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阳侯夫人客气了。”冷玖起身回礼,嘴角微微挽起。
安素素打量着苏浅月,气质不凡,温婉大方,端庄得体,倒是比苏家其他几个姊妹要顺眼一些。
“玉嫔娘娘真是想不开啊。”安素素颇为惆怅,她用素绢沾了沾眼角的泪水,柔婉动人的红了眼眶。
冷玖应承道,“侯夫人同情玉嫔娘娘是好心,只是她是自戕,说出去丢得还是皇家的脸面。”
安素素神色一恍惚,苏浅月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在这里同情沈暖玉会惹人猜疑的。
这次彻查沈宗川,博阳侯府险些受到牵连,她心中痛恨沈宗川露出马脚和顾海乔的多事,却也对冀王府产生了怀疑。
所以她这次与苏浅月主动攀谈,也是一种试探。
安素素轻音寂寂,“是我大意了。”
“侯夫人行走宫中,又常与贵妇人们结交,怎么会连这些都不懂呢?”冷玖温然浅笑,看似清浅,却锐
浅笑,看似清浅,却锐利像是一把刀子捅进了安素素的胸口。
安素素一怔,这就是冀王妃吗?
话语凌厉,每一句都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插入人的要害。
安素素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
“都说人心最是冷淡,倒是没有想到冀王妃,这般冷漠啊。”许久不见的江思雨扭着水蛇腰走了进来,她身着莹白素锦,看似简单的颜色,可是绣纹繁琐,透着清贵奢华。
她今日的妆容很明显是可以打扮的,堕马髻的发髻上只簪这一朵白花,柔婉动人。
“是啊,江嫔娘娘才是真真与玉嫔娘娘交好,尸体都凉透了,人才来。”冷玖不冷不热的讽刺着,冷眸微转,心思一动,不动声色的垂下眸子。
江思雨脸颊火辣辣的,她虚伪的摸着眼泪,“暖玉妹妹平日里最可人疼了,我是悲伤过度几次昏厥,这才来的。”
“几度昏厥?”冷玖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江思雨真是太好笑了,就她脸上那精致描摹的妆容,哪里像是昏厥数次的虚弱!
“怎么你不信?”江思雨扬眉挑衅。
“我信。”冷玖凝眸浅笑,她端起茶盏走到江思雨的面前,笑道:“江嫔娘娘外面天寒地冻,要不要喝杯热茶?”
“不用了。”江思雨厌恶的推开苏浅月的手,好像她拿着的不是茶水,而是毒液。
哐当一声,冷玖手里的杯盏掉落在地上,震惊了在座的每一个人。
“江嫔娘娘不领情也就算了,何必打翻茶杯。”冷玖学着这些女人那种的故作姿态,期期艾艾的看着江思雨,眼眶有些湿润。
江思雨脸色一白,“是你没拿稳,怎么能怪我!”
她凌厉的杏眸扫了一眼众人,可是这些人明哲保身,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江嫔娘娘,我可没有得罪过你,上次我还送了你一直金簪子,你怎么转身就忘了。”冷玖神色有些痛苦,好像江思雨做出了背叛她的事情。
江思雨一看众人的神色都透着一抹意味深长,她恼火道:“苏浅月,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那金簪可是当着皇后的面送的,你怎可不承认?”冷玖急急的说道,“我知道你与我姐姐不和,不能因为我姐姐在皇上面前得宠,你就这样啊。”
江思雨红了脸,苏浅月分明是颠倒黑白!
簪子是她强迫送的,她虽然嫉妒苏晴霜,但是她对苏浅月厌恶已久,不存在是因为苏晴霜的得宠的原因。
苏浅月分明将她塑造成了一个贪慕虚荣,嫉妒成性的女人!
冷玖垂眸,浓密纤长的眼睫遮挡住眼底的精光,江思雨,我想除掉你很久了。
“你再敢胡说,我就撕烂了你这张嘴!”江思雨气急败坏,真是动手要打人。
冷玖明面上不会反抗江思雨的,她随意挣扎了几下,却狠狠用力拽住江思雨的衣摆,向下倒去。
眼看着江思雨的脸就要着地,冷玖佯装脚底一滑,将一块杯盏的碎片踢了过去。
这块碎片不偏不倚插入了江思雨的脸颊,疼得她满地打滚,而冷玖也故作摔倒,用碎片在手臂上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啊,我的脸!”江思雨惊呼,比杀猪的声音还难听。
一屋子的人惊呆了,她们看见的分明是江思雨动手打苏浅月,可是二人脚底一滑,纷纷摔倒,结果一个伤了脸颊,一个伤了手臂。
“呀,快来人呐,江嫔娘娘和冀王妃受伤了!”安素素反应倒是快,立刻让小宫女去容禀湛冰川和湛冀北。
听到冷玖受伤,湛冀北非常紧张的来到彩云宫,他脚步比平日里要快上很多,身后的星宿险些没跟上。
屋子里除了有江思雨那嚎啕不已的哭叫声,再无其他。
陆太医在里面给江思雨的脸止血上药,而外面另一个小太医也拿着金疮药准备给她上药。
“我来。”湛冀北迈步来到她的面前,从小太医的手里抢过金疮药,看着她白皙的藕臂上那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他心中一痛。
为了除掉一个江思雨,她何必这么伤害自己。
湛冀北略带暖意的指尖抹开药膏在伤口上,他狭眸中饱含温情,不说话,却能让人看出他很在意苏浅月。
金疮药中混有薄荷,凉凉的感觉,消散了不少伤口的疼痛。
这些伤对冷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黛眉轻蹙,一语不发。
湛冰川来了,听见内殿传来的嚎叫声,长眉蹙的更紧,细长的眼睛瞥见苏浅月和她手臂的伤口时,长眸中神色深刻了几分。
“这是怎么了?”湛冰川的露面,让些许久没见过他的妃妾都有些激动,看向他的眸光都闪动着难以言明的轻快。
“皇上,是江嫔娘娘和冀王妃不小心跌掉了,地上正巧有摔碎的茶盏,一个伤了手臂,另一个却伤了脸。”安素素抢先一步站了出来,她杏眸中写满担忧,眼神不停的在苏浅月,和内殿中的江思雨身上看来看去。
她这话就重避轻,说明了受伤的原因,也掩盖了一些事实。
那些亲眼所见的夫人们和宫人们都不敢应声,心中都暗暗赞叹博阳侯夫人,这话说得巧妙。
湛冰川听到江思雨伤了脸,紧蹙的眉心有些舒展,在他眼中,后宫美人成群,一个江思雨算不得什么。
湛冀北还在给冷玖包扎着伤口,他
着伤口,他关怀备至,“可是还疼?”
冷玖轻轻摇头,她不疼,这种小伤口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只是看清了湛冰川真面目,她的心中反而畅快了很多。
“我带你回家。”湛冀北一手拦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盖,将她轻轻抱起,走出了彩云宫的内殿。
谁都能感受到从湛冀北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
众人暗暗心惊,冀王爷果真是将冀王妃当成了宝,手臂受了伤都要抱着走,足以显示了对苏浅月的宠爱。
只是,湛冀北那羸弱的身子,真的能支撑到宫门口吗?
湛冰川长眸微眯,眸光深处透着几丝危险,湛冀北真的变了。
“皇上,江嫔娘娘说要见你。”陆太医垂头从里面走了出来,恭敬的站在湛冰川的面前。
湛冰川眸色一沉,迈步走近内殿。
江思雨的左脸绑了厚厚的绷带,看样子伤势不轻,她水眸含泪,似委屈,似幽怨,似愤怒的看着湛冰川。
他能来真的太好了。
然,湛冰川高高在上的神色,却让江思雨心中一寒。
他嫌弃她。
“皇上,臣妾的脸……”江思雨并非以美貌着称,可是女为悦己者容,容貌受损有碍美观,男人看了都会失去兴趣的。
“你好好休息,分清今天的场合。”湛冰川冷冷的提醒着。
江思雨微微一怔,今日的场合?不就是沈暖玉的丧礼吗!
难道她一个活人还比不过一个死人吗?
“皇上,冀王妃她故意毁去了臣妾的容貌。”江思雨不甘心,她抿唇,眼睛倏然落下,伤心欲绝的看着湛冰川。
湛冰川只觉得更加厌恶,他微微一叹,沉声道:“不知好歹。”
江思雨娇躯一颤,她不知好歹?
“来人,将江嫔送回寝宫,什么时候脸好了,再让她出来走动。”湛冰川不耐的对身后的小太监命令道。
一句话,直接禁足了江思雨。
等江思雨的脸好了,这皇宫不知又变成什么样子,怕是她江嫔早就从众人的眼中消失,连提都不想提。
江思雨有些惊恐,她终于明白苏浅月的用力,以及为何她会那么心甘情愿的就走了。
根本不用苏浅月在湛冰川面前说什么,湛冰川就如此厌恶她,这说明她江思雨在湛冰川的心中一文不值。
也许,真的不如那个身子都凉透的沈暖玉。
——
坤宁宫。
孙涟溪为湛冰川突然来有些欣喜,她想要起身相迎,却被湛冰川拦住,“你有身子,不必行礼。”
她心中一暖,脉脉含羞的低下头,“皇上怎么来了,暖玉妹妹的丧礼如何了?”
虽然她很不喜欢那些妃妾,但是在湛冰川的面前,她愿意借由这些女人来表演一个温柔大度的中宫皇后。