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玖缓缓走下台阶,她伸出手去握湛冀北瘦弱的手腕,“我对毒有些了解,让我帮你看看如何?”
湛冀北却将手掩到身后,漆黑的凤眸里刮过一丝惊慌,“不必。”
冷玖的手悬在半空,有些尴尬。
湛冀北感觉自己的闪避有些伤人,“我……”
冷玖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神色如常透着一抹清冷,“你不必解释,是我逾越了。天亮了,我先出宫了。”
说完,她没有再给湛冀北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去。
湛冀北却是又气又恼,不该是这样的,他只是没有预料到冷玖会突然关心他的病情,才会闪躲。
他并非是真心不喜欢她碰自己。
莹莹如雪的长袍纷飞在红色的宫门后,冷玖纤瘦而绝美的背影,消失在晨间橙色的光线中。
星宿讪讪的站在湛冀北的身后,无奈的摇摇头。
“回府。”湛冀北侧首眯了星宿一眼,沙哑的声音透着薄怒。
星宿微囧,惹怒准王妃又不是自己,爷瞪自己做什么,他何其无辜啊。
湛如歌忙着选秀的事情,她一个人觉得无聊,偏偏要让苏浅月陪着自己,还专门派了马车去镇国公府接她。
冷玖来了长公主府,走进花厅,只见坐在红木圆桌前的湛如歌,被一堆的画卷淹没。
“这些是秀女的画卷?”冷玖随手展开一幅,好巧不巧居然是江思雨的。
她嘴角含了一抹讥笑,这画卷也太骗人了,江思雨哪里有画上的曼妙,看来江家没少贿赂画师。
只是江思雨众人都见过,江家在这方面花心思倒是不难猜出其心思,如果江思雨落选,拿着这幅画像也可以寻一份好人家。
江家倒是聪明,并没有一心一意要让她留在宫中。
☆、第075章 我的女人我自己保护!
“你终于来了,今日让你来是有东西给你瞧。”湛如歌先请她坐下,伸手将放置在一旁的画卷拿来,给她看。
冷玖疑惑的接过,她将画卷展开,画中画着一位容貌娴静温婉的女子,穿着绣着海棠花纹的藕色对襟儒衣,下面是浅紫色百褶罗裙,姿态优美,气质出众。
她看了一眼落款,“江南织造沈宗川之女沈暖玉。”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很大,”湛如歌神色凝重,幽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暗芒,“沈宗川的女儿沈暖玉早在一年前就死了,虽然他一直没有对外声张,可是这件事我是知道的。”
冷玖明白了湛如歌的意思,她隽秀的眉微微一蹙,“你怀疑有人冒名顶替?”
湛如歌微微颔首,“沈宗川一直保守这个秘密,说不定为的就是选秀之日,找个放心的女子安排进宫里。江南织造有多少人盯着这个官职,他在宫里没有可信的人给他传递消息,怕是很快就被人挤下去。”
“官场的事情本就瞬息万变,沈宗川花心思也不能理解,沈暖玉既然已经入选,你又何苦为难她。”冷玖才不在乎入宫的到底是谁,只要能将后宫的浑水越搅越浑,是谁都没关系。
孙涟溪无风无雨的在湛冰川的身边三年,是该让她尝尝,心爱的男人给人抢走的滋味了。
一个苏晴霜不够,她还要送更多更美艳的女子入宫。
“此人会不会破坏我们的计划?”湛如歌隐隐有些担忧。
冷玖轻轻摇头,“一只小虾米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湛如歌颔首,“如此,籍贯非京城的秀女一共八人,都到齐了,后天就会随同京城秀女一起入宫参加殿选。”
冷玖抿了一口茶水,漆黑的眸子却淡了几分,她到底是对湛冰川毫无留恋了,听闻他选秀纳妃,她的心居然没有任何的感觉。
甚至都不及白楚一个落寞的眼神,让她的心生疼痛。
到底,他们还是成了陌生人。
她死后曾经坐在轮回之井反思过,不是孙涟溪也会是别人,湛冰川没有爱过她,不过是利用她罢了。
他不爱她却骗她,最后还残忍的杀了她,这股仇恨足以让冷玖将湛冰川碎尸万段。
但是她不急,她会一点一点的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冷玖没有再陪着湛如歌,她对沈暖玉也有些怀疑,去了一趟悬壶药房,让流墨派一个人好好调查一下。
“大祭司在天梅山庄?”冷玖在悬壶药房找了一圈却不见白楚那妖娆的身影,眼底划过一丝失望。
流墨将她失落的神情尽收眼底,他淡淡一笑,“他也没在天梅山庄,阎尸殿有些事情需要他处理。”
冷玖颔首,他能出去处理事情就说明身体的伤已经没什么问题。
“有件事情帮我查一下,京城外的行宫里住着一名叫做沈暖玉的秀女,查查她都和什么人接触过。”冷玖道。
“她有问题?”流墨皱眉。
“不确定要查过才知道。”冷玖也只是对她有所怀疑。
沈宗川花了那么大的功夫掩盖亲生女儿的死讯,一直在等秀女大选,安排其他女子冒名顶替,光是这份城府就够让人心生防备。
至于他目的如何,还要调查才知道。
流墨答应冷玖会调查此事,她就安心回了镇国公府。
“五妹妹。”一个充满邪气的声音忽然叫住了她。
冷玖两道秀眉微微一蹙,她凝着眼前从小路闪出的苏俊恒,冰冷如霜的眸子闪过一道暗芒。
大病初愈的苏俊恒,脸色苍白如纸,肌肤白得近乎透明,而且好无血色。
他邪笑望着苏浅月,眼中满是冷漠与嘲讽,“五妹妹真是越来越俏丽了,听说你赐婚给了冀王,我还没恭喜你呢。”
苏俊恒靠近一步,冷玖却后退一步,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五妹妹怕我?”苏俊恒戏谑的望着她,玩味的笑着。
冷玖沉默应对。
“五妹妹,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府上的吗?”苏俊恒微笑望着她,轻佻的双眸闪着冷芒,似乎想要控制她。
“不记得。”冷玖淡漠的回道。
“你不记得,可是我记得。”苏俊恒意味深长的一笑,“十年前的那个雨夜,那个人将一颗野兽的心移植给了你,然后你发了狂咬伤了很多人,因为你不受控制,无奈之下祖父和父亲才送你离开的,据说前几日伤了祖父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眼眸碧绿,十指尖尖的女子怪物所伤,我觉得这和我十年前看到的那一幕……呃!”
苏俊恒的话还没有说完,冷玖却突然出手,她尖锐的手指倏然插入了他的胸口。
“……你。”苏俊恒没有想到苏浅月会杀自己,他只是想要威胁她替自己办事,却没有想到断送了性命。
他甚至来不及喊人,他的心脏就被冷玖在他的体内捏碎了。
苏俊恒的尸体跌落在冷玖的脚边,她瞥了一眼树林深处,那里有一颗废弃许久的井,趁着无人注意,她将苏俊恒的尸体扔了进去。
冷玖对体内的魔性控制自如,只要她想随时都能魔化。
她尖锐的手恢复如常,却染着炙热的鲜血,她眸光犀利如刃,任何知道她秘密的人都必须死!
苏俊恒想用此威胁她,根本就是找死!
就是找死!
傍晚,负责修剪树林枝桠的下人发现了枯井里的苏俊恒,只是人拉上来的时候早就死了,众人更是被苏俊恒胸口的伤口吓得目瞪口呆,脸色苍白。
有人立刻禀告了苏寒,苏寒见到苏俊恒的尸体,脸色阴霾,他没让人报官,而是让众人不得声张。
对外宣称,苏俊恒染病严重,不治身亡。
因为是未成家的庶子,镇国公府也没有特别的重视,苏寒命人买了一口棺材回来,在偏厅停放了一天就入土下葬了。
这就是庶子庶女的悲哀,永远得不到重视。
苏俊恒下葬后的第一个夜晚,苏寒召见了苏浅月。
冷玖听苏俊恒提起的往事,她的脑海里没有太多的印象,可是从他的话里可以判断出,苏正阳与苏寒在苏浅月的身体里动了手脚。
这群人渣,对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都不肯放过,拿她做实验工具,就凭这一点,就该天诛地灭!
苏寒站在书房,背对着冷玖。
“父亲。”冷玖毕恭毕敬的屈膝行礼。
“距离下个月十六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你准备的如何了?”苏寒看似关心的问道。
冷玖沉然,“一切都在准备中。”
然而大夫人不在府中,府中一切暂由太夫人掌管,太夫人对庶子庶女不放在心上,根本没有给她准备任何东西的打算。
苏寒眸光倏然一沉,“那日你祖父受伤你在何处?”
冷玖微微抬眸,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女儿……女儿在房中睡觉。”
她深知苏寒在怀疑她,但是她不会傻到承认自己杀人,她能够轻而易举对付苏俊恒,是因为苏俊恒不学无术根本不会武功,可是苏寒不一样。
苏正阳武功高强,苏寒更是经过他的指点,她断不可贸然行事,露出破绽。
苏寒拧眉深深的打量着她,对她的话信也不信。
其实苏正阳遇害的当天晚上他就派人去揽月阁调查过,苏浅月在屋子里没有出去过,虽然他也怀疑有人假扮苏浅月,可是试探了一下并没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