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出自《诗经·小雅·鹤鸣》
无名的先斩后奏有时也是必要的,不然此时大家看到的就是一只死君宁了……不过相比于多年前自卑傲慢又自以为是的他,现在无名已经找到了彼此都能接受的底线。就像君宁所说,我们的小无名终于长大了。
☆、再相会
君宁从混沌中醒来,她睁开眼,似乎从灰雾中见到一丝微薄的光影。
“醒了醒了,阿婆她醒了。”
诧异地发现竟是个从没听过的少年声音,君宁皱起眉,支撑着起了身。
“……王上。”
如此苍老却温柔的嗓音,一个名字在君宁唇中,却不敢确认。
“师资?”
对方顿了顿,带着些微颤抖的答道:“是老妇。”
茫然了一瞬,君宁便明白此时恐怕已经到了药公之处,而师资祝雍这些年则一直和药公生活在一起。她感到一双苍老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王上,这些年辛苦您了。”
君宁迟缓地笑了笑,经过了太多往事,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看到她这个样子,祝雍忍不住湿了眼眶。
“——祝相邦。”
无名刚开口便见祝雍摆摆手,“老妇早就不是相邦了,若将军愿意,就称老妇伯方吧。”
“那……伯方夫人。”无名从善如流地改口道:“如您所见,如今王上重病在身,不知药公何时归来?”
祝雍擦擦眼睛道:“南烛……咳,药公他今日清晨入深山采药,可能还要几日方归。不如你们先在这里安顿下来,茅屋虽粗陋,但幸好调理的药材还是尽有的。”
无名点点头,又忍不住伸手在君宁脑袋上乱揉一气。“反正这里与世隔绝,对她来说养病最好,免得整天胡思乱想的瞎折腾。”
君宁虚弱地拍掉在她头上作怪的手,趁着还清醒忍不住多问几句。
原来自从十四年药公受祝雍所托入襄原帮助君宁,师资祝雍便被迫“卖身还债”陪伴药公云游四方,近年才隐居在这平崤山上。平日里我著书来你弄药,倒也过了几天清净日子。这山中除了二老,还有就是药公的徒儿和这少年。药公师徒俩入山采药,而少年则留下与祝雍做个伴,顺便被对方指导学问。
听罢君宁便笑了,能得师资从小教导,这少年才华可真是不可限量。若非怕二老有意见,君宁都想把他挖墙脚到国子监讲学了。
不知是不是多年未见,君宁总觉得今日的师资有些不自在。到底她也乏了,又交谈了几句君宁便告罪睡下,而祝雍与无名则出了屋子。
“阿婆,这就是我们樊国的大王?”那少年红着脸好奇地偷偷瞄了瞄紧闭的房门,“感觉是个很温柔和善的人呢,想不到这么厉害,好神奇呀!”
面对无名锋利如刀的眼神,祝雍略显尴尬地笑笑。“阿恒,你去给屋中贵人煎副调养身子的药来吧,她身份贵重,你不要到处乱说,连你的薄姨母也不要说。”
阿恒懂事地点点头。“好的阿婆,既然她来了药庐便是客人,我定不会让人伤了她的。”
打发走阿恒,无名与祝雍一同到了旁边的正厅。祝雍给无名斟了杯茶,无名起身接了,却放在旁边。
“他……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无名目光落在院子里忙进忙出的少年,“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祝雍叹了口气,望着掌中清苦的茶水。“你想的没错,我本来打算等他及笄就告诉他的,不过看来上天已经等不及了。”
无名冷哼一声,不过思及祝相邦生平为人,恐怕当年她选择这么做也自有她的原因。
“如今阿拙病重,此事太早告诉她引她心神震荡也无必要。当然,待她病好,即使我们不说,她也自然知道了。”
祝雍点点头,端着盅药正要进去熬的阿恒刚好看见,对她弯着眼睛露出个腼腆的笑。
唉……这个孩子,祝雍暗叹,虽然性子不同,但与他的曾外祖,长得可真是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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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君宁一行便暂时在药庐安顿下来。每次君宁醒来都能闻到院中清苦的药香。叫阿恒的小少年经常趁她醒了偷偷问些外面的事,不过听起来他并不是向往山外繁华的生活,只是出于少年人单纯的好奇罢了。
君宁早年走南闯北,肚子里一堆的新鲜事,就算记起一两件也够逗孩子的了。每当此时不仅阿恒,连辟光也从房顶上蹦下来。虽然很多事情明明是辟光亲身经历的,但因为他深度健忘,每每讲起比阿恒听得还用心。
就在君宁哄孩子的同时,祝雍用驯养的黑鹞给药公传了一封速归的书信,又给另一个人同样传了一封。就算逃避了许多年,想必此时,他也定是愿意见的。
大概过了三四天,君宁本来正睡着,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传来,她登时就清醒了。刚睁眼便听见耳边传来药公的絮叨声:
“你看这不就醒了?嗳你这黑小子瞪我作甚?老夫不把她扎醒难道要一直坐在这儿看她睡觉吗?”
君宁听着周围马上又要大打出手,不由笑着开口道:“南烛曾师叔祖,您回来了?”
常被世人称作药公的老人浑身一僵,随后吹胡子瞪眼道:“所以说我最烦和你们这群小儿打交道,我辈分哪那么老了?明明我还年轻着呢!伯方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南烛你还年轻着呢。”祝雍哭笑不得地出声打圆场,“好歹你也是长辈,就别和孩子们一般计较了。”
虞南烛哼了一声,拉过君宁被子里的手切脉。切着切着他就忍不住大骂:“你这小丫头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说,你到底强自运用了多少次真气?”
年近而立的小丫头君宁低眉顺目地呵呵干笑两声:“三……四、四次?”
“哼,你知不知道你天生经脉残损,体质极虚,每次妄动真气减得就是七年寿命?你到底把那真气用哪儿了!”
之前被药公虞南烛扎了一下,脑子罕见地清醒了不少。君宁想了想道:“第一次……是襄原城乱时为了砸开萧融雪的房门,第二次是在昌城时姜无极要取我性命,第三次是为晏风冉续命,第四次……”顿了顿,君宁轻声道:“第四次是前些天与达拉罕决战,我……本想救出阿弟朝颜的。”
虞南烛顿时收获无名杀人眼刀两枚,他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心道我哪知道说中了她的伤心事。不过欺负小孩子到底不仗义,虞南烛把她的手一扔,“就算如此,你至少也还有五到十年可活,毕竟当年你外祖与你父接连为你续命,起码能让你活到花甲之年。但从你脉象来看,倒像是油尽灯枯之相。”
君宁想了想同样不明所以。“或许因我多年政事繁忙,疏于保养?”
最可恶的病人莫过于此,就算知道要保养但仍旧我行我素。虞南烛翻了个白眼道:“你这蠢货,怕是被下了药还不自知吧?”
皱起眉,虞南烛所言君宁毫无头绪,但药公乃当代医学圣手应当不会误判。她不由出言相询道:“曾师叔祖可知是何药?”
此时屋中除了病患和医者仅有阿恒与无名两个闲人。虞南烛迟疑了一下:“依老夫看来,像是风鸣草的尘粉和林桑花的药汁。不过这两种花草对常人是无毒的,只有对像你这种天生经脉有损,体质虚弱之人,若长年处于种有大量风鸣草环境再加上林桑花毒汁入体,在心情激愤之下便很可能骤然病重。不过这几种条件太难同时达成,若非林桑花是一种十分稀罕的药草,老夫都要以为是巧合了。”
君宁静默了片刻,道:“林桑花可是花开为紫,茎中汁液鲜红?”
虞南烛神色一凝:“你说的没错,可知道是从何而来了?”
闭上眼,君宁想起了萧融雪院中那长年带着尘埃味道的微甜的草香,还有那日涂在指甲上,在颠鸾倒凤中抓破了她后背的手。
十四年……原来,你是在用这种方式报复我啊。
“此事我心中已有猜想,但对如今并无益处。”君宁淡淡地掀过此事。“北樊近来情势紧急,曾叔祖可有法子让我再多支撑两年?”
虞南烛此时也有些心神不定,他略不耐烦地道:“你总得容老夫想想,反正左右你也帮不上忙,好好睡你的觉吧!”
说完一针扎下去,君宁两眼一翻被迫会周公去了。没理会无名杀气凛凛的眼神,虞南烛从床上跳下来,迈着两条短腿,一阵风似的回了自己的书房。
祝雍见他出门,连忙向在外面等着的阿恒和虞南烛的徒弟阿薄示意让他们各忙各的,自己也跟进了书房。
书房里虞南烛正盘腿坐着,一脸不高兴。祝雍与他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自然深知他性子,不由放缓声音说道:“南烛,王上的病怎么样?”
“要死了,治不好。”虞南烛硬邦邦地说道,见祝雍瞬间白了脸,不得不补充道:“当然,如果有人续命,就像她父亲和外祖一样,还是能活下来的。”说罢他自嘲一笑,看着自己鸡爪般干瘪的手,“若我还有内力自然没什么说的,左右活了这把年纪也够本了。可惜自从隐宗脱宗,我为了那一口志气自断筋脉,虽然还会些拳脚招式可却帮不了那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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