的奴才都管不好呢。”
赵嬷嬷叫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损了个没脸,面上难堪,方要开口说些什么余光瞥到正门口小步跑出来的米分红色身影,当即转过头去求救似的高声道:“小姐救命,小姐救救老奴。”
能叫赵嬷嬷心甘情愿称一句小姐的除了景盛欣再没旁人了。由此可见太夫人对二房家的这个小女儿有多偏爱,便是一母同胞的景盛伊都有所不及呢。
景盛欣疾步上前,惊呼道:“赵嬷嬷这是怎么了?”
赵嬷嬷闻言委屈道:“老奴得了太夫人的话儿在大门口儿等着三小姐,叫三小姐去青悠堂请安呢,可谁知三小姐全然不把太夫人放在眼里,还要叫那些个奴才将老奴捉去。”
“三姐姐,”景盛欣疑惑地回头问道:“你是不是对赵嬷嬷有什么成见?赵嬷嬷平日里嘴巴是不饶人了些,到底年岁大了禁不起折腾,还请三姐姐念在她这些年尽心尽力伺候祖母的份儿上,饶了她这一回吧。”
语毕。抬眸悄悄去瞧景盛芜。
见她神色如常地斜睨了自个儿一眼,当即心头一突,紧接着便听景盛芜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
“看样子祖母教会欣妹妹何为‘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了。”
景盛欣心头一沉,面上做出恭顺的样子,笑说道:“三姐姐说的什么话儿,妹妹听不懂呢。”
“欣妹妹冰雪聪明,不必过谦,赵嬷嬷一事没有商榷的余地,若侯府个个儿奴才都如她一般胆敢当着外人的面儿以下犯上。我祁安侯府的脸面也就丢尽了。”
景盛欣叫她说得面色讪讪的,尤其是听到景盛芜刻意加重的“外人”二字,不知是不是借此敲打自个儿。
见她不说话儿,景盛芜面上露出满意地神色。瞥了眼僵立一旁的赵嬷嬷,朝一个小厮吩咐道:“赵嬷嬷年岁大了,叫吴嬷嬷不必太过严苛,平日里教导的课程依样儿折半教予赵嬷嬷便可。”
闻言,赵嬷嬷险些气得一口气背过去,侯府的教导嬷嬷哪个儿不是人精。倘若景盛芜什么话儿也不说还好,看在太夫人的颜面上,吴嬷嬷总不至于为难她,可景盛芜现下不咸不淡的这么一句交代就是借机警醒吴嬷嬷,赵嬷嬷在她那儿该学的一样儿也不许少,若吴嬷嬷再存心宽纵便是与她这个当家小姐过不去。
景盛欣听出了她话儿里头的意思,现下却是不敢再多言,只用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方才我瞧欣妹妹急慌慌地从里头出来,是有事要出去?”景盛芜故作不知地问道。
“我……我是出来寻三姐姐的。”打从听说韩太子与容世子进宫请旨赐婚开始,她便在房中坐立不安,来来回回地跑去太夫人跟前哭诉了好些趟,这不,方一听说景盛芜回府了,忙急慌慌地出来,谁想正巧撞见赵嬷嬷受责难的一幕。
“欣妹妹若有时只管去我院子里候着,我先去书房见过父亲自会回去。”
景盛欣提起裙角追了上去,期期艾艾地说道:“三姐姐,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儿说完再走?”
景盛芜闻言脚步顿住,面带不悦道:“欣妹妹难道也不懂规矩?父亲此刻正在书房等着我,你是叫他继续苦等着?”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景盛欣气虚地低下头,小声咕哝道。
景盛芜沉声道:“不是最好,你若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就到东院等着。”
听得景盛欣小心地赢了声“是”再没有阻拦。
“盛芜回来了。”
前脚方一踏进门便见景正明起身迎了上来。
“这趟进宫婚事定下了?”景正明也不兜圈子,单刀直入问道。
景盛芜点头应道:“赐婚我与容楚,婚事定在来年开春容楚行过及冠之礼,我行过及弈礼。”
景正明闻言心头舒了口气,好在是容世子,这般想着心头不免疑惑,那位韩太子行事他素有耳闻,称之为笑面虎也不为过,竟能甘心输下这一阵?
“韩太子那边松口了?”
景盛芜闻言摇头,不由得想起明宣殿上容楚以青苗为引诱导楚帝拟下诏书的情景。
万担青苗,亏得他肯下血本,否则那老奸巨猾的楚帝怎肯轻易卷进来。
想起容楚随手将诏书丢到韩非怀里的那一幕,景盛芜不由得弯起唇角,谁能想到一贯冷静自持的容世子也能做出这种近乎炫耀的幼稚之举。
“侯爷,太夫人在外头吵嚷着要见您。”王管家推门而入,恭敬地说道。
景正明闻言拧紧眉头,沉声道:“可说了有何要紧之事?”
闻言,王管家面色迟疑,目光越过景正明落在景盛芜身上,缓言道:“奴才瞧着像是冲三小姐来的。”
景正明不解地偏头问道:“你可知道原因?”
瞧他不甚愉悦的面色,景盛芜扬眉,笑说道:“方才来的路上遇见祖母身边的赵嬷嬷拦路,许是在青州张狂惯了一时改不过来,说话失了分寸,我便叫人将她送到教导嬷嬷那儿去待两日。”
闻言,景盛芜眉头松动了积分,心道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原是为个不争气的奴才,一时心头对太夫人也生出几分不满,再怎么说景盛芜也是自个儿的嫡亲女儿,她的嫡亲孙女儿,如今倒连个下人都不如了。
这般想着,心头暗恼道:“去回了太夫人,本侯与三小姐有事相商,请太夫人先回青悠堂歇下。”
“怕是不成,”王管家为难道:“太夫人说侯爷若不出去见她,她便不走了。”
景盛芜无声浅笑,这般看来太夫人对赵嬷嬷倒真是打心底里维护了,竟舍得来景正明这儿闹,她到底是高看了自个儿与景正明之间的母子情分。
“父亲,祖母年岁大了在外头站着也不是办法,便叫王管家将人请进来吧。”(未完待续。)
☆、七十章 晴天霹雳(求订阅!)
太夫人气势冲冲地推门而入,在她身后并着景盛欣与景盛伊姐妹两人。
景盛欣抬眼悄悄瞥了眼景盛芜,见她正笑意盈盈地瞧着自个儿,心头一慌,忙低下头去。
“孙女儿拜见祖母。”景盛芜立于景正明身后,福了福身子算是见了一礼。
太夫人却是不领情,自鼻尖发出一声儿冷哼,言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祖母,我还心道三小姐早把我这个老太婆抛到脑后去了。”
叫她一番冷嘲热讽景盛芜倒也不怒,面上仍旧扬起笑意,道:“祖母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儿,到何时盛芜也不会不认您这个祖母的。”
太夫人眼珠儿一瞪,刚欲开口呵斥却见一旁不语的景正明迈开步子朝手边儿的红木交椅走去,一撩衣袍径自坐了下去,沉声道:“你们两个小辈只会愣着,不知扶太夫人坐下歇歇吗?”
这话儿自然是对景盛欣姐妹两人说的,闻言,景盛欣面色一僵讪讪地笑了笑,忙上前扶起太夫人的手就近坐下,口中还不忘歉声道:“大伯父教训的是,是欣儿疏忽。”
太夫人一贯将自个儿这个小孙女儿捧在手心宠着,哪里舍得叫她受半点委屈,听了这话儿顿时面色一沉,不悦道:“正明你到底是欣儿的亲大伯,在家里还拿什么侯爷的架子,也不怕吓着这孩子。”
景盛芜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她现下倒是怕吓到小辈了,也不知方才来势汹汹的又是谁。
景正明听了太夫人的劝说心头更是不满,想起她方才对景盛芜的挑剔与现下对老二家的女儿这般维护,相较之下,私心立见。
想着,嘴上也是不留情面地说道:“盛芜比老二家这两个女儿也不过虚长两月,儿子瞧母亲对盛芜要求得倒是严苛许多。”
听出景正明话儿中的不满,太夫人面色一僵,心头虽怒面上却是干笑了两声。言道:“盛芜怎能与欣儿伊儿想比,到底是咱们祁安侯府的嫡长女,若骄纵惯了没得叫外人笑话,母亲这也是为了咱们侯府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