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还没有完呢?”
今天的齐瑜,却似乎不想那么耐心地和明珠耗下去了。他唇畔浅弯看着明珠,手拂过她唇瓣,明珠身子一抖,猛地偏过头去,努力不去看他的眼睛。
“既然如此,咱们还是找个大夫瞧一瞧吧,不然落了什么病根可不好。”一顿,齐瑜又说:“要不为夫检查检查也可以,娘子,你忘了么?上次为了能够治好你的眼睛,我从姓薛的那人那儿学了不少知识,妇科也可能懂一点……娘子,要不要为夫帮你看一看?嗯——?”
最后一句尾音竟拖得悠长悠长,明珠的脸,一下就白了。
“那个……”明珠结结巴巴地将他伸手一推,又猛地偏过头躲了他的再次欺吻:“那个……相公,我、我想起来了,小厨房里有碗水晶葛粉羹我正冻在那儿,是我专门给你做的,你一定要尝尝。”
说着,明珠迅速站起身,呼吸急促拉了拉被齐瑜扯开的盘扣绣花衣领,就要迈步走出房门。
头上一阵风吹来,门上的水晶珠帘在安静的厢房发出叮叮当当清脆声。齐瑜仍旧微微一笑,倒也并没在说,只是,涩然的嘴角微微扬了扬,就在明珠快要撩帘出去的时候,他直起身来,手揉着太阳穴,声音疲惫落寞——
“站住!”
而这时的夜,并没有彻底黑尽,实在是一个尴尬的雨夜黄昏。外面的丫头婆子们大概都懂得这对年轻的少爷少妇人在厢房内正做什么,因此,已是到了晚膳时分,谁也没敢上来敲门。
明珠一边整理发钗,一边拂着腰际缀着的碧绿色琵琶宫绦丝穗,又什么东西吹凉她的脸颊,明珠听话地站住,最后,齐瑜才倒背着两手,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明珠,为夫的触碰,就令你那么不堪难忍么?”
明珠大吃一惊,贝齿豁然咬住下唇,天可怜见,就在齐瑜这话方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胸口就那么狠狠痛缩了一下,狠狠地痛缩……
“明珠。”齐瑜又轻轻掰过明珠的双肩,伸手托起了明珠的下巴。“看着我。”他说,声音也是低沉发哑。明珠听话被迫抬起头来。然后,目光所及处,她便看到了一张俊雅而温柔的脸,虽带着笑,却有一双清澈水亮的眼睛,是心疼,是怜惜。“娘子,我们是夫妻是不是?”
明珠蓦然不吭声了。
齐瑜的拇指轻挲明珠唇畔,摇摇头,声音柔和,又说:“现在,那个畜生已经死了。为夫是觉得,甭说他是真的死了,就算没有死,你觉得要让这么个人横亘在我们夫妇之间,你觉得这值得吗?还是说你觉得为夫会因此而嫌弃你?——嗯?明珠你告诉我,你真的是这样想的么”
明珠泪流满面。
她是真的这样想吗?
——当然不是的。
上苍可以作证,清白,对于她明珠来说并非没了它就会寻死觅活的两个字!只是,在失去了这个东西之后,她和他之间那种平等对立的感情关系便彻彻底底打翻了!是的,彻彻底底打翻了!没有出事前的自己,或许,在面对齐瑜所给予的各种柔情蜜爱以及温存欢爱时,她可以干干净净躺在床上以千倍万倍的热情回应他。——然而,现在又怎么办呢?现在他们这样的对等关系已经没了。不光没了,这个男人,甚至为了她可以不娶妾不纳室;为了她,可以和府上所有的家眷公然对敌;为了她,不惜用一张假“落红”来替她遮掩自己失贞的事实……而这样为了可以不顾一切的男人,她明珠拿什么脸面来以对等方式来回应他?
再者,她的内心也有自己的“自尊与骄傲”,虽然很多人说,所谓的“自尊骄傲”这种东西,不过是世上最肮脏、最不值钱的两个字眼,可是她却需要这份“肮脏”,因为没了它,她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面对齐瑜,她不知道……
明珠的泪珠就那么成串成串往下滚,像短线的珠子,须臾间,光滑如鉴的水墨地板上便濡湿了一大片。
齐瑜轻吁了口气,这才又觉好笑,又觉可气地将明珠展臂拥入怀里:“我的小傻瓜,如果你是因为为夫没有给你更多的安全感,所以你才会这样患得患失、胡思乱想,那么,这一定是我这个做相公的没有称职尽到责任。所以,那我也该检讨检讨自己了!”说着,埋下头,用力地、深深地再次朝她唇瓣吻了下去。
明珠猛地环住男人的腰际:“相公,相公——”
她一边唤他,一边唇齿疯狂迎合着他的汲取与热吻,两个人的身体越拥越紧,紧到快要把对方吸纳下去。齐瑜倒抽了口凉气,终于,他不再给她过多的闲暇,猛地将她拦腰一把,再顺脚将四扇展开的云水纱绢屏风狠狠一踢,声音“哐哐当当”中,他抱明珠抱到了里间的象牙拔步雕花大床上。
这一次,两人到底圆了房。
☆、第八章
宁静的厢房内,华帐层层垂落,细密厚重的梅花帐子在清风的摇摆中,绯色的光影四散迷离,那昏黄暧昧的颜色,像是要把窗外的冷风苦雨隔绝于梅花帘子之外。 烛台上,一支支儿臂粗的洒金红烛盏盏摇摇,满目都是星星点点碎金般的华彩。鎏金银丝的熏炉是金色的,绘着八仙庆寿的粉底五彩瓷也是金色的,金色的海棠花福寿大茶盘,金色的淡黄蕊洁白瓣水仙花……总之,在如此碎碎闪闪的光彩中,齐瑜就那样轻轻将明珠放倒于床榻,一边伸手去摘她髻上的发钗,一边喉结滚了滚,看着她,眼眸迷离——
“傻瓜,不要把脸绷那么紧,这是鱼水之欢,不是上刑场沙场。为夫让你保证,以后,”低低一笑,脸埋在她颈窝,深切地吻起来。“以后你会为这事儿上瘾的……”说到这里,声音已是渐低,暧昧急促的呼吸声,便彻彻底底消融在对方醉人的甜蜜与芬芳中。
其实,圆房对于齐瑜来说,这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自幼中正自律的教养,这就注定在个人生活上,齐瑜会比其他纨绔贵族公子洁身自好许多。京城公子圈儿里有个传言,说齐家的三公子是“和尚圣道托世”,癖好特殊,纤尘不染,甚至还有人说,齐瑜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个正常男人!而齐瑜每当遇到这样调侃,总是一笑了之,因为他觉得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至于别人怎么说,那则是他们嘴上的功夫了!当然,齐瑜对于女人的态度,这里还有一层缘故,齐瑜的父亲齐季林官拜相位,年轻时候就左一个姨娘,右一个姨太太往府里娶,齐瑜是在一大堆女人的吵吵闹闹、争风吃醋中度过的,还是少年时期齐瑜早已烦透了府里这种繁杂生活,因此,在私生活的问题上,自己这个儿子倒是清寡如水。
明珠的脸终于不再紧绷,温热的肌肤相亲,令她心里剧烈狂跳。而为了掩饰这份心跳,她装作不经意地东张希望,而就在抬眼处,当她抬头不经意瞥向被烛光所笼洒着的青纱幔帘时,心反而更跳得乱了,原来,只见那朦胧帘子上,两具交缠的影子正歪歪斜斜映照在自己视线里。躺着的女人是自己,压着她的那个男人则是齐瑜。
明珠看着看着,强压着心头狂喜剧跳,像是努力要掩饰自己羞怯,便掩嘴“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相公——”
看来,她的老毛病又犯了!正双臂撑于她两侧的齐瑜蓦然一怔,抬起水亮的嘴唇,眼瞳微地眯起,轻轻将她的脸掰起,看着她:“娘子,你有这么开心吗?”
躲了一次又一次的床第之欢,这一次,她又想溜了么?
谁知道,正越笑越没个完了的明珠突然羞怯怯地把脸埋在他胸口,手扯着齐瑜衣领:“不,不是,我只是想着,平时里看起来多么老沉持重容止端庄的相公如此放浪形骸,我就,我就——”说着,又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说起来,这也怪不得她,看齐瑜现在的样子,他实在没法想象这个人居然又如此豪放热情的一面,而这,也是否证明,平日太克制的人一旦放纵起来,简直超过人的想象?!
齐瑜轻“哦”了一声,倒也并不在意:“难道,为夫这样不好么?”言毕,一手扯下她的玉带,再次俯首在她嘴角吻了吻,接着,又猛地直坐起身来,将身上那件仅剩的乳白色中单随意一脱,须臾,烛光映照下,男人所露出精装结实的肌肤纹理,以及泛着情/潮的玫红色皮肤便彻底暴露于明珠面前。
“额,那、那个啊……”
明珠赶紧又避过眼,虽然这个男人的裸/身也看了好几回,然而,当真正要以床第之欢的方式来展现到眼前,她反而羞得一张小脸红如虾米。
“那个啊——”明珠结结巴巴地说。齐瑜一顿,“娘子,你又怎么了?”
“那个……咱们那个可不可以把蜡烛都吹了再来?黑灯瞎火的,可能别有情趣一些?”
“娘子,你过场倒还不少——吹不吹灯,这与情趣与否有什么关系?如果实在不想开,这样不就行了?”
一张白帕不知从那里翻出,轻轻往明珠眼睛一罩,明珠“咦”地一声,刚想说“相公,咱们这样好玩么?”然后,齐瑜嘴角微微挑起,像是嫌她废话太多,猛地将身下女人一压,“当然好玩……好玩得紧……”声音渐渐低沉沙哑,越发要在明珠也被脱光的雪肤上种下浅浅小小、几乎快烫至人失控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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