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有关系。能决定金汇票行五日内退出都城的,又能调动大量资金,不会引发动荡的,只有金汇票行的大老板才能做到。”
玄朗逐一将利害关系讲给荣娇听:“还有白乘飞之案,白乘飞原是先东宫太子的詹事,先太子薨。继续留在东宫辅佐皇太孙,因被举报卖官贪污受贿被收监。从他身上挖出的涉案官员有数十之众,据说皆是先太子的人马。”
“重审不是为其正名,想来是想多捞些人出来,大理寺已然定案,要推翻重审其他人不好向圣上开口,想打我的旗号……还有雪绒丸,知道它的人很多,但知道开口向我要的,没有几个。”
嗯,知道他与金汇票行的关系,知道他与雪绒丸有关连,还与朝局夺谪有关的,算下来,同时满足这些条件的,就没多少了。
“可是,他会不会没这么多真实目的,想要的只有一件,其它都是在狮子大张口胡乱开的条件呢?”
荣娇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思考,都能丧心病狂地掳人了,未必就是正常人的心理,或许扭曲到就是故意为难呢?
“言之有理,也是有这种可能的。”
随时随地为他的心上人点赞已经成了玄朗的常态,他话音刚落,荣娇的小脸就微微红了,眼里闪过愉悦的光芒,她还不是太笨吧?
阿金在旁听了几乎要伤心地抹眼泪,呜呜,殿下太差别对待了,平日里想从他嘴里听到句好是多么不容易,小楼……噢,是王妃就说了这么句几乎人人都能想到的白目话,居然也能听到殿下的赞赏!太没天理了!
“我会和阿金再商量分析下嫌疑人,你对情况不熟悉,又累了半天了,先回去看嬷嬷做了哪些好吃的,好不好?”
接下来的事情玄朗不想让荣娇参予,有些真相不必她知晓。
“好。”
荣娇很痛快地就应下了,确如玄朗所说,她对朝野了解不多,玄朗还要帮她解释,太浪费时间,耽误正事,三哥还在坏人手上,尽早救出才是。
反正事情的进展,玄朗随时都会告诉她的。
“你,你?”
荣娇起身离去前,看了看玄朗,认真说道:“我想三哥回来,但,不是要拿你的安危来换,你也不能有事……”
这三个条件每一个都太难做到,第一个损失的是巨款利益,她虽不安,还能接受,毕竟银子是身外之物,以后还能再赚,但雪绒丸这种东西,玄朗怎么会有两颗?最要命的是白乘飞的案子,玄朗本来就受猜忌,若再卷入这种与夺谪相关的博弈中……
玄朗向来懒得理会朝事,处处避嫌,顶着战神英亲王的圭冕,原本就树大招风,荣娇心里沉甸甸的,三哥她是必然要救的,但也不想为此让玄朗染上大麻烦。
可玄朗又说,幕后人是冲他来的,如此不管他愿不愿意,势必都要顺着对方的节奏来,因为,她不能不管三哥,不能让三哥死!
“我知道的。”
听了她的话,玄朗的心象裹了块大大的棉花糖,又软绵又甜蜜,碍着阿金在场,不好做太亲近的动作,只好勾起一抹温软的笑,摸了摸她的头顶,“放心,我不会有事,荣厚也不会有事的。”
在他的小楼心中,自己已经与她哥哥有一样的份量了吗?
……
“殿下,不会真是他吧?”
待荣娇走后,玄朗的神色变冷了些,一直勾在嘴角的那抹笑意消失了,阿金的神情也愈发严肃了几分。
“池万林那边,有何动静?”
玄朗讥讽的轻笑,别告诉他这真是一场苦肉计。
“好象很着急,找人很积极,您吩咐过别声张,他倒没有大张旗鼓地找,消息也没外泄,对外仍宣称康氏是在养病,池三少在读书。每日上朝下朝,行踪与常日无异。”
“重点盯查五皇子府,启动府里眼线,另外再仔细搜索西南郊,包括南郊西郊一带,是否有在那几日出现的生面孔或是异常的人事动静……”
晚上掳人,又是冲他来的,未必会在天明前运到城里,多半会隐匿在某个地方,若是有内鬼的自演,做案之后更不会费尽周折的再回到城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软禁关上几日,事过再放回来。
算计的是他而已!
“明天先让金汇票号动起来,稳稳对方的心。”
收了信,不可能一丝动静都没有,哪怕做样子,也要做象了!风吹草动,才能看到草根下有什么,他动了,才能引对方再动。
“我明日进宫,岳母与舅兄都出了事,做臣弟的束手无策,得找皇兄求援才对。”
玄朗微笑,薄薄的长眸幽芒闪现,既然想玩,他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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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失控
又是一天。
荣娇静静望着缓缓落下的夕阳,心底的焦灼与担忧比铺了半边天空的晚霞还要浓烈。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从心尖一路漫延到喉咙,眼底。
不知道三哥现在好不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平安回来……
还有康氏,她们之间虽然没有母女缘份,甚至康氏对她是厌恶的,几次三番不让她好过,可她一样不希望她有事,不想她一把年纪了,还要受这份惊吓与凶险。
可是玄朗已经全力在找,也正在履行对方要求的条件,金汇票行每天排队拿票兑银子的人排成了长龙——摆明了是向幕后人发出妥协的信息。
他每天都会抽时间来陪她,说些轻松的话题,荣娇懂,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宽慰她,他说会平安的找回她的哥哥,她相信的。
可是,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赔上他,去换三哥……
而且,这些空闲的时间里,荣娇将福林寺的事情反反复复想了无数遍,愈想愈觉得事有蹊跷,他说对方是冲他来的,三哥与池夫人是受了他的牵连……可是,她怎么愈琢磨愈觉得这里面有种种的异常呢?
但是,被掳走的是三哥……若是一场戏,康氏有出演的动机,但三哥绝对没有!
不管何时,她相信三哥绝对不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算计她!
“姑娘,风大,把窗关了吧,嬷嬷做了你爱吃的荷花糕……”
栾嬷嬷见荣娇又站在窗前发呆,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有玄公子在。三少爷又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夫人也不会……”
这事闹得,好好的去还的什么愿!
栾嬷嬷虽心地良善,也同情康氏遭了无妄之灾,见不过几日荣娇就尖了的下巴,心里对康氏多少有点迁怒的,做娘的。对姑娘好有的是机会。何必非得赶这个时间点去还愿上香?
这下好了,这意外一出,姑娘一点出嫁的心思都没有了。整个心神都放在了救人这一桩上了!嫁衣还差了几针,给姑爷的衣袍也没全做完了……
一辈子就嫁这么一回,若三少爷不能平安回来,姑娘不知道还有没有出嫁的心思……栾嬷嬷不禁打了个寒战。呸呸呸!好的灵坏的不灵,三少爷一定能平安而归的!姑娘也一定会欢欢喜喜风光大嫁的!
“嗯。会没事的。”
荣娇任由嬷嬷将大开的窗子掩上。只留了半条小缝,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嬷嬷,你说夫人为什么突然会想要我陪她去还愿?”
有些事。不去想不等于不存在,有些事,经不起细究。
“……”
栾嬷嬷明显愣了一下。“三少爷不是说她有意修好?”
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不能相信,夫人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又是如何为人处事的,习惯性的印象太深刻,不过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尤其是有着血脉羁绊,加之姑娘嫁的是英王爷,又有三少爷多年如一日的两边撮合。
除了大将军(栾嬷嬷还是习惯称池万林为大将军)……夫人只能听进三少爷的劝……
“是啊……”
荣娇长叹一声,胸口闷闷的,三哥的话,康氏多少还是能听进去的,这些年,三哥虽然没办法让她不再厌恶自己,也没办法改善她们之间的关系,但康氏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一来忌惮二哥的冷咧,二来也是看三哥的面子,不想母子因她翻脸。
对三哥,康氏是天底下最好的慈母。
对她,三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之唯二。
三哥不会害她,三哥也不会害康氏。
那康氏,会利用三哥来对付她……不,确切地说,是对付玄朗?
荣娇觉得自己脑子里塞了一团团带着刺的乱麻,胡乱纠缠着,扎得又痛又痒,隐约不时闪过一两个看似可解的结点,待要顺藤理清,却又完全没有头绪。
三哥,为何会无声无息地被人掳走?
被下药?
荣娇想起去百草城时自己在客栈的遭遇,就算下药,多少也会有些挣扎的痕迹吧?以三哥的性子,断没有乖乖束手就擒的可能!
福林寺偏殿的现场,她仔细看过,没有一丝清理伪装的痕迹,笔墨纸砚的摆放位置,都是三哥素来的习惯,而且三哥是临时起意离开的,人身绝对是自由的——搁在笔架上的笔在笔洗里洗过了,这是三哥不为人知的小习惯,除非人不离开,搁下笔马上还要继续写字,否则他必会是放笔洗里用清水蘸过再放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